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四和我所租住的地处北四环的小区并不是太远,并且此时时间已经是晚上将近十点钟,即使堪称“堵城”的北京路上也畅通了许多,简直畅通无阻。
我一路向北,二十分钟后到达了芙蓉园。
这个小区是一大片的高层住宅,是个北漂们集中租住的一个地方,往往一个两室的房子就租住了两到三家,甚至是四家租户,拥挤不堪,所以这个小区看上去比其他的住宅区人数要多上许多,而且大多以年轻人居多。
我把车子停在了我所住的那一单元楼下,我住在12层,仰头看上去,黑漆漆的,大概是和合租的那哥们又在和游戏奋战。
楼下有断断续续进出楼的人,我坐在车里始终始终没敢下去,因为此时我目所及处齐刷刷的围着不下几十个鬼魂,它们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一个梳着马尾脸色惨白的女孩子幽怨的看着我,竟一步步的向我逼近过来!
她的两只手腕上汩汩的流着鲜血,看样子是割腕自杀的,一直在引擎盖上的小丫头看到了她,轻飘飘的往她跟前一站,像赶苍蝇一样的不耐烦的挥挥手,那个女孩子顿时犹如老鼠见了猫,一下就退出去很远。
我稳了稳心神,轻声的叫了声小丫头,示意她跟我上楼。
这栋楼的电梯还是老样子,散发着垃圾的腐臭味道,并且晃的颇为严重,随着楼层的上升发出咯吱吱呀的乱响,顶上露出的灯管时明时暗,以前倒没觉得有什么,但此时楼下聚集着几十个鬼魂,倒真的像是恐怖片的现场,好像电梯门打开随时会冒出几个惨白的人脸来……
好在有小丫头在身边,这让我分外的有安全感。电梯很快到了十二层,门打开,楼道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比蜡烛亮不了多少的灯泡挂在顶上,但确是声控的,声贝没有达到,所以还是一片漆黑。
我深吸一口气,迈了出去,电梯门“吱呀”一声合上,随着“轰隆隆”的钢索划动声音消失,楼道里慢慢安静了下来。
“啪—啪—”
我拍了两下手掌,声控灯依然没有亮,我又尝试着拍了两下,还是没亮。
“看来灯坏掉了”我不由的更加紧张起来,就着楼道里的小窗透进来的一点月色,摸黑向我住的那一扇门走过去。
我站在门前,掏出钥匙,但因为紧张的缘故捅了几下都没捅进锁眼,总觉得背后发凉,似乎耳后有人在往我的脖子里吹寒气一样!
我急了,刚想掏出手机来照亮,房门“啪嗒”一声从门内被打开,合租的室友顶着一双熊猫眼邋邋遢遢的出现在我面前,看到我明显一愣,大呼:“卧槽!你怎么回来了?!”
我一把推开他进了门,然后“哐当”一声把门带上,室友疑惑的看着我,“怎么了?有鬼追你啊?”
我真想说你他妈猜对了,就是有鬼追老子!可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尴尬笑了两声,“怎么着,这是又熬夜打游戏呢?”
室友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下副本呢,你早点睡吧,我回屋了”
说着舍友趿拉着拖鞋摇摇晃晃的回了屋。我们俩租住的这个房子是一个只有不到七十平米的小两居,两间卧室一人一间,客厅厨房厕所公用,平时两间卧室都是各自上锁的。
我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的拿出钥匙打开卧室的门,一股因为长时间不通风的霉味立即就冲入了我的鼻腔。
房间里一片漆黑,我摸索着找门后的电灯开关,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肩上一沉,一只手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瞬间就炸了,全身的血猛地噌到头顶,头皮一麻,手脚顿时就不能动了!
这种感觉我领教过不是一次,在鬼船上的密道里,我就是这么无声无息的被人畕抓住了手腕,所有恐怖的回忆一下就再次显现,感觉心脏都他娘的要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我疯狂的就想往后退,刚要大声呼唤舍友,那只手却一把把我拉进屋里,紧接着房门一关,灯就被打开了。
那人的力气极大,一拖一拽之间,我的腰撞到了电脑桌上,桌子上原本放着乱七八糟的小零碎瞬间被我扫落一片,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我惊恐的爬起来,待看清了房中的人时,一股极度愤怒的情绪就涌了上来,“贡布?!!你******,想吓死我?!”
