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亚木老巫就提到了“影子”一说,我记得当时伯重是这么叙述亚木老巫的话的:“影子就是影子,无论分割成多少道,他只能是主人的影子而已,它永远在人的脚下生存,永远不能脱离”
这么说,亚木老巫即使不能推算出具体细节,但也早有预示,而和尚说的那个变化的开始,应该就是伯重找到了达贡巴,继而请来了亚木老巫,但亚木老巫却阴差阳错的识破了木像里被掉过包的东西。
不管是“蝴蝶效应”也好,其他的原因也好,总之在伯重踏上了达贡巴那片土地的时候,所有人的命运都开始随之改变了,难怪最后亚木老巫自己也因此死于非命,临死之前还在说当初不该到达贡巴去。
思绪一直被伯重的事占据,听完和尚的话,丝毫没想到另一个幽冥之地孕育的童子是谁,一晃神绺子和段江都在看着我,我被看的莫名其妙,问怎么了,绺子神色古怪的说:“哥们儿,没想到你当初是当作五指山的黄符来使的”
我莫名其妙的想了想,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想到和尚说的这个童子原来竟然就是我,但我着实也没太大反应,范伟不是说过吗?“我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来滴,我就想知道我是怎么没滴”
于是我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对和尚说:“您继续说恶的那个伯重怎么着了吧”
谁知道和尚笑眯眯的一摊手:“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啊”
我奇道:“我们知道什么了?”
“嗯?贫僧说了这么多,难道施主还猜不出恶的那个到底是谁吗?你瞧……”和尚把空空如也的瓜子包装袋翻了个个儿,特无辜的说:“贫僧都说完了一袋瓜子的时间了,施主还不懂?”
我看了绺子一眼,绺子看了段江一眼,段江看了我一眼,然后我们三个不约而同的偷瞄了贡布一眼……
好吧,如果按照和尚所说,恶的那个就是宗赫巴神的话,有些事还真的就不能明说了。
我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问和尚:“那他究竟想干什么呢?”
和尚拍了拍身上的瓜子皮,叹了一口气道:“夺回本体”
我问:“他不是不能和本体碰面吗?碰面就会化成影子什么的?”
和尚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变化了,变化懂吗?合着刚刚贫僧说的施主都没听懂?”
我算看出来了,这和尚一旦没吃的在手脾气就开始有些暴躁了,可苦于实在没有零食可以给和尚打牙祭了,于是耐着性子继续问道:“呃……那我换一个问题,难道说民国的那段时间那个人就是……”
和尚点点头:“不错,就是他”
“可我还是不明白,那怎么连我也在其中?按理说我不是应该知道伯重受了伤在昆仑吗?怎么可能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跟那个人转世来到人间?再说了,这事西王母她不可能不知道啊!”
“这个嘛……”和尚实在没什么可吃的,只能倒了杯水捧在手里,一口一口慢慢呷着,看起来相当不满意,“这就要问那位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了!”
“谁?”我不明白
段江幽幽的接话道:“西王母”
我一愣,不敢确信的问和尚:“你是说,西王母知道这件事?”
和尚犹豫了,终于不再笑眯眯,眉头稍微皱了皱道:“期间细节贫僧不知,但贫僧可以确定的是,那位确实是打了什么算盘,上一世的你应该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伯施主”
我沉默了下来,另外几人也不再说话,倒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和尚说的这些太过天方夜谭,这里的天方夜谭并不是说他的故事有多难以相信,主要还是因为我们几个对这个莫名冒出来的和尚实在信任不起来。
这就是一个先入为主的概念,自我被卷进这一系列的事情以来,首先信任的就是伯重和西王母,不管我愿不愿意,我在自己的意识里已经认为自己就是昆仑的一份子,虽然后来发生的事让我措手不及,但我还是觉得,这事我要自己查出来结果我才会相信,别人说的,我着实相信不起来,再说这个和尚的身份至今还是迷,他的话信服力太差!
