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天寒地冻的奥拉北境,来到繁华以太城,魔法师冰牙史芬斯望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和身姿绰约的贵妇们,心情复杂。
早知道以太城比那鸟不拉屎的北境好这么多,自己何必每天和那些海盗们打生打死,还贪了篱笆骑士团的军饷,惹上麻烦?
在北境,史芬斯杀掉十个海盗也换不来一件和魔法稍微沾点边的东西,最多是些魔兽皮毛。
就算史芬斯隐瞒身份,袭击了某些路过的商人,但是为了逃脱法律的制裁,还要分去九成来贿赂篱笆骑士团,剩下的一成,塞牙缝都不够。
这回史芬斯来到以太城,联络上本地的黑帮,发现居然杀掉几个小孩就能拿到一瓶“冥想液”!
这投入和产出的比例,对于史芬斯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但这以太城有一点不好,就是无法随意杀人。
在来到这里的五天时间里,史芬斯每天都要遏制着自己的嗜血渴望,逐步抛弃掉在北境养成的狂暴性格,一点点强行融入这个文明的魔法城邦。
这耗费掉了他很多精力,以至于这几天的冥想都有点心绪不宁。
史芬斯成为魔法师已经几十年了,但出身北境的他很难晋升一星魔法师。
北境的魔法师想要晋升,只能通过军功来换取资格,而近几十年奥拉大陆北境安稳,只是经常有小股海盗入镜劫掠,并无大战。
所以即便史芬斯杀掉几股盗贼,在北境闯下了“冰牙”的名号,却依然无法达到晋升一星的标准。
更令人绝望的是,北境连一个像样的大城市都没有。
一路向南,最近的大城便是奥拉的王都阿卡夏,导致很多稀缺魔法材料都处于紧缺状态。
即便有,也是价值连城,他区区一个普通魔法师自然是无福享受,甚至连最基本的“冥想液”都成了稀有物件。
按时间来到接头地点,史芬斯双手插在法袍里,来回转着手指。
正等得有点不耐烦,那位骑在手下肩膀上的黑帮暴力头目波鲁纳才翩翩而至。
“哦尊敬的魔法师阁下,很抱歉我来晚了,路上有一点小事情,亲王三街新开的一家魔法料理有点不识相,我们就花了点时间教育了他们一下,您没有等着急吧?”
“哼。”史芬斯做足了魔法师的姿态,心里想着如果这是北境的话,一个黑帮头目让自己等这么久的代价,只有死亡。
“这是那几个小鬼的地址。”波鲁纳拍了拍光头,光头地上了一张字条。
“你现在交给我的不应该是地址,你现在交给我的应该是我们之前约定好的报酬。”
史芬斯觉得这个黑帮头目有点不识好歹了,让自己等了这么久,居然还在说什么地址?
他现在应该先把报酬给出来,才能平息自己的怒火。
“哦?你是说这个?”波鲁纳还是一脸笑嘻嘻,从怀中掏出一瓶泛着蓝色光芒的药剂,“您要这个?现在就要?”
“就是现在。”史芬斯咬牙道。
“如您所愿。”波鲁纳笑着递上了冥想液,“现在我们能谈谈生意了吗?”
“不能。”史芬斯打开瓶盖闻了闻,方才满意地收下,“现在我们要谈谈你刚才无理的代价。”
史芬斯的魔杖瞬间递到手上,轻轻一挥便将波鲁纳的“坐骑”冰封成一坨冰块。
史芬斯觉得,冻死一个黑帮的小角色,是让这群流氓迅速尊敬自己的最好方法,也可以顺便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
而且史芬斯也一直很好奇,这个微不足道的小矮子人类,没了坐骑是如何自己走路的。
波鲁纳略显讶色,但很快就回复了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不愧是叱咤北境的冰牙史芬斯,在下佩服,失礼之处还请包含。”
“哼。”史芬斯这才满意,接过了波鲁纳递来的地址,转身离开。
史芬斯走过转角,波鲁纳的笑容也跟着魔法师的脚步逐渐褪去。
他轻轻拍了拍“坐骑”的头,胯下被冰封的大汉便噼里啪啦破冰而出,落下一地破碎的冰屑。
“老大,就这么把冥想液给他了?”
