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没有礼物收,兴致就减了一半,之后他们再说什么我也没兴趣再听。
在那之后的很多年,我忽然有一天在一本书上看到了当时看到过的一件琥珀饰品,这才又想了那件尘封往事。那本书对那个古墓进行了详尽的介绍,我这才知道当时亲眼见到过的东西,在中国考古史上究竟意味着什么!
后来,我仔细的看过那本书,兴趣颇浓,所以又查了一些相关资料,这才对那个古墓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那古墓里葬着的,是辽代陈国公主,她是辽景宗之孙女,史书记载在其十六岁时嫁给了自己的舅舅萧绍矩,但却天妒红颜,在十八岁时就生了一场怪病而逝,因其身份尊贵,所以殓葬的规格十分高,多年后陈国公主的驸马也病逝,与其合葬同一坟茔。
陈国公主和驸马下葬时身上穿着的是契丹贵族才能享用的一种特质殓衣,叫银丝殓衣,根据古籍记载,辽国殓葬制度的最高级别是金丝殓衣,只有辽代皇帝才能享用,可惜的是至今没有发现有此高规格的墓葬。
这种殓衣和汉代的金缕玉衣很像,只不过后者是用金丝缝制的玉片殓葬,然而汉代的这种玉质殓衣也同样是有规制的,如河北满城的中山靖王刘胜及其妻窦绾墓,就是身穿金缕玉衣,另外规制依次向下是银缕玉衣,铜缕玉衣,只不过也许是因为制度的不完善,至今同样没有发现其他两种玉衣的存在。
契丹人殓葬讲究金包银裹,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其最重要的陈国公主及其驸马身上所佩戴的大量的琥珀饰品!
在中国历史上的所有民族,从来没有一个民族像契丹这样崇尚琥珀,在这座古墓被发现之前,所有墓葬出土物品中也只是零星有琥珀出土,考古界一度认为在古时,琥珀是一种不被推崇的宝石,直到陈国公主大墓的发现。
契丹尚佛,契丹人认为水晶是佛的骨骼所化,琥珀是佛的血所化,所以一向认为琥珀是最能祈福辟邪的神物,贵族们即使是死后也会在身上,棺材里放上大量的琥珀陪葬。
而我们眼前的这具干尸上,头顶金冠,面戴金质面具,脚踩金靴,身穿金丝殓衣,全身饰品除了黄金就是极品琥珀,嘴里唅着白玉雕成的玉蝉,双手握着玉管,这我也是认识的,这同样也是殓尸玉器中的叫玉琀,玉握的物件。
如果棺椁完整,那么理应再棺椁和棺材里也应该还有其他种类的大量琥珀制品,只不过如今不知何故,只剩下这孤零零一具干尸,但其身体上佩戴的琥珀也已经非常可观。
如今看来,这具尸体的殓葬规格甚至比陈国公主的规格还要高,那么其地位也应远在她之上,这么一位大辽统治阶层的人物尸体,怎么会出现在这艘船上?而且是这么诡异的被摆放到这个位置?!
我呆呆的想着,脑子里不停的思考着,绺子转眼已经把干尸上所有的东西都拿了下来,只剩了一件金丝殓衣,正在琢么着怎么下手把衣服也扒下来,看我发愣,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这才缓过神来,把这东西的来历大概的跟绺子说了说,绺子听后惊诧之余眼睛直放光,大嘴一咧:“这么说,这东西可比我想象的值钱多了!这下发达了!”
我摇了摇头,“就算是,但这东西估计也有价无市,正常渠道谁敢买?就算是有人敢买咱没有完全准备也绝不能出手,万一逮着那就是私自贩卖国宝的罪名,人再一问是哪来的,咱怎么说?总不能说是家传的吧,谁家家传殓尸的物件啊?说从一艘鬼船上扒下来的?也得有人信才行!到时候人家一准儿认为咱是挖了哪个辽代大墓给挖出来的,到时候一审咱俩啥也说不出来,弄个拒不交代,盗卖国宝,到时候几宗大罪并罚,咱即使不死,后半辈子也就在局子里蹲着吧……”
绺子听我这么一说不敢相信的“啊?”了一声,顿时垮了下来,苦着脸问:“那怎么办?总,总不能直接上交吧?这可是咱拼了命换来的东西!”
我犹豫了半晌,咬了咬牙说道:“先拿上再说,到底怎么买卖咱回去再说,就像你说的,拼了命换来的东西,总不能白白扔在这!”
