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招待所的房间通风不好,烟雾不散,眼睛被熏的极为难受。
之所以找这样一个地方住下,并不是因为我小气舍不得住好一些的酒店,而是我不能用我的身份证开房间,以防二叔查到我的行踪,这种小招待所管理松懈,只用贡布一个人的证件就可以入住。
也不知道现在卫小姐怎么样了,二叔那肯定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层层保护监视下,竟然被我毫无察觉的溜了出来,二叔肯定已经气的暴走了!
我不禁叹了一口气,心说二叔啊二叔,不是侄子我任性而为,的的确确是迫不得已啊……
正胡思乱想着,攥着电话的手一麻,“铃铃铃……”
我心里一紧,身体里的弦瞬间绷直了!忙拿起手机一看,那是一个陌生号码,并不是上次打来的那个号码。
我并没有立即接起,而是先看了看腕表的时间,两点五十五分,这么说,是他提前联系我了?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按理来说,那个人不是那么沉不住的人,那人的声音虽然做过变声处理,但我听得出来,他一口一个年轻人,那他理应是个上了年纪的人,这种人一般非常守时,说三点联系我,不会晚一分,但也不会早一分,如此反常,难道是他那里出了变故?
我攥着电话,直接等到估么着快自动挂断的时候才接起来:
“……”
话筒里一片安静,我没有说话,对方也没有说话。
过了大约五秒钟的样子,那种变声过听起来无比诡异的声音才传过来:“你,到日照了?”
音调拉的很长,但没有任何语调,听不出什么话中有话的意思。我暗自冷笑一声,说:“如约而至”
那边沉吟了半刻,说:“好!日照中心往北,有个靠海的渔村叫孙家台,你现在出发到这里来!”
我一听这个名字,一边打着手势让贡布在地图上查询,一边在冷笑一声,说:“这位朋友,规矩咱们还是要讲一讲的,你现在是不是应该让我跟我的朋友说几句话?我得知道他现在还活着呢没有是不是?”
对方呵呵一笑:“年轻人,不要急,你到了孙家台,自然就会见到了!”
我一听对方开始跟我扯皮,那种奇怪的感觉更浓烈了,当即冷冷道:“朋友,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到日照了,只不过想听听我朋友的声音而已,这要求不过分吧?你这么推三阻四的,我很难相信你的诚意啊!”
对方听我口气强硬了起来,刚想说什么,但忽然话筒里传来一阵异声,似乎是门被大力的推开声音,一个男人说了一声什么,接着话筒就被捂了起来。
我一愣,大约过了半分钟电话重新被接了起来,那人明显态度一下就变了,冷冷道:“年轻人,只给你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我没见到你的人,你就去海里捞你的朋友的尸体吧!”
对方说完这句话,“吧嗒”一声就挂断了电话,我握着电话心里顿时警惕起来,不对,那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这时贡布把地图放在我眼前,指着一个地方说:“孙家台,在这里”
我拿起地图看了看,发现那是一个沿海的小渔村,但靠着日照市其中一个港口非常近,心里顿时就一激灵,港口?难道这个人绑架了绺子,就是逼我跟他出海?
这么说,这个人并不是奔着我而来,他的真实目标是江无崖的鬼岛?
我把地图揣进裤兜,对贡布说:“我们走吧,不管怎么样也要先去一趟再说”
贡布把大包背在身上,两人就下了楼。前台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上午入住的时候见过,是这小招待所的老板娘,她瞥了一眼我递过去的押金条,诧异的问了一句“这么快就要走了?”便手脚麻利的开始办理退房。
我道:“是啊,有朋友相邀出海钓鱼,现在就得过去”
老板娘笑道:“我们日照可是个出海的好地方,海干净,海货又多!尤其现如今啊,不少的靠海小渔村里都开发了旅游项目,自己家里开起了渔家乐,吃住都舒服,听着小哥的口音是从北京过来的吧?一定得多玩两天,咱这日照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
我看老板娘相当热情,心里一动,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真巧了,我正想找个渔家乐呢,我朋友告诉了我一好地儿,离港口挺近,叫什么孙家台,还是王家台的?老板娘认不认识?”
老板娘一愣,抬头疑惑的问:“是佛手湾附近的那个孙家台?”
