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夜长梦多,第二天一大早,王宁就与基德等人踏上了前往奥拉学院的路。
昨天晚上五个人是在蘑菇屋睡的——萝萝第一个,随后就是小虫子与独脚兽。
王宁与基德一直坚持到了后半夜,一方面是在聊流浪儿同盟的未来的计划,另外一方面也在是守夜,并企图等蘑菇屋的阿婆入睡以后再安心入眠。
当一直注视着王宁二人的婆婆站着发出鼾声时,王宁和基德才知道原来婆婆早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蘑菇屋街的外面与往日没什么不同——街角的史芬斯的尸体早就失去了踪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只是墙上的冰痕提醒着众人,昨天这里有一场大战。
阿婆给了流浪儿同盟一个篮子,用来装萝萝路上吃的萝卜,基德也想把魔杖塞给王宁,但是被拒绝了。
王宁的原话是:“既然学院报名没有规定要带魔杖,那就一定有自己的安排。这根棍子还不如你们拿去卖掉之类的,应该也能换几个钱。”
五人停停走走,路上还给萝萝买了很多糖果,塞满了她的竹篮和嘴巴,颇有一种乡里乡亲骄傲入学的招摇过市。
几人转到学院路,正当基德三人和王宁二人依依惜别时,一位魔法师拦住了他们的路。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魔法师,黑色的短须,皱巴巴的眼皮。
脸上是一副目中无人,再加上一点点“啊我好困啊赶紧问清楚这几个小孩我好回去睡觉”的表情,手里则牵着一只眼睛大大的小猴子。
“我是魔法师协会的魔法师,你们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这是魔法师的第一句话。
“昨天下午五时至傍晚七时,你们与北境来的魔法师史芬斯有过接触。”
“昨晚七时二十七分,史芬斯死亡。”
“所以我的问题是,是否是你们杀死了史芬斯?”魔法师在提问的同时,手中一抖,牵着的小猴子就乖乖地跑了过来,瞪着大眼睛看着五人,身上散发着魔力波动。
王宁心中一凛,没想到魔法师协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史芬斯死了?怎么死的?
王宁又想到昨夜造访的小竹竿,涌起不祥的预感。
“我们没见过史芬斯。”王宁试探性地回答。
紧接着,王宁发现小猴子的魔力骤然变红,像是识破了自己的谎言。
“我们没见过史芬斯。”小猴子笑嘻嘻地模仿着王宁说了一句。
“别说谎。”魔法师缓缓抽出了魔杖,“你的下一句谎言将是你的遗言。明白了吗?”
“明白了。”王宁答道。
小猴子的大眼睛,还在滴溜溜地转。
“是不是你们杀了史芬斯?”
“不是。我们刚刚才知道他死了。”王宁也盯着小猴子,这次它毫无反应。
“那他的魔法徽记为什么在那个女孩子身上?”
“我们经过一番……讨论……”王宁发现在陈述事实的时候,小猴子的魔力非常平稳——应该是一种能够判断谎言的魔兽。
“……最终我们与他达成了共识,那位魔法师亲自施法,交给了她魔法徽记。”
“我们对那位魔法师是如何死亡的一无所知。”王宁结束了陈词。
魔法师看了看王宁,又看了看小猴子,有点头痛:“我感觉你在撒谎……但我没有证据……唉……好麻烦……”
说完,魔法师便牵起猴子,转身离开了。
见魔法师走远,小虫子才长吁一口气——即便是小虫子,也知道魔法师协会可不是好惹的,跟史芬斯那种乡巴佬魔法师的等级完全不同。
“史芬斯死了?就在昨晚?”小虫子低声问,“你们觉得……会不会是小竹竿?”
“别猜了。”王宁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哈耶纳一家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最近你们一定要低调一些。”
基德点头表示明白,独脚兽则忧心忡忡:“小竹竿……会不会惹上麻烦?”