“呵呵,有命拿也要有命花才行……”波鲁纳的笑容变成讥笑,拍了拍大汉的头,示意他继续看刚刚史芬斯转过的街角。
一道黑影嗖地划过,肉眼难辨。
“斯波特那个吝啬鬼,才不会交出一瓶冥想液,去换什么精灵族的女奴,白吃白喝才是他的风格。”
波鲁纳撇了撇嘴:“我就知道他会安排布兹的杀手,去了结这个冰牙史芬斯,这样一来,最后任务完成了,他自己也没有少掉一根毛。”
“只是害我们少了一个雇佣魔法师,啧啧……不过反正我看这个乡巴佬魔法师也有点不顺眼,杀就杀了吧。”
“老大,那布兹的杀手凭什么给斯波特干活?”
“大头,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关于你的脑子?”
“啊?”
“看来你不记得了。”波鲁纳掐了掐大头的耳朵,“我说过,你的脑子不是用来思考的,而是用来把别人的头撞得粉碎的!”
“知道了!知道了!老大轻点!”大头被揪住了耳朵,疼得龇牙咧嘴。
“但我可以再为你解释一次。”波鲁纳耸耸肩,“斯波特是我们哈耶纳一家的武器魔导器商人,所有我们使用的武器都是他发下来的。”
“像我们的部门对斯波特的依赖性没有那么强,因为平时也就收收保护费,打打地下拳赛,对武器的要求并不苛刻。”
“布兹的杀手部门就不一样了,对他们来说,武器的好坏非常重要。所以为了保证自己手下的战力,布兹总是会偶尔帮斯波特杀杀人,这样才方便换取布兹最好的武器装备……”
“这,就是布兹的杀手给斯波特干活的理由,明白了吗?”
“明白了老大。”
“……我再问你一遍,你明白了吗!”波鲁纳狠狠地掐着大头的耳朵。
“不明白不明白!”
“嗯……不明白就对了。”波鲁纳松开手,爱抚着大头的光头,“对了,刚才被那个乡巴佬魔法师冻住了,疼吗?”
“不疼!如果在拳场的话,刚才那个距离,我一头就能解决他。”大头沉思着说。
“啧啧,魔法师的身子骨……”波鲁纳摇摇头,“我们回去吧,今天还有好多保护费要收呢。”
说罢,波鲁纳骑着大头离开了接头地点。
同一时刻,基德四人正在阿婆的蘑菇屋门外徘徊。
窗户飘出的香气早就激得萝萝口水长流,如果不是小虫子拦着她,恐怕她早就冲进去了。
王宁则继续在墙后窥探,准备等他们进去之后跟上偷听。
四人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基德发话了:“进去吧,想要解开魔法徽记,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恰在此时,阿婆吱呀呀推开了破旧的木门,萝萝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基德看着露着黒牙微笑的阿婆,硬着头皮说:“婆婆,我们有事儿想要问你。”
蘑菇屋的阿婆呵呵一笑,侧着身子示意众人进屋,于是基德、小虫子和独脚兽战战兢兢地缓步跟上。
哪知基德四人进入房间后,蘑菇屋的阿婆还是没有关门的意思,像是还在等着谁。
王宁在墙后看着阿婆眯成两条缝的眼睛,心道她不会是睡着了吧?
阿婆像狗一样吸了吸鼻子,撅了噘嘴自言自语:“还有一个……”
说着,阿婆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了墙后的王宁!
王宁吓了一跳,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可除了破旧的墙壁以外再也没有别人,很明显阿婆指的就是自己。
阿婆勾了勾手指,王宁也疑神疑鬼地从墙后走出。
阿婆咧嘴笑着,招呼王宁进屋。
王宁头皮发麻,但是看已经被识破了行迹,便也不再躲藏,大大方方地走进了阿婆的木屋。
“是你!”小虫子一眼认出了王宁,“老大,我们的魔法徽记就是从他身上偷的!”
基德一听不妙,莫不成这是个陷阱?想着手就摸上了腰间的匕首。
房间另一侧的独脚兽也见状大惊,扶着萝萝退后到了角落,而萝萝早就拿起蘑菇汤喝了起来,被独脚兽拽走也不影响她品尝美味。
“婆婆你什么意思?”基德拿出匕首,警惕地盯着蘑菇屋的阿婆与王宁,“和他串通好了的吗?”
阿婆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蘑菇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