褫月才在酆都过了几天安逸日子,天帝便急着召见尹樽师徒二人。
出发当日早晨,尹樽气定神闲地踱步到祁月府,推门踏进褫月的房间吩咐:“无需着急,今日好生梳妆打扮,让他们看看我酆都开门大弟子生得多漂亮的容貌。”
屏风后面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一件睡裙被扔了出来,恰巧砸到尹樽胸前。
“师傅!你进来怎么也不敲门?!我在更衣!”褫月羞恼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再配上手中这条浅粉色的丝绸薄睡裙,惹得尹樽一阵遐想。
他抚了抚手里还带着体温的睡裙,将它挂到屏风上,笑着应道:“好、好,是为师唐突了,为师这就出去。”
凌霄殿上,天帝和诸神早已坐定等候,尹樽领着褫月姗姗来迟。
尹樽今早让侍女给褫月准备的是一身浅紫色的轻纱裙装,上身淡粉色的薄纱外褂用金丝绣上浅浅的莲花纹样。
而尹樽自己穿的衣服,也是同样的浅紫,不过是一袭锦缎,腰间系着粉色腰带,腰带上用金银丝线交相绣上同样的莲花图案。
这两人双双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璧人,殿上的神仙无不投来炙热八卦的目光。
天帝也不追究他们迟到,只是让尹樽到身侧的席坐上,然后打量起站在殿堂中间的褫月。
“月儿,来,到师傅身边坐着。”尹樽招手唤着褫月,褫月毕竟也是被天帝派人捉拿几百年的人,在这殿上没有丝毫惧色,竟也听话地走了过去,淡然自若地坐到尹樽身旁。
一时间,殿上的神仙们都议论纷纷。
“诸位安静。”天帝清了清嗓子,殿内便鸦雀无声。
“褫月,你可知罪?”天帝看向褫月。
“小仙不知,还请天帝明示。”褫月作出一副无辜之状。
天帝愠怒:“你在凡间滥用仙术,枉杀凡人,你还不知罪?!”
褫月一时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尹樽接过了话锋。
他看向天帝,慢悠悠地开口道:“一个凡人而已,我酆都专司凡人生死轮回,大不了我吩咐下去,给那个惨死的凡人几世荣华富贵,胜友如云,以作补偿。如何?”
“这……这也不失为一个补救的方法,但是补救归补救,褫月也必须严惩。”天帝依旧不肯松口。
“我说桓羲,褫月是我酆都的开门大弟子,如今却因为一个凡人要让她在天庭当众神之面领罚,你让我酆都的脸面往哪里放?”尹樽语气平静,话里话外却都在向天帝发难。
殿中的神仙都凝神静气,谁也不敢在此刻随意站队。
“尹樽,这事若是发生在她拜你为师之后,孤定不会如此小题大做。但是你也知道,褫月杀那凡人时,并不是你的徒弟,甚至都还没有仙籍,你让孤轻饶她,孤如何服众,如何给天下苍生交代?”天帝这一席话,看似深思熟虑,实则立刻化小为大,竟还搬出了天下苍生、天帝之责,让人难以反驳。
褫月心头一紧,有点后悔没有当时乖乖听话立刻拜师,尽给天帝留下话柄,让师傅在凌霄殿上如此为难。
如此想着,她有些内疚,不禁抓紧了尹樽的衣袖。
尹樽感受到了袖口一紧,伸出另一只手轻拍褫月的手背,轻声安慰道:“无妨。”
“既然天帝如此明辨是非,那可否给诸位说说,我这徒儿在杀这凡人前,还犯过什么滔天大错,竟让天帝追杀至人间几百年还不放过?”尹樽斜睨了天帝一眼,问道。
片刻的沉寂过后,凌霄殿上一时间议论纷纷,切切私语声不绝于耳。
“横竖不过是一个小仙童,竟被天帝追杀了上百年,究竟是为何。”
“是啊,这娃娃也不过凡人十五六岁的模样,样貌如此清丽,又没了双眼,指不定在凡间被怎么欺负。”
“就是就是,难怪会杀凡人,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那些胡子花白的老神仙一下子被勾起了恻隐之心。
天帝强作镇定,厉声道:“东岳,孤何曾派人追杀过你徒弟,你可有证据。”
尹樽笑着摇了摇头:“不曾有证据,不过是徒儿随口一提曾被追杀,是否是天帝派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你试探孤?”天帝似是恼怒了。
不等尹樽回答,褫月突然站了起来,指着殿内白晚清的方向道:“我这百年来遇到过他三回,不过都是他只身一人捉拿我,所以被我逃脱。然而这次见面,他竟带了上百兵将。”
在座的神仙们纷纷顺着褫月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所指之人是白晚清后,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即使是阶品高到能在凌霄殿上上朝的神仙们,也都不禁暗暗揣测,这个小仙童究竟是什么角色,竟让这征战四海八荒战无不胜的战神亲自捉拿。
白晚清神色淡然,将看向他好奇的目光一一无视。
一个头发乌黑、面容端庄慈祥的女上神开口发问:“白将军,褫月姑娘所言可是真的?”
“是。”白晚清回答。
“你为何要抓他?”那女上神继续发问。
“不知道。”白晚清惜字如金,说话如他的长相一般利落。
“咳……”天帝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慈航仙姑,此事你有所不知……这样,今天的朝会就散了吧,东岳、白将军和慈航仙姑留下,本君还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