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一改平日里笑眯眯的样子,神情也肃穆起来,看了几眼这村子所处的方位,无奈的摇摇头:“风水堪舆贫僧不在行,但我想,伯施主留下的东西,应该就在这座地下陵墓中,而他留下的线索,应该就是入口所在!”
红屋顶就是陵墓入口?我又四处看了看,这地方到处是土灰一片,实在瞧不出有什么可以和“红”这个颜色沾上边的,所以十分怀疑的问和尚:“你确定?”
和尚顿了顿,苦着一张脸摇摇头:“猜测而已”
我不由的为之气结,摆了摆手道:“这都什么节骨眼了,就别拿我开涮了,先进村看看吧!”
另外两人一看在这耗着也的确是无用,所以一步三回头的跟着我进了村,一边走和尚还一边回头看,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说着什么,看来还是不死心。
此时已经红霞满天,映的整个山沟沟都是烟霞一片,美得实在惊心动魄,只可惜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过不了十几分钟太阳一落山,天色就暗了下来。
撒金沟这个时候正是晚炊,家家户户的黄泥烟囱里冒着炊烟,村子到处都飘着饭菜的香味,有几个半大的孩子门口追逐打闹,乍然之间看到了和尚,全都愣住了。
因为和尚进村的任务是引开村民,所以我和段江都先找了个背静的地方猫着,那是一个破烂的院子,估计已经很久没人住了,院中杂草丛生,房子都快塌了。
和尚在这个地方很扎眼,不一会就招了十几个人将他团团围住了,这里的村民朴实无华,和尚这口才在这地方很有用武之地,我们远远听着,不到五分钟和尚就已经说到东土大唐和尚和他自己的丰功伟绩了,然后又过了不到五分钟,村民奔走相告,所有的村民都聚拢了过来,然后由村长出面恭恭敬敬的把和尚请到了村里最大的一处,也是唯一的一座砖瓦房:村委会去了。
我和段江看的瞠目结舌,这和尚一手拿着个刚出锅的饼子,一手拿着个刚出锅的菜团子,一路吃的兴致勃勃的在村民的簇拥下走了。
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我和段江趁着没人猫腰走了出来,这撒金沟不大,一圈转下来也就三四十户的人间,村子在两山之间,山都是东西纵向的,村子南边就是我们来的胡杨林,往北是开垦出来的一片菜地,这地方常年干旱,但好在就在菜地旁边有一口水井,井沿边上还放着一把扁担和几个铁皮水桶,看来是用来浇菜园的。
我和段江很快转完一圈,什么都没发现,我给段江使了个眼色,段江点点头,这时候我们身处的位置是山体上一块巨大的向内凸出的山石,据地面凌空三四米高,山石上盘踞着一株老榆树,段江做了几个拉伸的动作,猛地一跳,单手攀上了一块山石,然后腰部用力借势向上,双腿就稳稳的勾住了老树的枝桠。
段江的速度非常快,几秒钟就窜上了老树的顶端,脚踩着枝桠透过缝隙往村里看,撒金沟普遍没什么高的建筑,一水的土坯小平房,况且山沟沟里地势原本就低,段江在这个制高点上可谓一览无余。
我在树下警戒,时不时仰头看一眼,可过了很久也不见动静,也不知道和尚能顶多久,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靠近水井,保不齐很快就会有来打水的村民,心下十分着急,仰着脑袋焦急的压低嗓子喊:“什么情况?!”
从我这个角度看,其实已经看不到段江的身影,一来山石向内凸起,挡住了大部分视线,而来这老榆树也不知长在那多少年了,枝繁叶茂,段江一躲进去完全就隐没在内,我只能依靠树叶摇摆的动作来判断段江的位置。
“再等等,有个地方不对劲……”
段江闷闷的声音传下来,飘飘忽忽的,我警觉的看了看四周,急了:“发现什么了?”
段江不说话,头顶上的树冠又是一阵沙沙作响,我是急的抓肝挠肺,可段江愣是一个字都再出口,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天上月亮冷冷清清的,不远处的山上偶有几声鸟啼,村里不知谁家的狗吠了两声,紧接着就是狂吠不止。
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大声呵斥着:“叫个啥叫!再囔囔炖了你!”