想到这,我和绺子段江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这一晚上大家十分有默契,从他们的眼神中我看出来也是持有怀疑态度多一些的,所以我决定这事就此打住,还是靠自己查吧……
和尚估计也看出来了,这人的相貌真是奇怪,即使我跟他面对面坐着,但他的容貌始终在我脑子里形成不起来一个细致的轮廓,只是那双眼睛,虽然小的可怜,但好像洞悉一切,我绝不会认为他参不透我们的想法,所以大大方方的说:“大师啊,不是我不相信你,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吧,我也希望这事是我们自己的事,不希望外人来插手,还望您能理解则个”
和尚淡淡一笑,没有说话,但我并没打算放过他,继续问:“咱能回到第一个问题不?恕我直言啊,我就想知道您到底是谁?这些事到底跟您有什么关系劳您这么上心?总不会是因为看不过去西王母的作为想替天行道吧?那就太扯了!”
和尚沉吟着点点头,重复着那句“替天行道”,貌似在认真思考,过了半晌蓦地叹了口气,点点头:“你就当我是在替天行道吧”
我冷冷一笑:“那就对不住了,找茬请上昆仑找正主儿,我们就不奉陪了”
和尚浑不在意,笑眯眯的说:“施主现在再驱赶贫僧,也已经晚了,贫僧在四年前已经卷入其中,刚刚一直说的是伯施主的事,难道就不想听听施主你自己的事?”
“关我什么事?”
“施主忘性大呀,难道施主忘了在这一切的开始,所有人想要抢夺的可不是伯施主,而是你啊!”和尚眼里精光一闪,指了指我胸口的位置“你身体里的东西可还在”
“我……”对啊,这几天一直忙着找这个救那个,险些忘了我自己的问题,虽然伯重跟天下人说那东西在他手上,可是我知道并没有啊!何况经过日照坡脚老人的那一激,我已经隐约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异样,因为这两日焦头烂额的,险些把这事忘在脑后了!
和尚一笑,继续说:“施主一定想问你身体里的到底是什么?”
“……是”
“贫僧不是说过,昆仑孕育出的童子有一恶一善两个灵魂,幽冥之地孕育出的,也理应也有两个灵魂才对啊!”
绺子有点懵:“你什么时候说过?!”
和尚摊摊手,很无辜的说:“各位施主难道猜不到?”
绺子呆呆的摇摇头,段江也是有点坐不住了,诧异的问:“你是说,少黎原本也是一善一恶,那么他身体封印的那个……”
和尚不等段江说完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猜的不错,正是如此”
我不敢相信的垂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伸手摸了摸,这下是真的懵了。
段江继续道:“那那些人夺它做什么?”
“我要说西王母是故意把它留在少施主的体内,各位相信吗?”
段江摆摆手:“大师不妨说的明白些”
和尚却也摆摆手:“贫僧说的各位施主始终心存怀疑,不说也罢,但依我看,伯施主已经明白了处境,他之所以留下线索让少施主自行查探,就是想让少施主也明白,所以贫僧多说无益,不如等到了那个地方,眼见为实,那时施主自然会相信贫僧”
段江还要再问,和尚已经是不打算再说话,我愣了许久,抬起头来,忍着心里的苦涩问道:“大师,我只问最后一个问题,您说您在四年前就已牵扯其中,意思是你把我身体里的东西封印,打算跟昆仑那位正面交锋?那最后我和伯重的下场又当如何?”
其实我已经说的很隐晦了,我这么问其实就表明了自己已经知道他实际上在和西王母下一盘棋,至于他为什么要下这盘棋,他又和西王母到底有什么过节,我已经不打算知道,我关心的是,在这场棋局当中,我和伯重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要承担,或者说,我们两个会不会有个善终,因为从现在来看,我和他其实一直在被当猴耍。
和尚没有接我的话,却问了我另外一个问题:“施主,我若问你,庄周梦蝶,你是甘愿做一只被人关在琉璃瓶儿里观赏的朝生暮死的蝴蝶,还是做醒来悟道逍遥的庄周?”
我默默的回望着和尚的眼睛,望了许久,一字一字的道:“无论蝴蝶还是庄周,我要做我自己,并且我相信,伯重也是如此!”
和尚淡淡一笑,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有此答案,问:“那你还要赶贫僧吗?”
我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是晨光熹微,从二楼望向院外的街口,已经有出摊卖早点的小贩热气腾腾的忙活起来,三三两两的行人赶早上工,我慢慢勾起了嘴角,笑道:“不赶了,大师,走,我请你吃早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