绺子自出了孙家台就一直沉睡着,包扎完伤口换了干净的衣服,几人又在镇子上好歹吃了口东西,就又开车出发了,贡布和段江轮流开车,我和绺子两人都是疲惫不堪,倒在车后座从镇子出来一直睡到半夜。
半夜醒来,我看到绺子呆愣愣的发呆,就知道他也是刚醒来不久,脑子基本上还不清楚。
正是贡布开车,我问了一句到哪了,贡布看了看车载导航,说:“还有三百多公里”
我拧开了一瓶水喝了一半,然后递给还在发愣的绺子,绺子接过去就是一阵咕咚咕咚的牛饮,一瓶水喝完,绺子捂着僵硬的脖子,打着哈欠问了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我一寻思,自从跟绺子见了面,倒是真的还没细聊过,他的遭遇,我的经历,大家都两眼摸黑还全然不知,于是我又摸出烟盒,抽出两颗叼在嘴里点着,塞到绺子嘴里一根,吞云吐雾了一口,就说:“去北京处理点事,然后去蒙古,不过这事等会再说,你先跟我说说,你那到底怎么回事?白阿妹她……”
绺子的脸上贴着两块纱布,遮住了小半张脸,估计纱布地下伤口发痒,扎耳挠腮的小心挠了挠,听到我提到白阿妹这才伸了个懒腰,摆摆手叹道:“别提了,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我也是直到下午你们到了才知道绑我的人就是舟山的那姓傅的,妈的这俩老不死的下手真******够狠!直接找人把我的骡子撞报废了,我被拖下来之后就直接给下了药,晕晕乎乎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直到下午才清醒点!”
说到这,绺子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那群人不知道我身上药劲过了,让我趁机逃了出去,可是还没出村就又给我抓回去了,那死瘸子和姓傅的当着我的面给你打了电话,他奶奶的转身就让人给我扔海里去了!多亏那白婆婆悄悄跟在那几个小崽子身后把老子救了上来,不然呐,咱兄弟俩就阴阳两隔咯……”
绺子说完,两人都是后怕又唏嘘,我叼在嘴上的烟都忘了拿下来,被呛得连连咳嗽,刚想说点什么安慰绺子的话,就听到坐在副驾驶的段江轻轻咳了两声,伸手说道:“给我一支烟”
我眼睛被熏得生疼,流了不少眼泪,一边直接把烟盒甩在他手上,一边揉着眼对绺子说:“要说这白阿妹也实在太长情了,不过要不是这婆婆长情,你也早就被喂了鱼了,希望她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别在遇见命里的克星了罢……”
绺子叹了一声,无奈道:“孽缘啊,三人死一块,说不定下辈子还得继续纠缠,我……诶哟卧槽!”
不知什么原因,绺子忽然怪叫的骂了一声,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忙几下擦干了眼睛,眨巴眨巴看向他,一看之下也“噌”的往后躲了一下,错愕道:“卧槽!你,你他妈谁啊?!”
原来副驾驶上的人完全变成了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身材修长,容貌竟然还相当的清秀帅气,看长相满打满算也就刚二十出头,但一双眼睛里尽是狡捷,正一脸坏笑的向后探过身来,手伸着一挑一挑的,见我和绺子都被吓了一跳,戏虐的笑道:“给烟不给火,服务不到位啊!”
我原本就坐在副驾驶的位子后面,睡醒之后自然而然的就只看到驾驶位的贡布和一旁的绺子,原以为副驾驶位坐着的段江,此时他娘的竟然变成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还相当自来熟的跟我和绺子开玩笑,这他妈到底什么乌龙?!
我一边不错眼珠的狐疑瞪着他,一边狠命踹了踹了贡布的座位,骂道:“这,这人谁啊?!”
没想到贡布竟然完全不理会,只是腼腆的笑了笑,继续有条不紊的开车,“他,就是,段江”
我和绺子顿时全都一脸不敢置信,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盯了半天,我这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错愕的伸手去掐那人的脸,瞪大眼睛道:“卧槽,不会吧!你,你这是卸妆了?!”
段江嘿嘿一笑,摸了摸带着淡淡胡茬的下巴,飞扬的眉毛一挑:“人皮面具戴着忒不舒服,摘了,怎么样?是不是看着顺眼多了?”
老实说,我立即就感到一股浓浓的自惭形愧,眼前的这根本就是个帅到掉渣的青春飞扬的小鲜肉,相比来说,比当下很红的一些明星还要帅气,尤其是我刚刚伸手去掐他的脸,妈的嫩的都要出水了!
