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敬起床之后就去了书院。
白敬到书院的时候发现赵璞之已经在看书,刚入座不久白敬又见沈晗也提着书匣过来。沈晗径直走到白敬前座坐下。
“后面你还有什么发现,”沈晗转过身去问白敬。
白敬摇了摇头,“不曾再发现什么”。
既然姑奶奶让他不好再管此事,白敬决定暂时作罢。眼下还是先应付了秋闱,可是这不表示白敬真的会听从姑奶奶的话。
自此那日县衙收押朱掌柜之后,镇上再也没有出现新增的病患。过了两天县衙外面的墙上贴了此次案件的案情告知书,上面写着:本次事件乃民素斋掌柜朱某与下人王某一同所为,这两人以权谋私,致使镇上一百五十余人皆出现食物中毒之症。故判决如下朱某择日发配边疆,王某待追捕归案以后处以斩立决。期间一百五十余人的医药费由民素斋一律承担,为弥补民素斋用人不当的过失,再补贴每人一吊钱。同时也在下方特别进行了备注,民素斋亦是本次事件的受害者之一。
又过了两天,先前被查封的民素斋又悄然开门做起了生意。而之前所有的受害者也无一有异议。似如一场雷雨,打了一阵闷雷,雨却未下乌云便变消散了。可是白敬觉得这背后一定还憋着一场更大的风雨。
每年的秋闱都是在省城举行,鹿川县距离省城还有两日的行程,在开考前五日的时候,沈晗突然登门,沈晗想让白敬和他作伴一起去省城。
白敬觉得这样也好,白穆没有回来他自己一个人上路也实在是无聊,不过重点是白敬没有出过什么远门,以前出门都是白穆带着他,要是独自去白敬还真担心自己会迷路,于是他就应了下来。沈晗和他约好第二天一早出发。因为路上就需要两天,剩下的两天也可以让他们稍作休整,顺带有时间熟悉一下周边环境。
知道沈晗喜欢吃他们家酒楼做的兔肉,白敬就吩咐小一在出发之前多准备一些烤兔肉。小一按照白敬的吩咐忙活了一整夜足足烤了十几斤兔肉给白敬带上。第二天,沈晗坐着马车来接白敬的时候发现白敬提着鼓鼓囊囊的两大包兔肉,馋得沈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之前王申是要和我一起去的,可是后来他爹非要一起去省城,所以他们就走官道,昨天就出发了。”沈晗又说,“王申先去也好,到时候各地的考生众多他可以帮我们定几间上好的客房”。
白敬心想还好没有和那个王申一起,这人太咋呼,要是真一起走这一路上耳根子别想好好清静了。
出发以后,沈晗就靠着马车壁闭目养神,而白敬靠在窗边上打算利用这一路上的时间再看点书。沈晗见白敬临阵抱佛脚的样子摇摇头。不过这马车颠得太厉害了,白敬整个人都被颠得晕乎乎的,他决定不看了,就合上书把头枕在窗框上望向窗外。
从鹿川县到省城原本是有官道可以走的,路况还不错较为平整,但是这个时节北上送货的商贾比较多,要是走官道估计晚上他们不一定能住得上客栈。再者,官道需要去临县兜一圈再去省城,差不多会远上半日路程,王申虽然昨日就已先行出发不过也不见得比他们会早到多久。所以从鹿川县去省城的学子大多会选择这条路。
午后不久,天气变得十分的闷热,周围只剩下了蝉鸣声,鸟儿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竟然一点声音听不到。
眼看着马儿走的越来越慢,马夫报告沈晗,“少爷,这天太热了。这马估计是中暑了,可否稍作休整以后再上路。”
于是,沈晗一行人在路过一片鹅卵石滩的时候停了下来。白敬早就已经被颠得出现了晕车的症状。
沈晗下车伸了伸懒腰,找了一处树荫坐下,白敬紧随其后,坐在了距离他不远的地方。
“你小子,这个算是什么体质,”沈晗忍不住嘲笑白敬。
其实这是白敬这几百年来第一次坐马车,黄族之中修为较高的一辈比如他爹白穆想去哪里腾云驾雾就可以了,没有修炼的一辈比如负责给他们酒楼送兔肉的子弟都是靠自己四条腿跑。
白敬在树荫下坐了一会儿胸口的憋闷感才有所缓解。感觉好多了之后,白敬见到这么清净的溪水,就想去河边洗个脸顺便再喝口水。
白敬弯下腰刚喝了一口水,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马嘶声。白敬立马跃身而起,看到那个畜生竟然就站在距离他不足两丈的距离处喝着水,一边喝水一边还尿着。白敬心中想骂人的心都有了,岂不是刚刚喝的水里还参杂着马尿,白敬想到这里连吐了几口唾沫,实在是太恶心了。
白敬没有再喝水,黑着脸又走了回去,还未走到树荫底下,就见沈晗在那里抱着腰大笑。白敬踢起一块鸡蛋大小的鹅卵石狠狠地砸在了沈晗腿上,沈晗这才止住大笑。
“啊哟,大侠饶命。”沈晗止住笑脸,朝白敬求饶。
沈晗命人去溪水上游打一点干净的水来,同时他又提出后方一辆马车上先前就准备好的食盒,拿出几个肉包子递给了白敬。
