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飞的眼睛微微地眯起两道危险的弧度，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受人威胁的人，盛帝的强硬态度，出乎他的意料，再一次重新审视这位被月婵娟称之为，心机深沉睿智，让人看不透，大康几代以来最有作为的明君。
二人目光对视，盛帝的目光中满是上位者天生的威仪和无情，拓跋飞缓缓地低下头，大月支目前还不是大康的对手，若是两国交战，损失最惨重的，必然是大月支。
“左贤王，今日朕可以留下你，也可以留下你所有的部下，但是朕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带领大月支和大康交战，让你明白，我大康的威严，朕的天威，不容任何人触犯。”
“皇上请息怒，外臣不敢有如此想法，想蒙皇上恩典和大月支联姻，把无忧公主下嫁大月支，大康和大月支联盟。虽然如今天单于已经归天，但是外臣一直尊崇天朝皇上，何曾有如此想法。”
“哈哈……”
盛帝轻笑，盯着拓跋飞淡然道：“然则左贤王，如何对朕解释敬泽之变，北疆之乱，还有萧山之事？”
“外臣知罪。”
拓跋飞撩衣跪倒，低头道：“启禀皇上，这一切都是外臣暗中安排，不敢有瞒圣听。外臣如此做，并非有意进兵中原，破坏两国联盟。这些都是为了给大阏氏复仇，想杨家乃是奸佞，把持朝纲多年，蒙蔽圣听为非作歹。上有十几年前，阴谋害死莫妃和莫妃腹中的皇子，下有数年前，纵火冷宫，害死先帝嫔妃，意欲谋害公主，此辈不除，大康不宁。”
“为婵娟复仇吗？”
“是，外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大阏氏复仇。”
“左贤王真乃是有情有义的有心人。”
“皇上，外臣不敢当皇上如此称呼，恳请皇上直呼外臣的名字。”
他深深地低下头，不能也不敢和大康为敌，大月支承受不起。不想，皇上竟然亲自到了北疆，更在如此的情景下相见。
心立时稳定下来，一时的低头恭顺不算什么，只要可以继续维持和大康的友好联盟，他在所不惜。
哪怕是答应一些苛刻的条件，从玉门关外退兵回大月支，他也不能和大康交战，破坏联盟。
“可知单于向朕求援，主动提出的条件吗？”
拓跋飞的心微微一震：“外臣知道，单于所作所为，都瞒不过外臣。”
“拓跋飞，你说朕该如何抉择？”
“皇上……”
拓跋飞抬眼直视盛帝：“外臣想，皇上已经做出最佳的抉择，非是外臣可以左右。单于为人如何，皇上再清楚不过，皇上今日召见外臣，外臣恭候皇上旨意。”
“恭候朕的旨意，拓跋飞，还想遵从朕的旨意吗？”
“皇上有旨，外臣焉敢不遵。”
盛帝沉默片刻，拓跋飞垂首恭谨地跪在地上，眼角却没有放过秦风和皇上的每一个举动和表情。
秦风一直沉默不语，静静地站在皇上的身侧，低头静立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盛帝平静地坐在上面，正用目光盯着他。
“朕命你平定北疆和敬泽之乱，退出玉门关外，让北疆和敬泽恢复宁静，大康边境恢复平静，你可能做到？”
“外臣遵旨，不敢劳动大康和皇上的一兵一卒，定在一个月内，让皇上满意。”
盛帝唇角微微露出笑意，拓跋飞的回答，让他还算满意。
“萧山关隘，你准备何时退兵？”
“外臣立即退兵，明日即可把萧山交与大将军。”
“拓跋飞，你有何要求？”
“皇上言重，外臣如何敢有如此想法，只是萧山乃是杨五德送给外臣的礼物，外臣也只是代替皇上暂时驻守，以便平定北疆之乱。”
“杨家……”
盛帝淡漠地说了一句，拓跋飞却是从盛帝的语调中，听出了隐藏的杀机和森寒。
他早已经从几年前，就监视杨家的一举一动，朝拜大康后，更是对杨家十分注意，杨家的每一个动作，都会立即有人禀报给他。
因为盛帝是杨家全力推到皇位上，因此在盛帝继位前后，杨家的势力一时无两。
把持朝纲，任意妄为，拓跋飞相信盛帝对杨家的忍耐和纵容，已经太久太多。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设下这个圈套和计划，要清除杨家为月婵娟复仇。
盛帝微微闭上眼睛，拓跋飞抬头看了秦风一眼，再看了盛帝一眼，再度低下头去。
太久不曾向任何人跪拜，从棠梨孤病逝后，他再未向任何人屈膝。
“你想要的，朕知道。”
“皇上英明。”
“朕想要的，你可知否？”
“皇上想要北疆百年的安定，开疆拓土，成为一代明君。然则，杨家不除，皇上便难以施展，外臣不才，愿为皇上分忧。”
“私通大月支和楼兰，意欲裂土封王，觊觎皇位，这样的罪名，足以令杨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皇上一句吩咐，外臣当为皇上办妥此事。”
“办妥吗？”
“是，外臣一定令中原大康所有的人都知道，杨家的恶行，罔顾君恩，背叛大康，为万人所唾骂。”
“拓跋飞，想做单于，想拥有大月支不是吗？”
“皇上英明。”
“你做单于，于我大康有何益处？索卢连山的诚意，朕看十分的真诚。”
“索卢连山乃是出尔反尔之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即便是有皇上的援助，也不足以成事。外臣掌握大月支权柄之日，一生当令北疆宁静，外臣有生之年，永向大康朝拜进贡，一兵一卒，不踏入大康的土地一寸！”
盛帝再度沉默，拓跋飞再拜道：“皇上明鉴，外臣愿举行盛大的仪式，在此间事了后，对天地日月神灵盟誓，永和大康友好联盟，奉大康为上朝，奉皇上为天朝君主。外臣当还北疆百年安宁，如今大阏氏已经有了后嗣，小王子阿提拉，当日后继承单于之位。”
“阿提拉，婵娟有了儿子，你肯让婵娟的儿子，继承单于的位置？”
“外臣回转大月支后，即刻举行仪式，立阿提拉为储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