绺子叹了一叹,手脚麻利的开始打开自己腰上的床单,把东西件件的塞了进去,很快就装了一大包,到最后看着唯一剩下来的金丝殓衣,犯了难:“这东西咋办?我刚才前后左右都找了,压根找不到开口脱下来!”
我这时看这具干尸已经完全没了反应,权当那是一塑料玩具,所以毫不避讳的伸手也去翻殓衣,啧啧道:“这事难了,据我所知,这东西从外边是脱不下来的,要么就知道窍门,可咱俩完全不懂,要么……”
我嘬着牙花皱眉,想了半天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渗了半天还是说道:“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就是用刀从脖子那伸进去把尸体砍烂,然后把尸体碎块抖出来,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嘶……咱还是别干了,我怕生儿子没屁眼……”
绺子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也是面露不忍,终究我们拿了人家身上的饰品也就罢了,总不能不留一个全尸,也太缺德了些!
绺子叹了口气,“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算了,这金丝殓衣给他留着吧,包袱里这些东西也差不多够了,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是国宝级的宝贝,能卖个好价,咱也没必要再扒人家衣服了”
我说就是,太贪心了终归不好,何况这具干尸出现的这么诡异,总觉得还是留点德比较好。
于是两人快速的整理好包袱,因这金质的东西太沉了,尤其是那两只高筒金靴,我本以为是鎏金的,结果仔细一看才知道是实打实的真金,两人把所得物品分配在两个包袱里,这才勉强的系了个死扣斜跨在了背上。
有了这些东西傍身,我和绺子一致决定就不去找瓷器的仓库了,一来实在是急着上到甲板上找伯重要紧,二来这船上太诡异了,再往下走保不齐又会碰到什么别的东西,为了两人的小命考虑,还是尽快撤离的好。
我们规划了一下路线,从这一层找出路是不可能了,只能上到餐厅的那一层再从另一扇门出去看有没有往上走的通道。
我从木架上拿上火把,已经快要燃尽了,好在在翻找之下,找到了这个杂物舱十分充足的备用桌布和其他布匹,都叠得得整整齐齐的码在箱子里,看起来是餐厅备用物资。我砍了一个木架重新做了两支趁手的火把柄,然后扯了两块桌布缠了上去,又问绺子要了些灯油倒上点燃。
有了新的火把,绺子自然把小小的油灯收了起来,考虑到两人的外套都已经牺牲,上身都只穿着贴身的t恤,即使到了甲板上也保不齐会有长时间的寻找和等待,为了御寒,两人又扯了几块桌布围在身上,这样不伦不类的装扮好,我和绺子互看了一眼,两人背上鼓鼓囊囊,又披了了块桌布在身上,左手火把,右手武器,看上去就像两个猥琐的驼子准备要去打劫,就别提他娘的有多别扭了!
我们刚想上楼梯离开,绺子却好像想到了什么,忙叫我等一等,问我身上有没有烟,我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他,绺子这才一拍脑袋恍然想起来,“他娘的,我忘了,你都掉海里了还能有个啥?!”
我问他要干嘛,绺子也不理我,走到那具干尸面前,像模像样的蹲下来,双手合十摇晃了几下,口中嘀嘀咕咕的说着:“这位爷,我不知道你是谁,咱萍水相逢也别太拘礼,我这来的匆忙身上没带着香烛,你会谅解的对不对?条件有限,咱就只能给你干拜拜了!咱虽然从你身上取了点财物,但这也是被逼无奈,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刚出生的孩子,你要体谅咱,不许急眼,再说,现在不兴大男人戴这么多手势了,会被当成娘炮的,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喏,现在我数三个数,如果数完了你没动静,我就当你答应了……”
“一,二,三,行!兄弟大方!我在这谢过了!你放心,这份恩情咱不会忘,我回去之后就请和尚为你诵经,阿弥陀佛,咱就此别过,后会无期……”说着,绺子又象征性的拜了拜,这才起身招呼,“走吧!”
我听连连黑线,揶揄道:“你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糊弄鬼啊!”
绺子不在意的挥挥手,“少来!他,他是答应了的!”
我刚想说也许人家并不乐意,忽然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哐当”一声脆响,好像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我和绺子顿时吓的一激灵,一下就死盯的响动的方向不敢再动了。
场面瞬间死静,我紧张的喉头发痒,用极小的声音道:“不会吧,难道……难道丫真的显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