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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娘……您和……爹爹为什么不等等玉儿!”靠在娘的怀里,黛玉泪珠儿滚滚,紧紧抓着她的衣襟,生怕一个不注意,娘又不见了。

“玉儿,娘亲以后怕是不能照顾你了,你要好好听爹爹的话,知道吗?”将一枚紫玉簪塞进她的手中:“切切用心保管这簪子,这是娘唯一能够留给你的了!”贾敏叮嘱着。

“娘,你要去哪儿?”黛玉焦急的问道,却感觉手中一松,自己又转进了爹爹的怀中。

“玉儿,爹爹不行了,你外祖母家姐妹多,日后要好好相处。身外之物切莫在意,只要那只紫檀匣子在……其他事宜,我已在给你外祖母的信中说明,玉儿要好好活着,爹爹和娘亲也便瞑目了……”林如海言罢,爱怜的抚了抚女儿的头发,化作一道金光消散。

“爹爹!娘亲!玉儿会很乖的,你们为什么不要我了……”黛玉哭的肝肠寸断……

忽然场景一转,已是翠竹茂密的潇湘馆。

“林丫头,就算我求你了,娘娘如今在宫中如日中天,距后座只一步之遥,若是得忠顺王爷推一把可就成了,那是贾家阖府的荣耀啊!”贾母第一次主动来到潇湘馆,为的确是要黛玉去忠顺王府做庶妃。

“老祖宗无需再劝说,我绝对不会去的,您死了这条心吧!贾家的事情为何要林家的女儿成全?”黛玉面容冷清,无甚波动。

“那几个丫头论起来品貌皆不如玉儿,实在担不起这大事!我知你心底有着宝玉,本也愿意成就好事,可娘娘所为,也是为了贾家着想,我如何能不应?”贾母双手一摊,十分无奈的模样。

“老祖宗错了!平日里我与二哥哥要好,只因为他是哥哥,缘何从您嘴里一说竟成了私情?宝玉也罢,忠顺王爷也罢,我哪个都不嫁!明日一早,黛玉将启程回苏州,贾家天大的荣耀,亦于我无干……”说完,黛玉悲容尽显,一个弱女子,要如何艰辛才能回家去?可不管怎样,却也不能留在这里被卖掉!

“玉儿!你真的不愿意助娘娘一臂之力吗?自你父离世,贾家这么多年,吃用哪一样不是尽心尽力的待你,那可都是娘娘的庇荫!也该你报答一二了!”贾母忽然转高音调。

“尽心?尽心到夏日少窗纱,冬日缺炭火?上等到我带来的物件几天便丢失一件?”黛玉落泪冷笑:“就算皆用上等之物,我用的也是林家的,与贾家何干!”这么多年,若不是她那笔丰厚的嫁妆,怕是这贾家早已支撑不住了。

“你!”黛玉的牙尖嘴利一向只是在姐妹间,贾母头一次被黛玉噎的哑口无言,不禁恼羞成怒,喝道:“林丫头既然这样不懂事,身为长辈自然要调教一二,不管你是姓林还是姓贾!”而后便怒气冲冲的离开。当日午后,黛玉便被几个婆子强行秘密押送至铁槛寺思过,严密的看起来,对外宣称是她主动要求礼佛。总之林家已无人替她撑腰,又再无家财,最后能利用的也就是攀附一门贵戚……

秋日夜凉,窗缝丝丝冷风,桌上唯有一碗素粥,一个凉馒头。贾母为逼她就范,在物质与精神上双重施压。黛玉犯了旧疾,诵经后窝在窄窄的床上悲痛欲绝,爹娘在天上定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竟然遭受如此的迫害,不由得倍加思念双亲,嘤嘤哭泣,轻唤爹娘,终究体力不支,昏睡过去……

“玉儿是不是醒了?她在念什么?做噩梦了吧……”水溶赶紧上前半跪在床边,从被子底下找出她的小手拉住。贾敏坐在女儿身边,俯子。却听得黛玉蚊呐般轻唤:“爹爹,娘亲……带玉儿一起走吧……”,滚滚的热泪从紧闭的双眸中溢出,听的贾敏如剜心一般。

“玉儿!玉儿!快醒醒,娘在这里!娘再也不离开你了!”贾敏痛哭失声,呼唤女儿。

梦到了爹娘临终之前的殷殷嘱托,梦到了一向慈眉善目的老祖宗对自己的逼迫。就是在到铁槛寺第一晚,迷糊间居然穿越千年……那是谁在唤?怎么声音直入进梦里引导自己醒来?是娘的声音!是娘的声音!挣扎着,黛玉奋力逃离了梦魇的纠缠,缓缓睁开眼。只见母亲的面容竟然真的出现,正是自己心底描摹过千百遍的模样,不敢眨眼!不敢眨眼……生怕眼睛一眨,娘就没了……

“玉儿!娘来晚了!都是娘不好!”贾敏将女儿轻轻拥起,护在胸前,如幼时安慰撒娇的黛玉一般轻轻拍着。

“娘亲……娘亲!”黛玉登时清醒,回忆起刚才地下停车场的场面,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与深入骨髓的温暖之感,哭着用力抱住贾敏:“玉儿好想娘!我始终都在猜,甄美文,就是每文,那一定就是娘亲的敏字!”

水溶刚刚说的丝毫不差,见到本已故去的娘又重现眼前,哪里会怕,惊喜还来不及,不论是人还是鬼,根本毫不在意……尤其是那甄美文的名字已经魂牵梦绕多日,果然与黛玉猜测的一般!

吸着鼻子退出卧室门口,丽莎取出手机接通:“冠良,今晚陪我回家住吧,我想我妈妈了……”从小独立,又出国游历多年,丽莎生活很西式,早已搬出家单独住在自己的公寓里,除非哪天父母打电话找人,否则很少回家。悄悄关上门,不忍打扰这重逢的场面,没有告辞便自行离去了。

在雪莱那里得到消息,水家上下老小兴奋极了,这神秘的林小姐居然有一位更神秘的母亲,简直美貌得不行,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颜蕙出去采购装饰房间的小物件,回来只进房间见了林夫人一面,便被大家拉到后面去东问西问的八卦了。

紧紧搂着娘亲,黛玉依旧如陷进云雾中,直到贾敏将前因后果解释明白,才恍然大悟。先舍命,后舍修行,再怕惊扰自己宁愿暗自伤神……爹爹和娘亲对自己的爱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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