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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君子不欺于暗室

看她的神色,蒋彦泽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为什么?”

“高三了,我想专心学习。”她一时只能想到这个借口,低着头不敢看他,没有发现他愈发冰冷的眼神。

“看来我耽误你学习了……”他的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

“不,不是,你没有耽误我。”她连忙解释,即使无法得到他的爱情,她也不想失去他的友情。

“那是为什么?”

她终于察觉到他语气中隐忍的愠怒,抬头对上他的眼眸,这双熟悉的眼睛正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此刻她真心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现在要如何收场,她要怎么解释自己不是背叛了他们的友情!

对着这双写满了心虚、委屈和为难的大眼睛,蒋彦泽发现自己熊熊燃烧了一整天的怒火竟然悄然熄灭了。

宁谧的黑夜,月色朦胧,寂静的大楼里完全不受打扰的独处,被自己堵住的小姑娘,委屈的缩在墙角,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他竟然有点心猿意马了!

他伸手掐住她的脸蛋:“说话!哑巴了?”咦——好滑嫩!

她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慌忙拍开他的手,忍不住教训他:“松开,松开!你一个有女朋友的人还和别的女生动手动脚!”

“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哪个是我女朋友?”他大呼冤枉。

齐继对他装傻很是气愤,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你每天和谁出双入对你自己不知道吗?”

他痛快的回答:“你啊!”

她更生气了:“不要混淆视听,我看见你和余曼琳几次了!”

蒋彦泽没有说话,若有所思的审视着她,目光如炬。

齐继被他看的心虚,不自觉的移开眼。她的心事、她心中那些不为人知的萌动,在他的目光下似乎都无所遁形。她愈发肯定某种从未体验过的感情真的在自己身上悄然觉醒了。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的了然,笑的得意——前所未有的喜悦!

她好像从没见他笑得如此开怀,眸中似有璀璨星光,眼角眉梢俱是风流。他整个人仿佛在发光,原本昏暗的楼梯间似乎都被他照亮了。

她痴痴的看着他的笑颜,察觉他眼中的戏谑,立刻气(羞)红了脸,她突然觉得他笑得——好欠扁!

“笑什么笑,你觉得你自己笑得很美吗?”她恼羞成怒冲他叫嚣,更让她生气的是自己还是觉得他笑得好好看!

他的眼睛亮得惊人:“我美不美不重要,只要你觉得我美就行了。”

他肯定是看出自己的心事了,这株水仙花明显更得意更傲娇了!他是不是在取笑自己?她糗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时候如果她有一只手榴弹,她肯定会和他同归于尽——或者杀人灭口也可以!

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怎么能笑得如此开心!他难道不知道这种情愫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影响他们的友情吗?什么都不懂的猪脑袋,也只有脸蛋能看了!

想到这里她更生气了:“我觉得你臭美!懒得和你废话!我走了!”

她推开他就要下楼,不料被他长臂一伸揽进了怀里,两个年轻的身体骤然相贴——坚硬和柔软,健硕与纤细,两人心中俱是一荡。他惊喜的发现她的躯体和自己的怀抱竟然如此契合!她第一次如此明显的感到两人身形的差异,第一次闻到他身上特有的男孩子的味道……

“喂!”她被他的动作吓得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怀抱。

蒋彦泽迅速从这个不在预期的拥抱中回神,举起双手:“你别怕,我不碰你!”

齐继躲回墙角,警惕的看着他,好像受惊的小松鼠。

蒋彦泽没有再靠近,只笑着看她:“你以为我有女朋友了,所以就和老师说调座位?”

她低头不语。

他凑近了一点:“你喜欢我?”

“你少臭美了!我才没有!”被说中了心事,某人仿佛炸了毛的小公鸡,又像煮熟了的虾,连耳朵和脖子都绯红了。

他好脾气的解释:“我没有女朋友。我喜欢的人是你!”

齐继被他突然的告白惊呆了,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半天都不知道眨一下。

他轻抚着她的头顶:“你这个小傻瓜,有什么话不能来问我,事情都没搞清楚就自作主张和老师说调座位,你真是……”

她小声嘀咕:“可是——那天我明明看到你和余曼琳靠在一起……”

他连忙举手投降:“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只是误会!我今天已经回绝了演出,以后她不会再来找我了。”

齐继听了他的话,忍不住露出浅浅的笑痕,蒋彦泽不会骗她,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可是,是我主动和老师说调座位的,现在还能反悔吗?”她现在后悔了。

他无奈:“反悔就别想了,老老实实坐在第一排专心学习吧!不过你可以想想该怎么补偿我?”