是的,藏在我屋中的人,就是我被卷进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在格聂神山给了我双童子唐卡的藏族男人贡布!
贡布黝黑的脸上两团和中原人明显区别的高原红,穿着不太合身的牛仔裤和t恤,似乎是憔悴了许多,与我在藏区见到的转山的他截然不同。
贡布紧张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磕磕绊绊的汉语说:“不要,大声,会招来人”
果然,大概是我刚刚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了,门外传来室友开门的声音,他在客厅大声的问:“怎么了靳海?没事吧?”
我忙嗳了一声,“哦,没,没事,不小心撞到桌子了”
“哦,那我回去了,你小心点啊!”接着,门外就是一阵趿拉的脚步声,随着一声关门响,客厅又恢复了安静。
我也已经冷静下来了,但想到刚刚被贡布的那一吓,仍是愤恨的小声骂道:“大哥,下次打招呼可不可以用个正常点的方式?差点被你吓归位了!”
贡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黝黑的脸上满是愧疚的神色,我见他这样也就摆了摆手,问:“你怎么在这?”
贡布立即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我,我一怔,两只手相互搓来搓去,愣是没敢伸手接。
真的不怪我,贡布这个人,真的是一言不合就给我东西,上次就是因为他的那副唐卡,整个就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现在又要给?我心里隐隐开始不安,实在是有点发怵,不知道接过这个信封,又会有什么事发生。
贡布见我不动,把东西向我举了举,“宗赫巴神,给你的,神说,看完,就烧掉”
宗赫巴神?我不由一愣,贡布所说的宗赫巴神,应该就是伯重,这样说来,这就是最终伯重费了如此大的周折要给我的东西。
我一把接过,立即拆开,让我意外的是,原本我以为只是一封信,却掏出了两样东西,一封信,和一把钥匙。
信上是伯重的字迹,但十分潦草,看样子是情急之下写出的,只有一个地址:
“翁牛特旗,乌丹,撒金沟,红屋顶”
然后就再也没有别的内容,我举着这张薄薄的纸,十分诧异,这个地址古古怪怪,我只能猜测翁牛特旗是蒙古的某个地名,但是地属赤峰还是通辽?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拿起那把钥匙仔细端详,那是一把相当普通的钥匙,地址上提到撒金沟,依我对蒙古的了解,这大概是一个村子的名字,因为我在蒙古待了了六七年,常听那边的人说这个沟那个沟,说的都是村子名。
那红屋顶又是什么?难道是说在那个叫撒金沟的村子里,有一个红色屋顶的房子?而这把钥匙就是那座房子的钥匙?
我又想了想,觉得就是这个意思无疑,于是又把那个地址在心中默默记了几遍,掏出打火机就把信烧了。
我看着纸张在我手上慢慢化为灰烬,直到火焰烫到了我的手才仍在了地板上,剩下的一角也迅速卷曲灰化,火焰消灭,空气中传来淡淡的燃烧后的焦味。
我把钥匙谨慎的放到钱包的夹层,问贡布道:“他有没有说让我到信上的这个地址做什么?”
贡布摇摇头:“宗赫巴神,没有说”
“那说了让我什么时间到达么?”
贡布还是遥遥头:“神,没有说”
“那他现在是在那里么?”
贡布依旧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不耐烦了,问:“那你的神到底还说了什么别的话,让你转告给我的么?”
这下贡布终于不再摇头了,他说:“神说,你到了那里,就会知道一切”
我皱起了眉头,默默的点了点头,原本以为闷葫芦一样的贡布不会再说什么,谁知他想了半晌,又说了一句:“神还说,你的二叔,有问题!”
我心中咯噔一下,二叔有问题?“这是什么意思?”
贡布却只会摇头了,看样子问也是白问。我甩了甩脑袋,说:“我暂时还不能去,我一个朋友出事了,我得跑山东一趟”
贡布没有说话,我忽然想到什么,问:“你身手怎么样?”
贡布听我如此问,黝黑的脸上顿时散发出一股自信的神采,“我是达贡巴,蛮桑,最好的!”
我问:“他让你们来到这里,是保护一个老人吧?”
贡布点头:“是的”
“那你们来了多少人?”
“8个蛮桑,都是,身手最好的!”
我思肘了片刻,继续问:“现在那个老人身边,你们负责保护的人撤了没有?”
贡布道:“没有,神没有,旨意,我们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