“放心吧,既然哈耶纳一家敢让她杀,就一定有办法保证魔法师协会查不到自己的头上。”王宁拍了拍独脚兽的肩膀,“而且看刚才魔法师的那个态度,他也只是敷衍了事,没人真的在意那位史芬斯的死活。”
哈耶纳一家的确不在乎史芬斯的死活——因为他们知道,魔法师协会也不在意史芬斯的死活。
此刻的哈耶纳,正与手下们探讨昨夜的行动,非常生气。
哈耶纳本想把那位颇具魔药天分的女奴萝萝,进献给新入住以太城的那位魔药师。
那位在奥拉大陆赫赫有名,被称为“蓝神”的魔药师。
传说奥拉王国里,不少达官贵人非常喜欢他的药,有些纨绔甚至把他的药当饭吃,每天浑浑噩噩,快乐又空虚。
听说“蓝神”最喜欢收下一些了解魔法植物、了解魔药的小萝莉为自己种草制药。
所以当哈耶纳萝萝能够分辨明香草与幻香草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要把她献给那位魔药师。
一点一点赢得他的信任,然后拿到独家授权,进而控制以太城的地下魔药市场……
这种暴利的生意,才是扩大哈耶纳一家影响力的最好方法。
所以哈耶纳才非常看重萝萝的下落。
“你说你杀了史芬斯、毁尸灭迹以后,进入他们的屋子,抢回了冥想液?”哈耶纳盘问小竹竿。
“对。”小竹竿站在哈耶纳的面前轻声说。
“老大!这个事情绝对是他们的责任!”站在一边的斯特鲁肥肉乱颤,嗓门极大。
“我斯特鲁付出了一切,只为替老大夺回萝萝!是波鲁纳他们三个合伙坑我!只在意什么冥想液,才把事情搞砸的!”
“还害死了一位魔法师!魔法师协会一定会调查的!老大你要替我做主啊!”
站在两侧的打手头目波鲁纳、走私头目斯波特都不说话,而站在哈耶纳身后的杀手头目布兹,则微不可觉地捏了捏自己的指甲,手上青筋暴起。
“你确保史芬斯的事情,查不到我们头上?”哈耶纳压着嗓子说。
“对。”小竹竿点点头。
“那请问,你在抢回冥想液的时候,为什么不杀掉那四个人?顺便,我是说顺便,把那个女奴萝萝也抢回来?”哈耶纳的忍耐已经快到达了极限。
如果不是看小竹竿是布兹的得意门徒的份上,一定会现在就要了她的命。
“我的任务是在魔法师任务结束以后,杀死魔法师,抢回冥想液。”小竹竿说话还是很轻。
哈耶纳还在等待下文,却发现小竹竿已经没有了说下去的意思。
哈耶纳看了看小竹竿,又回头看了看布兹。
“对,这就是她的任务。”黑衣的布兹语气冰冷,像是个机器人,“杀死四个男孩抢回女孩,这是那个魔法师的应该做的事情。”
“但当时他被打成重伤,夺走了魔杖。所以我的手下认定,魔法师失去任务执行能力,才将他砍头并夺回冥想液。”
“以上一系列行为都是合情合理,合乎逻辑的。”
哈耶纳望向打手头目波鲁纳。
波鲁纳解释道:“大哥你是了解我的,这肯定也不是我们部门的失误。”
“没有人能肯定他就失去了任务执行能力,或许史芬斯正准备绝地反击,结果却被打断了呢?”
“更何况这位魔法师本来期待的是提前付款,结果因为斯波特部门的小气,惹得魔法师大人心情不快,所以我也很难做呀老大。”
哈耶纳又望向走私头目斯波特。
斯波特摆摆手:“大哥你是了解我的。就这么一个半吊子魔法师,根本值不上一瓶冥想液,我的货又不是大风刮来的。省下一瓶冥想液,也许就能多贿赂一位治安官,老大您自己算算这账……”
“那……”哈耶纳把手下的四个头目挨个看了一眼,脑门一阵生疼,“那他妈的怪我咯!?怪我不该收女奴?嗯?”
“你们明不明白,什么流浪儿同盟,什么冥想液,什么乡巴佬魔法师,我现在都他妈的毫不在意!”
“你们知道那个女奴有多重要吗?啊?那是我们哈耶纳一家的未来!没了她,我拿什么去和‘那个’魔药师谈?拿什么去换配方?”
四位头目急忙低头,不敢与暴怒的哈耶纳正面顶撞。
本以为哈耶纳老大只是想要换换口味,没想到这位萝萝是用来讨好魔药师的,这下情形有点棘手——谁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流浪儿同盟又藏到哪个水沟里去了?
除了布兹以外,剩下三位头目开始飞快转动大脑,思考如何亡羊补牢。
就在这时,一位波鲁纳的手下跑到厅里大喊:“老,老大!我们的弟兄在学院路发现他们了!就那五个人!学院路!”
“学院路?他们在学院路做什么?”哈耶纳感觉诧异——现在这几人难道不是应该隐藏行踪,避免被自己找到吗?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把他们抓来!”波鲁纳一声令下,一群光头大汉便从波鲁纳身后出列,跟着那位报信的手下前往学院路抓人,
哈耶纳感觉不对,还在思考流浪儿同盟为何能够有恃无恐。
布兹则冷冰冰地对小竹竿说:“去,杀了四个男的,抓回萝萝。”
蒙面的小竹竿点点头,嗖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