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与娟儿继续做着收购破烂的生意。
虽然天气很热,二人常常是汗流浃背,但她俩从未叫过苦。仍旧把收购站打理的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这一天,上午九点多钟。两人正在分拣塑料瓶,娟儿的叔叔和婶婶来了,后面还跟着当地有名的媒婆阿祥嫂。
“叔,婶,你,你们怎么来了?”何鹃儿急忙起身去迎接。
“小娟,婶给你说”,婶婶抓住娟儿的手:“娟儿,你阿祥婶给你说婆家来了,街上住,人也不错,我们都是认识的。”
“我还小,我现在不急。”娟儿怯怯的说。
“小啥子吗?马上十九岁了,跟你一样大的,人家都有娃儿了。”叔叔说。
“人家是看中你了,昨天中午让我来提亲滴。人家可是有钱人家,做了几十年的生意。房子又大又宽敞,况且人家又是一个独生子,人长得蛮帅的。″阿祥嫂眉飞色舞,一口气来了一大串,唾沫不时地从嘴中飞出。
“我没得准备,现在不去看,等等再说。”娟儿极不情愿。
″什么孩子,听话,人家又不是害你。去看一下,会掉一块肉啊!″鹃儿的叔叔急了,呵斥的意味。
“就是,去看一下。不中意我们也不强迫你。”鹃儿的婶婶赶忙附和一句。
何鹃儿左右为难,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去看看吧,女人总是要嫁人的。如果有缘分,兴许一眼就看上了。”小英走过来解围。
“小英姐,”娟儿看着她。
“去吧!女人都要面对,勇敢一点。”小英拍了一下娟儿的肩膀,鼓励她。
鹃儿去了。
响午时分,何娟儿回来了。进门就躺在床上闭着嘴沉思。
“怎么样,看上了?″小英坐在她身边端详着她的表情。
娟儿把嘴嘟囔的很高,没有回答她。
“不说是吧,不说我就不问了,”小英走了出去。
傍晚,婶婶和阿祥婶、叔叔又来了。
“考虑的怎么样了,中不中意?”婶婶劈头就问。
“人家可是各方面条件都比较好,你可不能犯傻哟!”阿祥婶语重心长的说。
″对,一定要抓住机会呀!″叔叔急不可耐。
逼问了很久,娟儿才说话:“我还没想好,等明天再回答你们吧。″
第二天天刚亮,三人又同时来到了收购站。
娟儿拿起毛巾喊了一声:″小英姐,你来一下”后便去洗脸。
“我来了,有好消息吗?“小英走过来。
“你不是想听听我的意见吗?把你叫过来,因为你是我姐,让你听听我的认识。”
“说吧,”小英坐在长凳上,静静的等候,等候她的答案。
阿祥婶,叔叔,婶婶三双眼睛盯着她,急切地想要答案。
“实话实说,那男孩子身高长相家庭都挺不错的。”
“是是是″阿禅婶听得眉飞色舞,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只是”。
“什么?”何娟儿的叔叔急不可耐的问道。
“只是,我考虑了一整夜,他家是卖烧饼的,如果我嫁过去了,那我也成卖烧饼的了,一辈子卖烧饼,想想都后怕。”
“人家有钱可以干其他的呀!”阿祥婶连忙接话。
“昨天与他单独谈话时,知道他满足现实,没有创业心,没有进取心。”
“那就是说,你不想同意喽,”婶婶肯定地说。
″三观不同,男儿应该有进取心,有事业心。共同打拼的生活才是最有意义的。”
仨人不乐地回去了。小英向娟儿伸出大拇指:“没想到呀!你还有这样的思想,从今天起,姐对你刮目相看。”
鹃儿愣了一阵后对小英说:“姐,是翀哥给我灌输的思想,姐,我想翀哥了!”
小英一把搂过何娟儿,眼眶中迅即溢出了泪水。
暑假的最后一天,天气依然酷热的难耐。
田地里的玉米长得有一人多高了,茎杆粗壮,在为接丰硕的果实准备着。
小英有了明显的妊娠反应:吃不进饭,时不时的返胃,很快消瘦下来。
“小英姐,你怀孕了?”何鹃儿看完桌上的孕产妇检查报告惊奇的问。
“嗯”,小英有气无力地回答。
“那,那,翀哥不在,那该怎么办?”鹃儿急得转圈子,来回踱步:“这样做,翀哥就不对了,怎么舍得扔下这么漂亮的新娘。而是一消失就不见了踪影,错错错,大错特错。”
她用新安装的座机拔通了马进的电话。
“喂,请问你找谁?″
“你是马进哥吗?我是何娟儿“。
“小娟你好!我是马进,有事吗?”
