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爷,二爷此番有要事处理,属下领你在这城主府转转吧。”西子昊打发了自己那爱耍浑的妹妹,便领着北牧雪在府中转悠。
“为防意外,二爷安排您这段时间就住在城主府,您看要不要挑个如意的院子?”西子昊知道边上这小贵人是二爷放到心尖上的妹妹,瞧着她那丰俊非凡的姿态,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极妙的人儿,哪像自家那位疯癫主儿,心中不由得感叹。
看着西城的繁华,北牧雪却是心想着其他事情。
不得不说西巍作为副城主,这么一个权势滔天的人物,其膝下子女也是人中龙凤,只是西家一直以来效忠于她北家,就连西子昊也自小就被送入北瑶城陪同北寒云一起长大。
“只是个歇息的处所罢了,没有那么讲究。”北牧雪转了半天太阳穴突突的跳,若非与二哥约定好偷偷溜出北瑶城,这般大好阳光该是搬个软榻在阳光下小憩的时辰。
扶桑自是了解自家主子的,看到她眉眼噙着慵懒,不由得好笑:“爷可是又犯困了,奴瞧着刚刚走过去的梅院就挺好,要不奴先去给你收拾收拾让你休息一会?”
北牧雪一听眼睛一亮,孺子可教一般的瞧了丫头一眼,便对西子昊说道:“就如这小子所说。”西子昊是二哥身边的左膀右臂,二哥既然没有第一时间来迎她,可见此刻处理之事要紧万分,这西家大爷却要跟着她一个女子,估计心中也不大舒服。
西子昊暗松了口气,幸亏北家女儿不似别家姑娘那般矫情,风姿绰约又如此通情达理,叫人倾佩。
“属下这便安排奴才整理院子。”
“不必了,我家这小子什么都不会就是能干,你若是有要事赶紧去吧,我既在城主府便不用担忧。”言下之意你城主府的护卫自己心中应该了然,她此刻应是极安全的,不用时刻跟着护着。
西子昊愣了愣,继而反应过来点头:“属下明白了,小四爷尽管住着,如有所需尽管提出,属下这便告辞。”
看着西子昊那匆匆而去的身影,北牧雪突然偏着脑袋侧目看向一旁的扶桑。
扶桑被看的心中发毛,不由得退了一小步:“爷……”
“说说看,我二哥那边生了什么事。”轻哼了一声,北牧雪背着手跨着世家子弟的步伐往梅院走去。
扶桑哭着脸赶紧小跑着跟上:“您也太看得起扶桑了吧,从二爷那里挖东西,扶桑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啊。”
北牧雪却是卷着自己流云袖往身后一背,这两年她将城中那些纨绔子弟的姿态学的十成十的相像,此刻就是那耍横胡搅蛮缠的模样:
“小爷可不管这个,你不查清楚,今晚就罚你不许用膳,看你还敢不敢怠慢于我。”
扶桑一听大声喊冤:“您又冤枉奴,奴何时怠慢过您了。”
“我言你怠慢于我你就是怠慢于我了!”二人这般吵吵闹闹已经进了梅院,北牧雪蓦地转身。
扶桑低下脑袋,微微侧着身子:“奴,不敢言。”声音极小,却足够二人能够听到。
北牧雪眸中光芒沉了沉,终是闪出几分沉痛:“罢了。”原来前世她在冷修房中翻到的东西是属实的,这北瑶城果然是要变天了……
夜幕沉沉,点点星光零星点缀着天空,北瑶素来寒冷所以鸟兽虫蚁都很少,此番夜晚也分外的寂静。
月光下一袭黑影快速略过房顶,绕过各处守卫,轻飘飘的跃入一处院落。
刚踏足便听到有人声响起,黑影忙闪入一处阴影处。
“好姑娘,你倒是开门啊。”是个男子的声音,黑影微侧了侧身子,目光向声源处望去。
只见月光下那男子一身雪白的锦衫,如漆的长发随意束起,仅仅一个背影就叫人忍不住惊叹。
“二爷可别再叫了,小姐此番正在气头上,你赶紧回去吧。”屋里传来一个丫头幸灾乐祸的声音。
“扶桑丫头莫要捣乱!那小祖宗的脾气我还不了解吗!快些将门打开。”白衣男子不依不挠的拍着门,大有一副今天不开门他就不走的架势。
如此僵持了一会,门刷的一声开了,那白衣男子踉跄着差点摔去。
“二哥将我忽悠到这西城却又晾我半日,敢将我沈四爷晾着的也只有你有这个胆量了。”北牧雪轻哼一声,翘着二郎腿学着那些纨绔子弟一脸不屑,看的那摔进来的北寒云一阵愣。
“你这丫头,让你去沈家做义子是为护你平安,谁教你这些东西的!”定是北瑶城里那些不成器的世家子弟!大哥日日只顾城中琐事,竟连妹妹也教不好!
