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颖王一行人进了城,并没有直奔容城县衙,因为之前顾宣他们已经见过了,他们决定再在城中走访走访,看看顾宣此人在民间老百姓中的声望如何。
历来能干的有本事的官不少,但是这些人往往办事能力强,但是却不知体恤百姓疾苦,有很多都只是酷吏。
顾宣到底是不是这样的人呢,他们决定再走访一下民间,听听老百姓真实的声音。
他们几个人买了一些普通商人的衣物,将自己装扮成普通商人,在街上闲游一上午,领略了一下这边关榷场之地的风土人情,然后看到前方一个瓦舍之中人熙熙攘攘,不时传出喝彩之声。
这不就是一个好去处吗,颖王高兴地带着王姓老者一行进了瓦舍,里面果然人很多。
颖王自是不同常人一般,站着观看,早有随从上前掏钱选了一个好的座位,然后还摆上几样干果点心,泡上一壶香茗。随从远远的立在一旁,他们三人坐下边品茶边听台上说书人的演说。
只见台上一个大约五十来岁,教书先生模样的老者正在说书,老者声音清亮,口齿清晰。
字正腔圆。
老者喝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接着道。
“既然大家愿意继续听,那么老朽就再讲一个,这一章节就叫做“顾太爷棒打曹世子”。
颖王一听,觉得有意思,和王姓老者对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啪”老者手中醒木一拍。
“却说大宋治平年间,位于边境榷场之地的容城县有一纨绔豪强二世祖,此人乃是朝廷勋贵靖安候爷之子,最是一等一的蛮横霸道,而城中有个古董店掌柜,家中藏有一幅展子虔的真迹,乃祖传之物。
时常取出观摩,一日,正好被蛮横的曹世子遇见,便强行索买,此乃祖传之物,掌柜哪里肯卖。
于是,这蛮横的曹世子便强行抢夺,这店掌柜也是个硬汉子,哪里肯从,二人你来我往许多合。
怎料想,蛮横二世祖便起了杀心,眼见着,无辜店掌柜就要命丧当场,正个是千钧一发,一发千钧。
忽听得一声怒吼,一名好汉飞身上前,只三拳两脚,便将那蛮横的曹世子打进西瓜铺,惊煞门口西瓜女。
众人纷纷齐喝彩,只有世子被吓呆。众人定眼一瞧,你猜那好汉何人?
说书的老者故意卖了个关子,端起茶水来润润嗓子。
“我说何老歪啊,这一段你都说了不下一百遍了,结局大家早都知道了,不就是顾大人麾下的何大官人嘛!”
底下的人纷纷笑道。
老者淡淡一笑,继续开始说了起来。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顾大人麾下何大官人也,原来这日,顾大人与何大官人在街上巡视,正巧遇到此事,顾大人刚直不阿,一声怒吼,就似平地起惊雷,晴空响霹雳,那曹世子早已被吓呆,何大官人应声上前,一脚将其踢进西瓜铺。
而后,顾大人更是不顾这二世祖王候之子的身份,开堂审案,秉公执法。将其重打五十大板。这蛮横不可一世的豪强二世祖,可算是遇到了克星,从此再也不敢欺横霸市,鱼肉乡里,从此容城县又恢复了太平。
真个是:
纨绔世子,闹市逞凶顽。
正直太爷,当庭正法度。
老者醒木一拍,说书完结。
底下又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
纷纷往老者面前的盘子里扔进铜钱。
“何老歪,你可真敢讲,就不怕靖安候世子屁股好了,来砸你的摊子?”个别听书的笑问道。
“怕他做甚,天下人说天下事,他敢做,我怎的就不敢讲?况且现在可是顾大人坐镇容城,有他在,我何惧之有?”老者毫无惧色地回答道。
原来这老者姓何,老歪这个名字却是别人送他的浑名。
这老者本是一名秀才,后来进了衙门,做了一名书吏,因此人性格耿直,还老爱针砭时弊,看不惯那些贪官污吏的丑恶嘴脸,索性就不干了,回乡做了一名乡间夫子,专以乡间孩童读书为生,闲暇无事,专爱作几句歪诗,故人称何老歪。
何老歪将盘中的铜钱收了装进随身布袋里,然后将桌案上的醒木和几本线装书也收了起来,离了众人,往舍外走去。
经过颖王桌边的时候,颖王和王姓老者同时起身,做了一个揖,邀请道:“老先生留步,可否坐下一叙?”
何老歪抬头一看,眼前这两位气宇不俗,举止谦恭有礼,心下便生了一些好感,加之他也是个极喜欢热闹之人,于是便答应了,这桌上只有三人坐着,一旁乔装的侍卫只是不远不近的站着,怕影响了颖王他们听书的心情。所以有一方便空着。
颖王摆手请何老歪坐下。
何老歪坐下之后,看着眼前这几位的衣着气质,便道:“几位怕是远方来的贵客吧?”
他经常来这里说书,来听他说书的人他基本上他都熟,所以一眼就看出眼前这几位必是远方来的,且身份非富即贵,而且看谈吐气质,不是一般的富家子弟。
颖王和王姓老者对视一眼,笑道:“老先生真好眼力,我等确实是南边来的,来此北境领略一下北地风光来的。”
何老歪点点头。
“不知几位想听点啥呢?”何老歪问道。
“就请说说老先生方才台上所说的那个顾县令如何?”颖王道。
“顾大人的传奇事迹可多了去了,诸位想听哪一件啊?”何老歪捋捋胡须问道。
哦,还有很多件?颖王和王姓老者同时都有点惊讶。
同是对顾宣这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那就烦请老先生,从头说起吧。也让我等开开眼。”颖王道。
何老歪点点头,
“那就从顾大人妙计安容城开始吧。”
于是何老歪就侃侃而谈,从顾宣第一天上任,粉碎县尉贾屠图谋,击杀都头曹列开始,一口气说了两三个时辰,直说和口干舌燥。几个人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心里都叹道,没想到此人如此年轻便能有如此心智和手腕,真是厉害。
最的何老歪说完,兴许是改不了说书人的老习惯,还补了一句批语。
“这位顾大人真个是:
刚正不阿,胜似包龙图。
神机妙算,赛过诸葛亮。
几个人一听,顿时有点哑然失笑了,这顾宣就算再有本事,又怎比得两位古今先贤。
王姓老者听了,面色有点肃然,他见到顾宣,此人给他的印象确实不错,然而毕竟也只是一个少年,老者说此人远胜包拯孔明,确实有点过了。
于是说道:“老先生此言是否有点过誉了,这位顾大人固然是深得民心,但是又怎能同两位绝代先贤相比。”
不料何老歪脸色一变,腾了站了起来。
“这位贵官何出此言,那包龙图和诸葛亮只是传说中的人物,老朽并不曾见得,也并未受其恩惠,然顾大人却实打实的为容城人做了好事,我如此说,有何不妥?”
唉!真是遇上了老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