″袁聪哥两个月之前消失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小英姐怀孕了,反应特别厉害,你能不能帮助找一下,让他赶快回来。”
“哦,知道了,别急,别急,我想想办法。这是你那边的电话吗?什么情况我好通知你。“
“是的,是收购站的。”
当天晚上马进在市电视台黄金档播放了寻人启事。借助人民大众的力量寻找袁翀的下落。
九点多钟,娟儿去洗澡了。电话铃响起,小英走过去拿起电话:
“喂,是嫂子吗?我是钱小伟。”
“是我,有什么事吗?请讲。”小英声音嘶哑的说。
“给你说个事,也就两个月之前吧,袁翀到我这来过一趟。走时我借给他两万块钱,他没说干什么用。刚刚看到新闻了,就给你打个电话,给你说一下这个事。″
“他没有告诉你他去哪儿了吗。”
“没有,他没说,我也没好意思问。
“知道了,给你讲,钱我会还给你,请你放心!”
“没事,我没问你要。”
小英无力地把话筒放回原处,鹃儿走了进来。
“翀哥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们之间肯定有很大的事发生,不然他不会这样做。”
小英沉默不语。
″告诉我好吗?”娟儿乞求她。
小英仍旧沉默不语。
第二天是开学的日子。
很多爷爷奶奶带着孙子孙女到学校报到,不时的有人从收购站后面的公路上经过。老人家呵斥的声音;小孩讨吃雪糕赞美好吃的声音互相掺杂着传过来。
两人静坐在屋内,谁都不说话。
何叔叔走了进来,紧跟着婶婶也走了进来,再后面媒婆阿祥嫂与一位戴着眼睛的年轻人也一同走了进来。
小英起身搬长凳让座。
鹃叔开门见山:“小娟,你不是想找一位有上进心的人吗?你阿祥婶给你找了一位。”
娟儿手足无措,瞪着眼睛看着他们,那眼神像说,难道我嫁不出去吗。
“是啊,是啊,这位是李大毛。咱镇小李屯的,家有些穷,但人很老实。是河南政法大学毕业的。”阿祥婶很骄傲的说。
“大学生?大学生能看中我们普通老百姓?”娟儿扫了李大毛一眼。
“你们好,”李大毛向小英、鹃儿鞠了一躬:“大学生也是人呀!也和你们一样啊!没有贵贱之分啊!”
小英礼貌的让他们坐下。
″你是大学生?”娟儿把目光望向他:“你学的什么专业?“
“法律。”
“法律?没用”。
“怎么没用呢?学就是有用啊″!
“有用?你看时下多少冤案!该打赢官司的打不赢,该输的却赢了”。
″看问题这样看:一分为二的看。社会是发展的,发展过程中出现问题,在所难免。随着发展的深入,一些制度会清晰明了。到那时,就不会有怨案了”。
鹃儿盯着他看了好一阵,李大毛的额头沁出了汗。
几人也都不语,小英站起身:“叔,婶,咱先出去,让他俩单独说说话”。
四人走出了屋。
李大毛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我姓李叫李大毛,家里父母健在,我排行老大,家里还有三个弟弟妹妹”。
“知道了”,鹃儿打断他的话:“你说你一堂堂大学生,不去找一位志同道合的大学生,你到这搞什么乱″。
“我这不是分配工作,在咱镇司法所实习吗,家里穷,实在穷。很多城里人看不上咱农村人,所以爸爸就让阿祥婶给介绍一位。这不,听说你上次见面的事,你还蛮有个性,所以就过来看看”。
李大毛额头又冒出了汗。
鹃儿笑了,一大学生紧张成这个样子。她拿来毛巾递给他:“快擦一下吧”。
李大毛擦完汗把毛巾握在手中,直勾勾看着何娟儿:“你不会看我家里穷,就设为先决条件吧”。
“穷算什么,只要正干,肯干,还能没有吃的”?鹃儿算是回答他的关切。
“是的,是的,人只要有上进心,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你是学法律的,对将来有想法吗″?
″好好实习,锻炼技能,稳步前进,努力做一名合格的法律工作者”。
“讲一下你对她也就是另一半的要求与对未来的看法”。
“我认为”,李大毛摘下眼镜:“只要两人相爱,生活在一起了,就是缘分。我会终生厮守,爱她一生”。
“那么感人“。
″这是我的婚恋观,是从小就根植在我的心中”。
“你不嫌弃有文化差异?结婚后有代沟″?
“两人相爱必定包容与理解,
文化的高低不能衡量道德的深浅,文化绝不是爱情的组成部分“。
娟儿看着他,李大毛又擦了一把汗:“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不多,你是文化人,俺理解“。
何鹃儿很钦佩眼前这位所谓的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