说罢北寒云就要上前细细数落,却被北牧雪一个眼神制住身形。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且问你今日到底生了什么事!”
扶桑眼尖的将门关上,退到北牧雪身后。
北寒云见自家妹妹认真了起来,如画的眉眼也酝酿出几分凝色,兀自在妹妹身边坐下,眼底映着妹妹俊俏儿郎的装扮,心中却隐隐有些颓然。
“雪儿,哥哥的事你且不管可好,这几日你就待在西城不要走动,过些时日我再将你送回北瑶城好不好?”自家妹妹,本来应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姑娘,如今却硬生生变成男儿郎,这都是他们几兄弟太过无用所致的!可恨!
“哥哥们可是觉得这西城是最安全的地儿?”北牧雪却是轻笑,凝着一抹光细细看着北寒云。
说是悄然偷偷溜出来,其实以大哥的手段,如何不知道她此刻已然离开北瑶,此番一路顺风到达西城,无疑是哥哥们默许的。
西城究竟是不是安全的,相信今日未及时迎接自己的二哥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思量。
北寒云神色一愣,蹙了蹙眉:“雪儿?”
“二哥,我向来觉得你是家中最理智之人。”北牧雪手中轻轻抚摸着一个小小的杯子,杯子口处似乎有一细密的裂缝,小小的缝隙钻进杯身花纹中,融为一体难分难辨。
“二爷,奴有话说。”扶桑在身后低着脑袋压低嗓音。
“说。”北寒云沉了沉眼眸。
“二爷应该明白人心难测这四个字。”
“小姐这两年没有回北府,置于局外往往看的透彻一点。”
“……”北寒云浑身一震,细腻的眼睑下盖下一片沉痛。
他如何不懂,只是他一直不肯做的太过决然,毕竟……
北牧雪抬眸,见自家二哥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暗叹一声,她这二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仁义了,总是不愿意接受那些腌臜却真实的东西。
“好了二哥,我要休息了,这段时间我会待在西城的,只是……”北牧雪起身向里屋走去,抬手拿下束发的玉簪,如瀑的长发流泻出一室的芳华。
她垂下细腻的眼睑,捏着发簪的手渐渐发紧:“有些东西……”他们一直以来都输不起,不管是人心还是什么……
“我知道了,雪儿好好休息吧。”北寒云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缓缓闪出坚定。
北二爷说完就兀自起身推门出去了,丝毫不做停留好似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决定。
北牧雪神情一松,却是不知何时攥着玉簪的手一片模糊。
扶桑眼尖的发现主子的不对劲之处,赶紧上前:“小姐!你怎么了,啊你的手!”惊呼一声,赶紧掰开她的手取下手中的玉簪,心中心疼不已,自从老城主仙去之后,小姐大病一场后就脱胎换骨般的长大了,小小年纪身上背负了太多。
“扶桑,你说……”北牧雪抬头看向扶桑,向来清明灵动的双目有些无神。
“小姐莫怕,二爷是顶聪明的人,定然不会有事的。”扶桑赶忙接话说,声音有些哽咽。
对啊,二哥那么聪明,如今有了自己的暗示,那些不该发生的事应是不会发生的才对。
北牧雪怔怔的任由扶桑丫头为她包扎,在她的叹息中浑浑噩噩的入睡。
屋顶之人眼底印着女孩的睡颜,即使是睡着她那好看的眉也是微蹙,显然睡的极不安稳。
也不知在屋顶看了多久,冷风萧瑟,冻的面目僵硬,手脚渐渐有些失去知觉,黑衣人才轻轻放回瓷瓦,月光却极好,也不知是谁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消失在了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