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的意识在黑暗之中徘徊,感觉'身体'格外轻盈十分舒畅,突然,黑暗的大幕徐徐拉开,像演员从幕后走向台前然后站在那片明亮的聚光灯之下,安然慢慢踏入到梦境之中,梦境里有着和古典欧式电影一般奢华优雅的场景,而安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几岁大的孩童,身上穿着做工考究的衬衣、背心以及西装短裤,脚上穿着一双闪亮的黑色皮鞋。
他走在一条灯火通明的走廊上,走廊有几十米之长,走廊两侧都是房间,所有房间均是一色的褐色木门,房门紧闭,光是一条走廊就已经如此壮观,可以想象他所置身的建筑物面积是何等庞大了,估计是类似于城堡或者宫殿那般规模的建筑物。
笔直的走廊上全部铺着松软的浅灰色羊毛地毯,走在毛毯上就如同走在云端之上一般轻盈,走廊两边房间与房间之间的墙壁上均镶嵌着壁画,画工精湛栩栩如生,是正宗的西方古典宫廷画,他抬头望了望头顶,一盏盏精美绝伦的小吊灯灯光交相辉映,更显富丽堂皇。
“嘿,Sa······m······”【文中对话应用英文,为了方便阅读特意用中文】
正在Sam发呆的时候,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慢慢向他靠近,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抬头去看男人,身材颀长的男人看不清楚面容,他揉了揉眼睛又看向男人,但男人的脸孔好似隐藏在一片茫茫的白雾之中,怎么都看不清楚,男人停在几米开外向他招招手。
这个男人是谁?安然感觉十分熟悉,应该是她认识的某个人。
她梦里的身体激动的回应了男人,蹦蹦跳跳的向他跑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喊:“哥哥······哥哥······”
Sam一头扎进哥哥的怀抱,哥哥宠溺的摸摸他的头发,哥哥个子很高,他的头刚好齐到哥哥的腰部。
“哥哥,你赶回来啦,你去了非洲那么远的地方,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Sam又惊又喜的说。
“Sam,今天是你10岁的生日,我肯定要来参加的,我的弟弟,生日快乐!”说完后,男人单膝蹲了下来,在Sam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给你,生日礼物。”
Sam兴奋的从哥哥手里接过一个包装精致的大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他转过头朝后面站着的人吩咐道:“Lisa,把礼物拿回我的房间放好,一定要非常小心才行,别再冒冒失失了。”
他说起话来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穿着黑色佣人制服名叫Lisa的佣人面露惧色,赶忙接过盒子,捧在手上,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别这样,Sam,别对Lisa太严厉了。”
“她就是笨嘛!”Sam霸道十足的回应。
这个早熟的小鬼头,真是反了天了,安然不禁在心里摇摇头骂道。
“走吧,宴会快开始了。”哥哥拉着他的手走下一侧通往一楼大厅的楼梯,楼梯上穿着黑色制服的佣人在不停忙碌着,上上下下,行色匆匆,他们都在为他十岁的生日宴会做准备,宴会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开始了,他们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
他们两个人穿过大厅往右手边拐,视线陡然明亮开阔,那是一间极其豪华极其宽敞的宴会厅,可以一次性摆下几十张大圆桌也不显拥挤,宴会厅的灯光五彩斑斓,照的整个空间光怪陆离,似梦似真,在他们身边不停穿梭着身着华服的陌生男女,每一个或几个陌生男女经过时都会停下脚步热情的向他们打招呼,语气间透着尊敬以及敬畏。
宴会厅的正中央,一个气度不凡的男人站在人群的中心处,他的边上围了一大圈陌生的男男女女,男人的脸上挂着那种严肃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他偶尔开口说话,偶尔报以微笑。Sam松开身旁哥哥的手,快步走上前去,拨开人群挤进去,在男人面前停下来。
距离稍远的时候安然还能依稀看到男人的面容,可是到了男人跟前她却怎么也看不清男人的脸孔,他的脸也被蒙上了雾气。
Sam右手放置在胸前,微微低头鞠躬,学大人的样子说:“爹地,真高兴见到你。”一举手一投足间皆不失绅士风度。
Sam的爸爸乐呵呵笑出声,接着一把将Sam抱了起来,“哦,Sam,我的宝贝,走,爹地带你去看看礼物。”接着对身边的人说,“各位女士、先生,真是抱歉,我临时有个约会,先失陪了。”说完便鞠了一个躬表示歉意。
“Sam,今天去看过你妈咪了吗?”男人抱着他上了二楼。
“还没有。”Sam充满歉意的垂下头。
“你在宴会开始前去看看她吧!公众场合她不能出席,你应该多陪陪她。”男人放下他,冲他说:“快去吧!”