“补偿?”她皱眉。

“对啊,因为你胡思乱想,害的我不能和自己喜欢的女生坐在一起,还要每天对着蔡珩那个假正经,你想想怎么补偿我吧!”

看他忿忿不平的样子,她觉得好笑。不料他忽然靠近,又把她圈在怀里:“你怕不怕?”

她满脸的问号:“有什么好怕的?”

楼梯间的灯突然灭了,眼前一片漆黑,她跺了跺脚,灯依然没有亮。

他轻声说:“听说这栋楼晚上会闹鬼,既然你不怕,我就先走了。”

齐继大骇——她最怕鬼,这黑漆漆空荡荡的大楼不正是鬼片的最佳场景吗?和对鬼的恐惧相比,神马志气矜持都是浮云!

她毫不犹豫的服了软:“你别走,我害怕!”

他偷笑,装作要走的样子侧了侧身,她顾不得矜持,立刻抱住他的胳膊,色厉内荏的冲他低声叫嚷:“喂,你要是敢扔下我一个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你!”

蒋彦泽在黑暗里无声的笑,他知道是计算机楼关灯的时间到了,不过他不打算告诉她。

他故意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的说:“那你抓好了,小心脚下的楼梯,我带你出去。”

眼前这个状况真的算得上伸手不见五指了,两个人只能借助消防应急指示灯那点微弱的光摸索着下楼,齐继把蒋彦泽当成救命稻草一样抓得紧紧的。

“啊!”她脚下踩空了,幸好蒋彦泽反应够快用另一只手臂捞住了她腰——很细,也很柔软,黑暗中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齐继惊魂未定,没有发觉某人笑得有如偷了腥的猫。

“为了防止你滚下楼摔断脖子,还是我扶着你吧!”好一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姿态。

她偷偷冲他皱了皱鼻子,心说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困在这里!不过她还是识时务的,任由他拥着靠在他怀里,乖乖的听从他的指挥。

“迈左脚,八级台阶,一、二、三……”

终于挨到了一层,出了计算机楼大门,她连忙推开他的手臂。

“喂,过河拆桥也没见过你这么快的!”蒋彦泽很不满。

“你给我闭嘴!”她脸上发烧,心里发慌,嘴上还要虚张声势。

“不过你平时吃那么多都吃到哪里去了?”他扔下这句话就往教学楼走去。

什么意思?她听的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快步跟上他回了教室。

晚上回家,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蒋彦泽说的那句“我喜欢的人是你”。抱着被子傻笑了好一会儿,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好像做梦一样。

前一刻自己还觉得沮丧失落、黯然神伤,结果他一句话就让她开心的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不过你平时吃那么多都吃到哪里去了”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呢?啊!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她明白了!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狗东西!分明是嫌弃她抱起来没有肉!啊……气死她了!

手机提示灯闪烁,她拿起来,是他发来的信息:“我耳朵发烧,你是不是一直在想我!”这个不要脸的家伙!

齐继:“别臭美了,自恋狂!”

蒋彦泽:“你都没想我?我太可怜了!”

齐继:“我妈经常看我手机,你小心变得更可怜!”

蒋彦泽:“岳母大人对我印象怎么样?”

齐继脸上充血:“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关机了。”

蒋彦泽:“你记得有一次徐开说过,虽然女儿长得像爸爸,儿子长得像妈妈,但是随着年龄增长,女儿的面相气质会和妈妈越来越像,儿子会和爸爸越来越像。所以去拜见岳父岳母时,应该好好看看岳母的模样,就知道自己媳妇年纪大了会是什么状态。”

齐继:“我记得啊,你想说什么?”

蒋彦泽:“上次家长会,我认真的看了岳母好几眼。”

齐继满脸黑线,也懒得纠正他的称谓:“上次家长会好像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了。”

蒋彦泽:“是啊,我当时也没想明白我为什么要看岳母,现在才知道自己还真是高瞻远瞩。”

她觉得在胡说八道这方面她大概是没有希望赢过他了。

齐继午饭和晚饭的固定饭伴原本是班里几个女生,但是因为座位调整,为了找机会和呆瓜三人组联络感情,只好午饭和晚饭都和他们三个一起,也算是对蒋彦泽补偿。

同学们一直都知道他们四个感情好,所以也没有多想。蒋彦泽昨天堵她的事,林溪和徐开虽然是帮凶,不过他也没和他们说具体的经过。只说是齐继的母上大人跟老师说高三了要抓紧,所以老师就把齐继安排在第一排了。

徐开把自己的鸡腿放到齐继的盘子里:“齐齐,你好好补补,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第一排,想我们想的都瘦了!”