白敬接过水后,却没有接过包子,对沈晗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不吃肉包子。
沈晗以为白敬是生气了,就说:“路上就吃点便餐,晚上到了客栈以后我再请你好好吃一顿。”
“我不是很饿,你自己吃吧。”白敬怎么都算是半个修炼之人,本来吃得就不多,更何况有上次的经历更不敢乱吃了。
沈晗将油纸包裹的肉包子一把塞在了白敬的手中。白敬无奈只得从中拿了一个,其他的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沈晗。
沈晗拿包子就着兔肉,吃得那叫一个美味。
白敬觉得算是面冷心热的人,一旦熟识了以后待人倒是真不错。
休息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刚刚还灼灼地烈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乌云压在了后面。看这天恐怕马上风雨将至。沈晗通知大家赶紧收拾启程,避免赶上了这场大雨,沈晗自然不是担心他们淋着雨,他是担心后面那辆马车上的箱子因为没有遮挡受不住大雨浇淋。
说时迟那时快,风雨说来就来了。出发不一会儿,就听见豆大的雨点,一记一记地拍在了马车的轿顶上,噼里啪啦的。
马夫挥动着马鞭,把马车赶的呼呼作响。白敬庆幸自己方才吃得少,不然非得被颠吐不可。突然,马车的轮子似乎是压到了一块石头,白敬一侧窗户的木框竟然被整个震了下去,就留下一个帘子还在那里。可这么大的风雨一个帘子顶什么用,雨水立刻唰唰地从外面灌了进来。白敬只得撑直了窗帘好把窗户覆盖住。
这个时候,白敬发现马车停了,外面的马夫揭开帘子来报,说:“少爷,前面的有几块大石头被雨水冲刷滚落在了路中间,奴才这就去把石头抗走。”
沈晗说,“嗯,赶紧去”。
马车内的两人感觉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越来越多的雨水顺着旁边的窗户都流到车内的地毯上,白敬一侧的地毯已经湿一大片了,无奈只能往里面挪了挪屁股。
突然,马车的门帘被人打开了,大风夹着雨水立刻倾注进来。
来报的还是那个车夫,“少爷,前面似乎有一辆马车掉入了路边的悬崖,不过现在还挂在崖边的树上。奴才与王侍从合力无法将马车拉上来。看少爷是否可以......”
未等车夫说完,白敬就推开门口的车夫到了崖边看情况。马车的马匹已经不见,估计是方才被山上滚落的大石头砸到受惊跑了,而马车则被甩向了悬崖。不过索性马车被悬崖边的歪脖子树挡住了。只见轿子原来拴马的部分朝上,车厢朝下这么挂着。
白敬隐约听到轿内还传来求救声,白敬让后来的沈晗拉住他的腰,又命马车及另外一个侍从拉住马车的前部防止人还未救上来马车先掉下去了。准备就绪以后,白敬沿着陡峭的岩壁,朝马车车厢的方向缓缓挪去。
轿中之人原本以为必死无疑,见到有人声,卖力的大声呼救起来。
“轿中之人切莫乱动,你将手递给我,我好拉你出来。”白敬挪到了,冲轿内说道。他迅速从车内拉出了一个人小斯模样的人。
那人见到自己得救了,告诉白敬,“各位大老爷,我家少爷还在车内,还请各位大老爷赶紧救救我家少爷。”
白敬一听车内竟然还有人,立马又折回悬崖边。因为刚才动作太大轿子似乎已经有点失去平衡了,在风雨中摇摇欲坠。此刻在雨水的冲刷之下崖边变得十分湿滑。这个时候白敬又听到沈晗在后面喊“白敬树要断了。”
情况已经十分紧急,白敬朝车内吼道,“赶快把手给我。”
“我的腿摔伤了,动不了了”,里面传来虚弱的声音。
“你们把车给我抓牢了,”白敬回头对着抓着车的车夫喊道,又对沈晗说“你撒手,我好再下去一点。”说完,挣开了沈晗原来抓着他的双手。
这个时候雨下的越来越大,打在人的脸上生疼。白敬刚把一个脚踩到马车沿子上就感觉到马车往下面沉了沉。
眼看马车就要掉下去了。
“你把手尽量的往外面伸一伸”,白敬迅速抓过里面人的手,将他整个拽了出来。与此同时树枝终于不堪重负被折断,马车应声坠下悬崖。
站在上面的沈晗倒吸了一口凉气,差一点,就差一点啊。等白敬将人拖上平地以后,沈晗才发现被救的竟然是赵璞之。
白敬发现赵璞之已经被吓的不能言语了,赶忙将她抱上了马车。这个时候车夫和侍从抓紧时间清理了路上的碎石,他们得赶快离开这里,这么大的雨保不准等会会不会发生什么山体滑坡。
待他们回到马车上,沈晗发现车上的状况也不是很好,从窗户透进来的雨已经淋湿了整片地毯。不过好歹算是挡住了外面的风雨,他们两让出了一大片地方给了赵璞之,又齐齐靠窗户边,好挡一下风雨。
不一会儿路就被清理出来了,他们一行继续上路。车行了大概有一刻钟左右,赵璞之才回过神,发现救他的竟然是鹿川书院的同窗白敬与沈晗,连忙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