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周二旺带着田伯父来了。
田伯父捉住袁翀的手不放,干瘦的脸上布满皱纹。自从田伯母去世,他的身体就在持续消瘦,看着袁翀很吃力的说:“孩子,终于见到你,总认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老天有眼,让我们相见″。
他走得更近一些,仔细端详袁翀:“孩子,不管你有什么委屈,小英巳等了你二十多年,你该回头了″。
袁翀望着老人家,强忍住泪水,心中在激烈的斗争。
“小英为了你,放弃上海大都市优越的生活环境,来到偏僻落后的轩辕小镇。这一去就是将近二十几年啊,人生能有多少个二十几年啊″?老人不停地眨眼,强忍心中的痛。
“唉,按照血缘关系上来讲,你是我哥,我该尊重你。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跑什么跑,而且是一跑就是二十多年。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扔在家,你像什么嘛″?周二旺说话了。
袁翀望了他一眼,不做声。
“你说,找到你了,你就回去呗,有什么割舍不了的?赶明个,我把你这个地方收购了,给你变现″。
袁翀仍是不语。
“至于让这么多人,几千里路的奔波吗?你有时间,别人有时间吗″?
“怎么说话呢“?田小英吵他。
“你自己看看″,周二旺把田小英拉到袁翀跟前:“这身高,这身材,这长相,这气质,哪一点配不上你?你要这样磕碜人家,上辈子欠你的是不是″?
袁翀装作没听见。
“你今天表个态,是不是要回去,继续和好,继续过日子。如果你不答应,就说明你不愿意要她。你如果真不要,我要″。
众人听了目瞪口呆,这话能随便开口的吗。
“二旺,说什么呢?可不能乱说话″,周大旺喝叱弟弟。
“住嘴″,田小英用拳头打了他一下:“乱说什么呢″?
“我乱说了吗?我等这一天等好多年了,他要不要你,我绝对娶你″,周二旺口气坚定如铁。
袁翀开始用目光审视眼前这位弟弟。
“乱说什么,乱说什么″,田伯父气的站一边去了。
“我可声明″,田小英马上解释:“我们可什么都没有啊,别误会,别误会″。
本初的妈妈一边做饭一边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我真是服了你了,这事有那么难回答吗“?周二旺乘胜追击:“就二字,回与不回,不回我们马上就回去,择日我要让全世界人都知道我要取我的嫂子为妻″。
“二旺″,周大旺赶紧走过来:“你再胡说,哥马上揍你,你要尊重他,他是咱哥″。
“你要是再胡说,马上走″,田小英气得直跺脚。
“不回″,袁翀斩钉截铁的说。
何鹃儿愣了,在场的都愣了,本初的妈妈停止了做饭。
“不回是吧“,周二旺看了看哥哥一眼:“你像个男人吗″?他扫了一眼田小英,何鹃儿,周大旺,莹莹:“我们走″。
这时只听“扑通“一声,田伯父栽倒啦!
“爸,爸″,田小英赶紧去扶他。
“快,快,把车子开过来″,袁翀马上去掐老人的人中。
田伯父的脸马上腊腊黄,没有任何表情。
“爸,爸″,小英大声的喊着。
“外公,外公″,莹莹用力的喊着。
袁翀抢救无效,田伯父走了,停止了心跳,田小英悲痛欲绝。
闻讯赶来的老支书要亲自安排后事,被田小英拒绝了,她要把父亲带回轩猿镇葬在母亲身边。
这是人之常情,老支书找来一辆小货车,以一万元的价格把田伯父运送到轩辕镇。
车子就要启动了,袁翀没有上车的意思。
田小英:“爸爸为我的事操碎了心,三位老人都是因为我们的事而死,如果今天你不跟我回去,把爸爸安葬好,我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你″。
袁翀看着两位弟弟,何娟儿,莹莹,本初都上了车,思绪在激烈地翻腾。
田小英异常悲痛起来,她擦一把抹一把眼泪,痛苦的难以抑制:
“我用二十年的青春换来一生的等待,没有想到等到就是结束。虽然我错了,可我等了你二十多年,为你守了二十多年活寡啊!二十多年里,我除了忏悔还是忏悔,除了思念还是思念。我的爱是纯洁的,偶然的巧合不是我的错,总不能把我的错记一辈子吧″!
那种撕心裂肺的呐喊震撼心灵,老支书把袁翀推上了车:
“放心去吧,尽孝道是要紧,不用担心这边的事″。
本初的妈妈飞快为他拿了一件外衣,放在他的胸前,并向他挥手致意。
两辆车很快离开了庙儿台村,快速向安徽驶去。
田小英隆重厚葬了父亲,把爸爸与妈妈埋在了一起。
袁翀以儿子的身份披麻戴孝完成了所有的礼仪。当看到郝大奶奶与母亲的坟时,他百感交集,跪在奶奶的坟前嚎啕大哭。
二十多年了,他终于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家乡,亲人却一个一个的不在了。人生多少的无奈,多少的伤痛啊!奶奶,你的翀儿回来了,你的翀儿回来了。
何娟儿陪着他给郝大奶奶烧了纸钱,莹莹与嘉轶把爸爸劝返。袁翀不时的回头望,最后对周大旺说:
“你找一个施工队把南山冢周围全部栽上松柏,然后全部硬化,每一座坟墓都立碑以示纪念″。
周大旺答应后马上去联系了。
袁翀感叹轩辕镇的变化,田小英这二十多年来的成就,特别是她这二十多年来的坚持。
田小英病倒了。
袁翀知道她是操劳过度加上精神打击所致,非一日所能恢复。如果此时自己走了,会加重她的病情,只有在她身边让她慢慢康复。
田小英躺在自己的卧室,脸色苍白。莹莹让厨师特别炖了乌鸡汤,她尝都不尝,拒绝所有人的喂食。
“这样怎么行,身体会被拖垮的″,袁莹莹说。
“妈″,外公刚走别让我们再难过好不好″,袁嘉轶说。
“妈,你就吃点东西吧″,李香芸说。
何娟儿看着进来的袁翀摇摇头。
袁翀看了一眼田小英,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袁嘉轶最后一位走出去,顺手关了门。
“不答怎么着,也要吃点东西,还有很多事等着你″。
田小英没有反应。
“我知道是我不好,愧对了你,让你二十多年受尽了委屈″。
“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让你的心受到了打击,我不是一位好女人″,田小英坐了起来。
“现在咱不说这些″,袁翀端起鸡汤。
“我承认我错了,可,可那只是巧合,当我发现后,我忏悔,我痛苦,可我为了你坚持二十多年,不与任何男人有感情来往,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田小英哭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还提有意义吗″?
“那你过去了吗″?田小英注视着他。
“喝吧,马上凉了″,袁翀避开她的眼神,把勺子放在她的嘴边。
田小英张开嘴,喝了一口,接着第二口,第三口…
一碗汤喝完后,袁翀站起:“你多休息,你太需要休息了″。
田小英不舍的看着他离开房间,她看清了那张脸,岁月在他脸上写满了刚毅。
袁翀交代莹莹,多煮些有营养的东西轮流给妈妈吃。他们再次进入妈妈的房间,看到空碗后不由得惊叹:“还是爸爸厉害,本事大大的″。
晚上袁翀就住在隔壁田伯父住过的房间,门从里面反锁了,嘉轶试图去打开,却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