齐继看着鸡腿心中还是小小的感动了一下,就是听到后面的话颇感无语:“我坐过去才2天……”

徐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已经六个秋了!”

齐继:“……”

林溪:“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齐继看着两个戏精更加无语:“这好像是一首弃妇诗!”

蒋彦泽对这两个白痴也绝望了:“没文化真可怕!”

蒋彦泽还是不能满足于两顿饭那么一点时间的相处。课间,齐继又被他叫到教室外。

“你不能每次下课都‘有事’找我啊,这也太扎眼了!”齐继小声说。

“不然怎么办?我就是想和你说话。”蒋公子耍无赖。

齐继说的没错——他们二人,一个校草、一个校长的宝贝疙瘩学霸,单拎出都够惹眼了,课间两个总凑在一起在走廊里聊天,当然会引人注目。

“如果咱们两个被老师和家长发现了,你觉得结果会是什么?”他忽然有点好奇。

齐继抬头看他,微微扬起下巴:“怎么,你害怕了?”

蒋彦泽嗤笑:“我怕什么?你觉得我会怕谁?”

“你老爸?”

“他的兵怕他,我又不是他的兵。不过还真有一个我怕的人,我怕的——是一个胆小鬼!她害怕的人和事可多了去了,她害怕的我都得怕啊!”他斜着眼角上下打量着齐继,话中所指不言自明。

齐继忍不住笑弯了眉眼:“那你不用怕了!只要你和她站在一边,她谁都不怕!”

一句话说得蒋彦泽心花怒放、四体通泰!看着齐继得意的小模样,他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怀里狠狠亲上几口。可惜这里是人来人往的走廊,他强压着澎湃的心潮,抑制不住的扬起嘴角,眼波交会,心中荡起丝丝蜜意。

“不然上学放学你坐我家车好了!”他觉得自己想了一个好主意,自从去年那场暴雨,他就搬家了,离学校近一些,离齐继家更近。

“可是怎么和我爸妈说啊?”齐继倒是没有反对这个提议。

他想了想:“就说你和班里同学顺路,一起打车上学好了。”

“我妈在家肯定不可行,她一定会全程监控的。”

他失望的叹气。

她话锋一转:“不过我妈下个星期要去北京出差了。”

他眼睛一亮:“去多久?”

她伸出两个手指。

“两周?”

“两个月!”

“Yes!”他兴奋的握拳。

“我爸单位和咱们学校不在一个方向,到时候我就以不顺路为由,提出和同学拼车上学,再把你的手机号留给他,他应该就放心了。”齐继为自己的自圆其说非常得意。

蒋彦泽开心极了。

“等等,你家司机会不会奇怪?”她忽然想到。

“没事,王叔从来不多嘴,而且你母亲出差了,我顺路捎你一程很正常啊!我妈不知道多喜欢你,肯定没意见啊!”他倒不担心这个问题。

“那我干脆就直接和我爸说搭你的车好了,不过还是要管他要打车钱!”

“为什么?”

“钱是一定要给你的,反正我爸也乐得轻松!”她也有她的坚持。

“你自己留着吧,我不要!”

她一脸的高深莫测:“我妈说过,女孩子千万不能贪小便宜,不能为了蝇头小利坏了名声。”

说到这里她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他补充道:“要占就占大便宜!”

被她看的心旌摇荡,他顺着她的话问道:“比如?”

她斜睨着他:“比如把你骗到我家当个上门女婿什么的……”她顿了一下,“那样我就可以每天都欺负你了,让你给我端茶倒水,洗袜子,就彻底实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

他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这会儿如果笑开花显得太不矜持,于是强忍着笑说道:“不用骗!自愿的!这样我也可以每天都‘欺负’你了!”

虽然两个人心中所想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但并不妨碍一起笑得像傻瓜。

事后,蒋彦泽直接和他母亲说齐继母亲出差两个月,父亲不顺路又忙,搭他们家的车一段时间,还把齐母准备的一套娇兰的护肤品给了蒋母,因为齐继觉得给他钱也有些奇怪。

他母亲当然说不要,蒋彦泽解释道:“她妈妈说女孩子不能贪小便宜,如果您不收的话,她妈妈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坐我们家车的。也不是一定让您自己用,象征意义而已。”

他母亲只好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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