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无俦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她脸上,目光深邃无比,情绪难辨。
云娆一笑,道:“一开始我不知道你要雪虫草有什么用,但我想,你要雪虫草的数量如此之多,除非是有什么大面积的用途,而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大面积用到这种草药呢?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战场之上,疾役在全军蔓延的情况。”她迎上寂无俦意味深长打量她的目光,扬眉一笑,继续道:“陈国地处南边,多为湿地丘陵,气候湿热,军队深入其中,最易因水土不服,染上丘陵之地特有的热毒之症,这种热毒症不会致命,但会另犯病者头脑昏沉,手脚乏力,严重者会陷入昏迷,可想而知,如果整个军队都染上这种疫症,两军交战中,后果会是怎样,而据我所知,雪虫草能有效对抗这种疫症。”
寂无俦看着她,她一张莹白如玉的面庞上,此刻满是擦伤,实在是狼狈至极,但她一双明眸却熠熠生辉,那是一种对自己无比的自信才可能会散发出来的光芒。
他看她片刻,不屑一笑,“可你凭什么认为渊陈两国会交战?”
云娆并不回答,只是对上他研判她的眼,又道:“起初时我也在想,我和你萍水相逢,你为何会答应帮我报仇,你并不是不知道大胤对我有灭国之仇,你有什么理由因为我与整个大胤为敌,后来我想,不是因为我,除非......”
说到这里,云娆的眼神亦变得深邃,她有一种自信,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推断是对的,寂无俦心中势必对陈国与大胤都有图谋,但她看着面前这个神色始终淡淡的男子,无论是他的脸上还是他的眼中,她都看不出任何一统天下的野心和贪婪。
一统天下,想到这个词,她忽然怔了一怔。
寂无俦神色依旧淡淡,带着一两丝漫不经心:“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对大胤出兵?”
他的目光深不可测,云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有那样的时刻,以我月国亡国公主的名义,借渊国之势,讨伐大胤,光复月国,至少要名正言顺得多。”
寂无俦看着她,十岁那年,他的心中就有了这样一个愿望,他把这个愿望死死埋在心里,十一年来,他所走的每一步,无不是向着那愿望靠近,但这么多年,他守着这个愿望,从未宣之于口,也从未被谁如此当面说了出来,他凝视面前这个女子,胸腔之下似乎莫名澎湃着一种热烈,几乎要接过她的话将他十一年来埋在心底的东西顺理成章的说出来,但他只是不屑一笑,淡淡转开了头,轻哼道:“自以为聪明,等你以后真有本事了,完全能看透别人的时候,再来对我说这些话。”
寂无俦闭上了眼,云娆也只一笑,将他给她的药丸放入口中,闭上了眼睛。她是清楚的,她还没有任何的资格和寂无俦谈什么条件,但她还有国仇家恨未报,而他虽然答应了她,但他什么时候会出兵帮她报仇,她是不是只有无能为力的等着,仰人鼻息,如同等人施舍一般?
无论怎样,她总也是要做些什么的,哪怕不会有任何结果,她也总是要试一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