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积寺偏殿,夏慧珠与蓝玉一番交谈终于在打翻茶盅后而结束,直到一个时辰后同公主一起下山时她的脸色也依旧是苍白的,眼中是被一望无尽的阴郁所占。
“玉儿,此事之后,若你想,我可以荐你入仕,”公主在洛芬扶着上马车时忽的顿了下来,转身望向蓝玉而道。
蓝玉抬目望向公主迷离浅笑眼里难有的清明,“玉儿,只想常伴公主身边。”
公主微颌首,扶着洛芬的手转身上马车,洛芬随行也陪同回府。
只是临行上马车前微皱着眉头,瞥望了心宜一眼,将心宜搞的莫名其妙,反省半天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到她了。
送走了他们一行人,整个山寺都立马感觉清净不少。
蓝玉依旧回到暂居的偏殿小屋中写写写,抄抄抄,厚厚的经卷全都在他笔墨下走过一劫。
心宜一旁随伺碾墨都碾得手脚发麻了,实在忍不住,“公子,喝杯茶,小息一会吧,太劳累伤身子。”
蓝玉手顿一下,“你为什么不直接说碾墨手麻了,不想碾了,这样的信服度会更高一些,”蓝玉抬起头幽黑的眼神望着心宜,嘴角带着戏谑伸手接过心宜递过的茶盏,“难不成你还是真的担心我。”
“我说都有,你信么?”心宜抬眸回望着他。
公主府里装演了这么久,自己真的好心累,整日脸上绷的面具肌肉都僵硬了,十刻都提着十二分的心胆在生活,暗藏着府内那些种种叵测与事事难料,就像毒蛇般时刻潜伏在自己身边,不想知道,不想听有时都会变成一种奢侈,什么都由不得自己。
好想自由自在,真真实实的生活,如那晚就算是躺在干草堆过夜,但看着繁星,笑也是会变得纯真的,心也不再紧紧束缚的连跳动都要克制。
洛芬那晚的话,及今日走时望自己的眼神,心宜眨眨眼,心真的好累,好想君木质朴灿烂的笑容,好想也过那种不需要处处克制的简单,随心而笑,自由而乐。
“你想说什么,说吧,”蓝玉看到心宜眼中起的波澜,嘴角的戏谑之色而淡,微翘的嘴角带着云淡风轻式的笑。
他早感觉到这个丫头的与众不同,但是蓝玉就是想看看,她究竟能带给自己多少不同,刚刚她眼里的那片涌起的波澜,他看到了答案,虽然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若我对你来说真有一息之用,那你告诉我,我帮你达成,你放我自由,若没有,请公子成全,”终于嘴里说的话同心中所想一致,是如此的轻松,嘴角轻浅的笑没有了克制的紧绷,也不再有酸涩。
蓝玉默默的望着心宜,随意一笑,“自由确实很美好,但离开…..我……..”蓝玉靠近心宜幽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心宜,“你会饿死,会被贫病交织折磨,最终还是会选择放弃自由而活着,你信么?”
蓝玉微翘的嘴角带着讥讽在心宜眼前放大。
“我不信”,心宜坚定的书写着不屈。
蓝玉的笑逐渐加深,坐回案桌前,“一个买来的舞姬,对于公主府来说就是一件送人的物件,而我暂时并没想好将你这个物件送给谁,公主也只想着将你磨炼的更精致,更好的换置利得,但你如此急不可耐,又想要自由,那就帮我办事吧,帮我得到族符,我就放了你,给你自由,给你足够银量,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让你过想过的生活。”
蓝玉云淡风清的笑得令人发指,心宜迎目,“好,我也不需要你后面的安排,我自己会好好安排自己的生活,只希望完成后你能让我带妹妹心欢一同离开。”
蓝玉望了心宜一眼,轻飘飘的丢下一个“好”。
“此事不可以让心欢知道,也不能让心欢参与,只是我们之间的协议,”心宜补充道。
“好”。
“我如何信你所答应的,若你不承认了,立据还是以何为凭证?”心宜见蓝玉都答应的如此爽快,转念一想,他要是以后反悔自己又该如何,条件既然已经都提出来了,那就一次都谈好,以免留有后患。
“你们的卖身契我会让小满从洛姑那里找出来,以后就交于小满保存,”蓝玉淡淡而道。
眼里又忽的跳动出一束光,“立据也可以,要是你办错事,或是盗了契约提前跑了,以后我也就更可以随意折杀心欢,千刀万剐据说一直都是很流行的一种方式,我也很想试试用刀剐一个人,听听那份惨叫的快感。”
“神经病,你们就是一群疯子,”心宜咬牙,这一群疯魔。
缣帛上蓝玉清逸的汉隶漂亮的如同他本人,心宜拿在手上看了看蓝玉,“我的小篆写的并不好,而主要也是你不认识,所以还是选我善常的。”
心宜望向桌案旁堆得厚厚一叠抄写的经文缣帛,天天写肯定善常了,再写不好脸都丢得没了。
看着心宜收好于怀中后,蓝玉将一枚羊脂玉环从袖间拿出递给心宜,“以此做信物,但不要随意拿出来,遇到麻烦时可持它到兰香楼解决。”
心宜看着那枚羊脂环,这不是前几日他拾得,日日拿在手上把玩的指环么,他忽得给自己,按理这应该是与蓝婷死有关的东西,“你想做什么?”
蓝玉望着心宜神情,微顿浅笑,“这枚与先前你所见不同,这枚是我的。”
心宜仔细看看确实,之前所见那枚呈方形,而蓝玉递给自己的这枚圆润不少,整体呈现圆形。
“是,公子,”心宜接过,想想也学着之前看据里那些接令的属下那样抱拳,但已经养成了自动福礼的反射条件,又想小满、洛芬他们好像并没有抱拳,一时弄的个四不像,蹲身抱拳。
蓝玉摇摇头笑出声,“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冯方?”
蓝玉突然的冒出这一句,将心宜的尴尬到是化掉了,放松的思绪也立即收紧,“冯方?是谁?”
心宜在脑子里,迅速将来这里之后见到的所有人都脑补一圈,很确定的都没有,自己来后也都是关在府中西上苑活动。
“临安候府世子,”蓝玉补充道。
若刚刚还在纠结是不是君木,他并没告诉自己真名上徘徊,那么蓝玉的被充让心宜徹底确定,自己认识的真没有这号人物。
“他差点杀了你,”蓝玉继续悠悠的道。
那双寒光四射的眼眸闪着嗜血的冷酷,心宜立马飘出那个画面,“你可以一次说完么,绕来绕去半圈,有意思么,他为什么要杀我?”
蓝玉望着她的眼,抽抽嘴角,这样的她看上去舒服多了,只是可能会更不怎么听话...........
还好,自己也并未真的指望着能用到她,找族符,这个又算不算是自己找的一个借口了,不添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