只听有铁门哐啷一声,接近着一个人哼着小曲歪歪扭扭的就往水井这边来了。这时候我再出声让段江下来也已然来不及了,段江大概也有所察觉,猫在树上不动了,我忙几步窜到了菜地里,好在菜地里不止种着菜豆茄子黄瓜,还有半亩大小的一块玉米地,这个季节正是高高大大,叶子茂密的时候,天色又黑,我蹲在玉米地里安全的很,如果不是特意寻找根本发现不了。
那是个醉汉,喝的脸红脖子粗的,拎着个水桶踉踉跄跄的把水桶勾在水井上的辘轳上,转动绞盘放下了井,醉汉喝的站也站不稳,半个身子都趴在辘轳上,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妈的这欠打的婆娘,为了看个和尚连他妈壶水都不给老子烧,等你回来了,看老子不抽死你!”
说着,醉汉打了个大大的酒嗝,一只手晃了晃吊下去的绳子,大概水桶已经打满水,又骂骂咧咧的开始转动绞盘往上拉,水被打了上来,醉汉一拎就一个趔跄,水“哗啦”一声洒了半桶,醉汉气急败坏,拖拽着半桶水一路骂回了家。
我长出了一口气,扒拉着玉米叶子走了出来,不久,头顶老树哗啦啦一想,段江像只狸猫一样无声无息的跳了下来,我刚要说话,段江忽然“嘘”了一声,对我招招手,我虽然恼怒,但也只能跟着他走。
村子里静悄悄的,我们按照来时的路线撤出了撒金沟,路过村口那堆封土堆的时候,段江停住了脚步,四处看了看,然后拉着我蹲在一个稍微隐秘些的地方,从兜里掏出烟点着了,吸了一口说:“这事有意思了……”
我也点着根烟,问:“什么意思?”
“你猜我刚才发现什么了?”段****贼的一乐,双手圈成圈做了个望远镜的动作:“这撒金沟的周围至少有两拨人马,我刚才已经暴露了!”
“卧槽!”我顿时警惕的四下看了几眼,此时的月光还不够亮堂,往村子里看只有星星点点的烛火,从一些人家的窗子中透出来,要说这村里也着实够落后的,现在这年月里居然还没通电!往村外看就是大片的黑漆漆的胡杨林,什么都看不清。
我瞪了一眼段江,急道:“你怎么这么缺心眼啊!都暴露了居然还乐的出来!”
段江示意我淡定,“你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你还记不记得了空引开村民的时候我们猫着的那个荒废的院子?刚才我在树上,忽然看见个小个子偷偷摸摸的进去了,但是过了不到两分钟就出来了,进去的时候手上是拿着东西的,出来的时候手上却空了,我猜,那房子里肯定还有人,小个子是给房子里的人送饭的……”
段江还没说完我就打断道:“光凭这个能看出什么来?也许是村里的野鸳鸯打野战,小妹妹会情郎也说不定啊!”
段江嘿嘿一笑,摆摆手:“我也希望是打野战,还能看个活春宫不是?!可惜,让我看出点别的东西出来”
“我说你能不能不卖关子,贼膈应这罗里吧嗦的劲头儿!”
段江抽着烟白了我一眼,压低声音说:“土堆!”
我仰头看了看身边的封土堆:“你不是说这个吧?”
段江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我:“土堆!土!懂吗?!那帮人在那个荒废的院子里挖土!”
“那,能说明什么?也许是人家那对野鸳鸯在做睡前运动……”
段江一下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行了,直说吧,那些人一看就是一伙盗墓贼,撒金沟的地下有古墓这事肯定不止咱看出来了,早已经有人盯上了!但这个墓地取得位置刁钻,正好地面上有个村子,而两面又是山体,不好下手挖盗,我猜他们这才用那个废弃的院子打掩护,从屋里挖盗洞,一般白天的时候就在房子里猫着,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动手!”
这下我终于听懂了,可还是有所怀疑,总不能看见个往里送东西的人,又看见个土堆就推断出有盗墓团伙在此地作案,这推理推的,也太福尔摩斯了!
我想到段江说的撒金沟四周至少有两拨人,就问:“那另一拨人呢?也是来盗墓的?那拨人在哪挖?”
段江冷笑一声,指了指山上:“在那!”
“不对啊!既然你说你已经暴露了,那他们应该有所行动才是啊,怎么能让咱毫发无伤的走出来?”
段江道:“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回事,当时我站在树上,忽然闻到了一股烟味,你也知道烟味的飘散距离才有多远,我循着闻到看过去,看到有个穿着夜行衣的人躲在山上的草丛里,距离不过四五米远,隐藏的十分好,如果不是我有双夜视眼,根本发现不了!我站的那地方已经是制高点,那个人的位置看下去,整个撒金沟一览无余,我们动作这么大,而且距离又这么近,他不可能不发现,我想那个人之所以发现了我却没动作,是因为他把我当成了那伙盗墓同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