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衙役的训练工作结束后,顾宣将第二批的训练工作交给了徐谦,也算是对他的一种锻炼吧。
顾宣也有点累了,他到任容城已经二十多天了,这些日子几乎天天都在忙活,这日也正好是旬假。
天气晴朗,街道上人流熙熙攘攘,一派繁华景象。
顾宣锦儿老五三人在街上逛着,锦儿这丫头最兴奋。女孩子天生就是购物狂,就知道买买买,见了什么都想买,不停地征求顾宣的意见。
“少爷,你看这个怎么样?”
“少爷,这个好不好看?”
喋喋不休的问着,顾宣只好机械的点头表示赞同,老五在后面跟着,提着大包小包。
三人逛了一上午,该买的都买的差不多了,锦儿在一家古董字画店门口停了下来。
“少爷,过两天就是靖安候的寿辰了,听说这附近大小小的当官的和有钱的富户都要去送礼道贺,我们也买一份送去吧,入乡随俗,以后也好来往。”
锦儿提议道。
“靖安候,哪个靖安候,以前怎么没听说过?”顾宣有些好奇。
“我也是昨天才听后厨的芸姐说的,我又回去翻看了档案才知道,这靖安候来头可不小,他的祖父乃是开国元勋曹献,因为开国有功,被太祖皇帝赐封为靖国公,后来又随太宗皇帝北征,屡立功勋。原本这公爵世袭是要递减的,但朝廷念其有功,仍恩准其子曹介袭了这靖国公一爵。后来在澶渊之战中,贝州守将战死,情势危急,朝廷令曹介接管贝州防务,然而曹介接手后,贪生怕死,立刻开城投降。结果贝州失陷,使得辽军长驱直入,直达澶州城下,使得真宗皇帝不得不御驾亲征,后来宋辽双方签订澶渊之盟,双方交换战俘,曹介被送了回来。本来犯下如此重罪,朝廷是要重重责罚的,但是真宗皇帝宽仁,只是将其靖国公的爵位降成了候爵。
现在的这位靖安候就是曹介的儿子名叫曹瑰,生性蛮横,不但不收敛,反而对朝廷心存怨恨,经常贪赃枉法,欺男霸女,后来,被朝廷宰相韩琦狠狠整了几次,才慢慢乖巧一点了。”
锦儿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这种人就该杀了才解气。”老五愤愤道。
“还是算了吧,这种人我们耻于结交。”顾宣道。
三人正转过头,准备去找一家食铺吃点饭,逛了大半天,肚子早就饿了。
“老东西,放手,我数三下,再不放手。小爷我可就不客气了!”一个尖利嚣张的声音传来。
顾宣三人闻声回头,只见一个二十出头满脸横肉衣着华丽的的胖子,手中正拿了一副卷轴就要出门。
“公子,这个不能卖的,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要是丢了我没法见列祖列宗啊!”一个老者正死死抓着卷轴的一端,苦苦哀求。一看就是这家古董店的老板。
“老东西,给脸不要脸是吧?”
那胖子抡圆了啪地一耳光抽在店老板脸上,这胖子下手很重,店老板被抽得滚到一边,满嘴都是血,脸上顿时就青了。
那胖子哼的冷笑一声,大踏步走出店来,就在其后腿刚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店老板一个飞扑扑到富家公子身后,一把抱住了胖子的一只后腿。
这老头也真是够倔强,要是换了一般人,这样也就认了。
店老板嘴里一边淌血一边含含糊糊的哀求。
“世子,求求你了,这画不能卖,要是卖了我没法跟祖宗交待,求求你了!”
“老东西,这么不识抬举,那小爷现在就送你去见你的祖宗去!”
胖子抬起另一只脚,就要朝店老板头上踩下去。
此时,店老板的头和脖子正枕在门槛上,这胖子身形肥大有力,若是这一脚踩下去,这店老板脖子非踩断不可。
众人都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叫。
“嘭”!
只听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一团硕大的肉球从店里飞了出来,直直穿过街道,呼啸着朝对面的西瓜铺子飞去,嘴巴涂的像猴屁股一样的西瓜西施正坐在西瓜铺子里无聊的修着指甲,忽见一巨大肉球朝自己飞了过来,急忙闪避。
“嘭,哐!”
一大车西瓜顿时撞个稀烂,红色的西瓜汁淌了半条街道。
一个胖大的脑袋从碎西瓜里伸了出来,先是一脸懵逼,然后突然头一歪,昏了过去。显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飞进西瓜铺子里了。
众人定晴一看,原来是那胖子。
西瓜西施先是一愣,接着回过神来,就是声嘶力竭的喊叫。
“啊!我的西瓜~!”