我打了个哆嗦忙把手撤了回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糙的简直就没法看了,我一脸古怪的看了看绺子,发现他也尴尬的盯着自己隆起的啤酒肚满脸愠怒,嘀嘀咕咕的说了声:“你******,刚走了个伯老大,又来了个小鲜肉,还他娘的让不让老子活?!”
段江的手还是一勾一勾,相当不耐烦的说:“打火机”
我“哦”了一声,忙递了过去,段江斜楞着眼神叼了一支烟在嘴里,歪头点着了,顺手把打火机和烟全都塞到自己的衣兜里,一转眼怪笑了两声,邪邪的抛了个媚眼给我,十分臭屁的说:“知道我为什么我这么多年一直很低调了么?”
的确,之前从阿加塔口中得知,段江作为毕六爷的执人,在人间一直相当的低调,于是我十分老实的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段江又抽了一口烟,勾着眼神伸出一小截舌头舔了舔嘴唇,我立即就是一抖,竟然发现这个男人真的有点雌雄莫辨的意味,如果穿上女装上了妆容,肯定就是倾国倾城魅惑众生的苏妲己!即使是卫小姐这样风情的女人,跟他比起来,简直就直接能被拍死在沙滩上!
段江相当臭屁的勾了勾嘴角,指着自己的脸说:“不是我吹牛,我这张脸一出去,跟在我屁股后头的大姑娘小媳妇能一直排到地中海!可易容吧,又太累,久而久之就躲在家里不出门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整车的人,除了段江自己,三个人都不约而同露出一脸马上要忍耐不住揍人的表情,尤其是绺子,我看他已经把袖子撸了起来,我忙一把按住,小声的安抚:“淡定,淡定绺子!”
好在绺子只是指着段江的鼻子大骂了几声就作罢了,段江应该经常能遭到同性的如此对待,丝毫不在意的笑呵呵的受了,或许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变相的夸奖也说不定,至少我看上去他居然还挺享受的!
我打量着段江的身形,狐疑的问:“不对啊,你易容也易不了身高啊,你,你怎么长高了?”
“切”段江讥笑的伸了伸腿,道:“缩骨功,懂不懂?没见识!”
我被噎的一口气没上来,强行忍了很久才忍下对着他的脸捶上一拳的冲动,叹着气摆摆手道:“我说这位美哉少年,你先别臭屁了,我跟绺子还有正事要说,你先消停消停”
段江斜楞了我一眼就把头扭了回去,我这才捏了捏眉心,对还是一脸愠怒的绺子说:“白阿妹的和傅老夫妇的事先放在一边,我先跟你大概说说我这边的情况……”
于是我就把自己被二叔带到东四大院开始,到受到坡脚老人的阴身袭击,再到我发现伯重戒指中留下的信息,接到傅老短信,卫小姐如何帮我出逃,段江追过来,我们又如何的一起去孙家台救他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绺子越听眉头皱的越深,听到最后已经是诧异的说不出话,想了半晌,啧啧问道:“你是说,老大给你留了信息,让你去什么翁牛……牛什么旗?”
我提醒道:“翁牛特旗,在蒙古”
“哦对,让你到翁牛特旗去,又没有明说让你去那干什么,然后又暗暗布置了贡布和段江这俩生力军来帮你的忙,还说你二叔是有问题的?”
绺子又思索了半刻,还是一脸茫然,道:“咱先不考虑你二叔到底有没有问题,先说搅到这件事里的其他人……也就说,这件事里,除了贡布和段江,其他人的出现完全就是在伯重的安排之外的?包括傅老的出现,也包括你说的那个卫小姐?”
我摇摇头,道:“不尽然,伯重不知跟狐三达成了什么协议,狐三这才派卫小姐来助我脱身,但是卫小姐又和我达成了协议,用冒死激进的方法帮我逃出来,换取我以后帮她重获自由的机会,我想这也是狐三没有想到的。
但无论如何,这一切的进程还是按照伯重的安排在进行,除了傅老不知为何忽然绑架了你,我想他自从我们到舟山让他帮忙安排船和人跟我们一起出海的时候,他就已经安排了人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姓傅的知道了鬼岛的事,这才跟坡脚老人合谋,想来分一杯羹……”
绺子想了想,点头道:“伯老大失踪的内情,姓傅的应该不知道,坡脚老人找到他作为合伙人,估计没有全盘托出,各怀鬼胎啊!”
我道:“你说的不错,我也是这样想,否则他不应该只想让我出海帮他找江无崖的鬼岛这么简单,可以说傅老的目标是鬼岛,而坡脚老人的目标是我和伯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