我想了想刚刚地图上的那个地方,好像附近的确有个叫佛手湾的地方,于是点点头:“好像就是那,怎么,老板娘知道?”
老板娘顿时哈哈一笑,伸手从柜台后边的冰柜里拿了两罐可乐递给我:“你说说,这有多巧?!我老家就是孙家台的!咱有缘分,来,送你和后面的那位小哥的,解解渴!”
我一听顿时一喜,扔给贡布一罐可乐,笑着谢过了老板娘,道:“真是没想到啊!怎么着,老板娘给说说,孙家台那怎么样啊?我们可是一大帮朋友一块去,得玩的高兴是不是?”
老板娘一边把押金退给我,一边笑道:“那还用说嘛!孙家台村子虽然不大,可到哪都方便,要想远航有佛手湾的大港口,要想体验一把渔民的小渔船,也行啊!现在村里开了两家渔家乐,各位放心去,渔民有小船,带着各位出海钓个新鲜,回来让店里给做个鱼汤面,又暖和又香,舒坦!”
我道:“那敢情好!就是不知道这几天两家渔家乐里还有没有空房啊,我们这七八个人,房间少了可住不下”
“诶哟,这您得去看看了!这说起来我昨天刚回去了一趟,带回了点鲜鱼回来,我家的房子在村西,就挨着孙老二的渔家乐,我看他院子里好像是人不少,但村子里还有一家,小哥可以去问问,那家在村东,门口写着‘海星渔家’的那个就是!”
我若有所思的把退回的押金揣进兜里,笑着跟老板娘道了谢就跟贡布出了门。
小招待所门前不能停车,所以我把车子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一边走一边想,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声音虽然经过变声处理,但是音调并没有山东方言特色,他一定不是本地人,招待所的老板娘昨天刚刚回去过,这么说住在他家旁边的渔家乐里的那伙人,应该就是绑架绺子的人了。
那伙人住在村西,看样子我需要想办法从村子的东边进村,也好悄悄观察观察再行动。
想着,我就走到了车旁,上了车,我用导航大概定了下位,还好,虽然村子偏僻,但导航上居然能导出具体位置,距离此地大概有三十多公里的样子。
我拜托贡布去路边的小杂货铺买包烟,看他正从车前走来,因为我面对的方向正好是面对太阳的,所以即使是车窗上有暗色贴膜,贡布也能看得到我。
他举着手里的两包烟对我招招手,我点了点跟他打了个快一些的手势,只见贡布看着我的脸瞬间就变了,几乎是在几秒钟之内贡布就骤然跃到车子前,我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把冰凉的刀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找到你,真不容易哟!”
一个戏虐的声音从后座传来,我刚想回头看,那人身子就探了过来,伸手把车门锁了,此时贡布刚好要打开车门,把车门拽的哐哐作响,已经是暴怒状态,狠狠的盯着车后的人。
我脖子上的刀子冰凉,已经压入了我的皮肉几毫米,我一动不敢动,但趁着那人探过来的空档,用眼角扫了扫,忽然就是一惊!
我脱口叫了出来:“是你?!”
那人嘿嘿一笑,担在我脖子上的刀子未动,身体像只泥鳅一样滑到了副驾驶,兴致盎然的看着我:“咋?一天没见,想我给你送的饭了?”
是卢叔!在特事处东四的大院里,给我们送饭的卢叔!同时,也是金刚的娘舅。
“卧槽!”我当即就骂了出来,在老宅子里时我就觉得他古古怪怪,还真他娘的让我猜着了,这王八蛋果然有问题!
此时的卢叔,那种市井小民的谨慎和畏畏缩缩的神态依然全都不见了,之前见到他时,肩膀缩着唯唯诺诺,就是一个热心但又普通外地务工的农民,但此时他全身舒展开来,脸上表情戏虐间带着一丝玩味,整个人的气场完全不一样了!
我瞥了一眼脖子上毫不放松的刀,面无表情的问:“你是谁?”
他笑呵呵的看了一眼在车外暴走的贡布,笑着摇摇头道:“他这样不行,会把你二叔的人招来的……这样,我们先说好啊,我是来帮你的,没想伤害你,我现在把车锁打开放这小个子蛮桑进来,你跟他说让他先别动手!”
蛮桑?我顿时就是一愣,他竟然知道蛮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