再看古董店里,老五正嘭嘭嘭嘭,出手教训那几个富家公子的家奴。
这一套行云流水,老五就像打沙袋,那几个家奴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就躺下了。
老五已经打完收工,这时,古董店老板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趴在门槛上,瞪着不知所措的眼睛,左右张望,一脸懵逼。
老五捡起地上的卷轴,看了看店老板,问道。
“这是你的?”
店老板嗯嗯点头,就要从老五手中接过卷轴,老五却道:“先到县衙大堂弄清楚了再说。”
这时,几个衙役也匆匆来,老五一挥手命令道。
“把他带回县衙,还有对面西瓜铺子里那个死胖子,也抬到县衙大堂。”
“县尉大人,对面西瓜铺子里那位是靖安候府的靖安候世子。”衙役们有点为难。
“管他娘的什么候,先带回去再说。”老五一瞪眼,那衙役们再不也多说一句了。
随即,顾宣和老五以及众衙役们带着这两人回到县衙大堂。
“县太爷升堂喽!”
众人顿时沸腾了,像潮水一样涌向容城县衙。
这是顾宣来容城上任的第一次升堂问案,顾宣心里还是有一点小紧张的,毕竟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
回到后堂,锦儿帮着顾宣把官服穿好,之前督发饷银和监督训练,顾宣穿的都是常服,这也是顾宣第一次正式穿上七品县令的正式官服。
“少爷,真的要审吗?那可是靖安候的世子,如果这样,我们就真的和靖安候交恶了。”锦儿有些担心的道。
“审,锦儿,我们可是容城县的父母官,如果容城的老百姓连我们都指望不了,他们还能指望谁呢?”顾宣道。
“嗯。”锦儿重重点头。
县衙大堂。
头顶上是“明镜高悬”匾,背后是“旭日出海”图。
顾宣郑重的坐下,手中惊堂木一拍。
“升堂。”
“威~~~~~~武”。
下面两班衙役手中的水火棍同时敲击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那胖子抬进来这后,还在昏迷中不醒人事,像一头死猪一样。
老五接过一旁衙役递过来的一盆凉水,哗的泼在胖子脸上。
胖子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摇了摇头上的水,手把脸一抹,一个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脸懵懂。
“他娘的,谁拿水泼我?咦,这是什么地方?”
东瞅瞅西看看。
众人都忍不住想笑,这胖子身体真不错,挨了重击晕过去后醒来一点事没有。
“啪”
顾宣手中的惊堂木响了,把胖子吓了一跳。
“堂下所站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顾宣声音洪亮,故作不知的问道。
“他娘的,小爷我凭什么跪你?”
胖子双手叉腰,嚣张的反问道。
“好个大胆的腌臜泼才,你一无功名,二无爵位,为何跪不得本官?来人,将这咆哮公堂的无癞泼皮重打五十大板!”
顾宣怒道。
“少爷,你怎么知道他没功名没爵位的,这万一打错了要被朝廷责罚的。”锦儿附在顾宣耳边轻声说道。
“这厮脑满肠肥,野蛮粗鲁,哪里像是读书人,再说他老爹都没死,他哪里来的爵位?”
顾宣胸有成竹道。
“哦,少爷想得真周全。”锦儿不禁赞道。
原来,这大宋朝规定,除了亲王之外,其余爵位均不可世袭,就算个别朝廷允其世袭的,也要在老王爷死后三年,世子守孝期满后,经过朝廷的确认方可,而且世袭的爵位也要逐步递减。
“慢着,你可知道我的身份,我可是靖安候世子,打了我你可是遭殃的。”
胖子听到要挨打,赶紧亮出自己的身份来。
“狗胆包天的泼皮,你当街行凶不说,还敢冒充候爷世子,我看不给你这厮点厉害,你不知道律法森严,来啊,给我打!”
顾宣将手中的令签掷了出去。
“慢着,我看你们谁敢动!”胖子瞪着眼睛,但是神情还是有点发虚了。
一旁的衙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还是有点踌躇,显然他们也知道此人身份。
“愣着干什么,打!”老五声如洪钟的吼道。
衙役们顿时再也不敢有半分犹豫,纷纷上来,就要这胖子按倒去了裤子。
“噼里啪啦。”
板子在胖子屁股上响了起来。
“哎哟,我的屁股,王八蛋,你敢打候,哎哟!”
胖子一边骂一边嚎。
“给我用力打,我他妈管你是什么猴!”
老五命令道。
五十大板打完,这胖子的嚣张气焰一点都没了,只是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干嚎着。
“来人,将此贼收监!退堂。”
顾宣又拍了一下惊堂木。
外面顿时想起了排山倒海般热烈的掌声,经久不绝。
”太爷,好样的!”
“太爷是我们的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