他撅着嘴走在走廊上,心里十分不情愿,他不喜欢他的妈妈,或者应该反过来说,他的妈妈不喜欢他,对他的态度一直非常冷淡,当然,除了对爸爸,她对其他任何人的态度都很冷淡,她就像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冰山,终年积雪成冰,凿不开也化不了。
Sam的妈妈不跟爸爸、哥哥和Sam住在一起,她住在这座公馆后面的花园深处,从这里步行过去大概要半个小时,坐车只需要几分钟,他意兴阑珊的走到后门口,跟管家打了声招呼,司机便开车将他送了过去,他的妈妈在家里是个禁忌,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知道,很多佣人在这里工作了几十年也不知道他妈妈的存在,他从小就被教育不可以在外人面前提起妈妈,原因却没有人告诉他。
他在花园里极度无趣的逗留了好一阵子,纠结着要不要敲门进去,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敲了门。佣人打开门,他走了进去。
佣人把他领到二楼的书房,那是他妈妈最喜欢待的地方,有的时候能够一呆就是一天。书房里的大灯没有打开,只开了一盏书桌上的台灯,他的妈妈端正的坐在书桌后面摆放的沙发椅上,一只手撑起头另一只手压着书,洁白的灯光打在她蒙上雾气的脸上,听到开门声,她才抬起头来看他。
“生日快乐,Sam!”Sam的妈妈像是举行某个特定仪式一样走过来蹲下,在他的额头和两边脸颊上各亲了一口。
“······谢谢。”Sam呆若木鸡,有些不习惯。
不知为何,安然的目光竟会被Sam妈妈脖子上挂着的石头首饰所吸引,那首饰是块黑色的小石头,形状不规则,四周的棱角没有经过雕琢,表面纹理很粗糙,质地也一般,就是一块随处可见的普通石头,没来由给人一种看上去虽不起眼实际上却十分贵重的感觉。
忽然之间,安然感觉她的意识很不稳定,她知道她就快要从梦里醒来了。书房的场景如雾一般渐渐散去,全新的场景登上舞台,她知道她将要做一个新的梦。
梦境里的布景是一大片黑暗的草丛以及树丛,她穿行于其间,视线比上一个梦境里的还要低矮,她在草丛里面走走停停,看似闲庭信步,实则是极度小心翼翼,一有风吹草动她就立刻停下脚步观望。
忽然,梦境中变换了场景,她瘦小的身体从树丛间窜出来走上一条步行街,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蓝黑色的天空给人一种暴风雨将至的感觉,步行街两侧错落有致的路灯亮着,发出暗黄色的光线,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就连两边的商店也都集体关门歇业。
安然将这些奇异的现象全部都归咎于做梦,所以很快就全盘接受了。
她无意中瞥了一眼路边一个店铺门口的玻璃窗,在路灯的映照下,她的样子出现在那扇干净的玻璃窗上,此时,她已化身成一只猫,一只绿油油的眼睛,三条长长的尾巴,是曾经袭击过她的‘猫’--讙。
它跑起来像风一样快,悄无声息的,如果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的话,估计只能看到一团黑影一闪而过,黑影在两间商店之间停下脚步,两间商店之间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巷,小巷里没有照明,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它四下望了望,确认安全后立即冲入黑暗的小巷里,它的眼睛不受黑暗的影响,迈开步子大步朝前面跑,在跑了大约50米之后,小巷出现了三条岔路,一条向左边延伸,一条向右边延伸,它选择了中间的这条,这条路不长,大约只有200米,它很快便跑到了头。
它用两只后肢将身体立起来,把前肢扒在路尽头的墙壁上,过了几秒钟,安然听到清晰的一声“NO.22,验证完毕”,墙壁消失了,空气当中陡然出现了一个电梯门,它按了开门键,门开后它走了进去,电梯里亮着明晃晃的灯,它又按了“-3”按键,电梯门关闭后向地下运行。
等它从电梯里出来,身形俨然变成一个普通女人,安然这才恢复了正常的人类视角,她刚才从电梯的镜子里粗略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身姿妖娆、身材丰满,眼神里有说不出的魅惑。
从电梯里出来是一条由米黄色瓷砖铺成的走廊,走廊自左向右延伸,有几百米长,连接着几十台电梯,每台电梯之间相隔三到四米距离,走廊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她眼睛分别向左右两边各望了一眼,走廊上面空空荡荡,她大步流星的穿过走廊向面前的感应玻璃门走去,一路上都受到监视器的监视,到门口时玻璃门才自动打开,她立刻走了进去。
她眼前是一个通体雪白的房间,房间不大,呈正方形,大概十个平方左右,里面什么陈设物都没有,空无一物,地面上铺着雪白的正方形瓷砖,瓷砖是50X50厘米规格的。她站到房间最中央的一块瓷砖上,顿时从头顶降下来一个透明的长方体玻璃罩,将她罩在里面,玻璃罩四面投来犹如X光一样的蓝色射线,自下而上,一寸一寸检查她的身体,检查完毕后玻璃罩顶端的灯才亮起,玻璃罩和她脚下踩着的瓷砖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组装在了一起。
她对着空气叫了声:“Seven。”
“是的,我是Seven,NO.22。”玻璃罩中迅速出现一个虚拟的立体男人形象,回答道。
“Seven,通知基地各部门人员20分钟后到作战会议室开会。”她双手环胸,背靠着玻璃墙,似乎有些疲惫。
“好的,我正在发送命令。”
“我现在需要去作战会议室。”
虽然有些累,她仍然强装精神。
“好的,NO.22,我这就将目的地设置为作战会议室,预计2分钟后到达。”
透明玻璃罩缓缓下行,安然这才明白过来,这透明的玩意儿竟然是个便利的交通工具。它行驶在偌大的黑暗空间里,只有头顶一点白色的灯光,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黑暗,它灵活的向下移动,而后向前行驶了一段,接着又朝右行驶了一小段,两分钟后到达了目的地--作战会议室。
她走进去,会议室是一间极为宽敞的长方形房间,白色椭圆形的木桌放置在会议室中央,可同时容纳100人开会,她拉开主会人的椅子坐上去,空荡荡的房间里已经有两个人先到了,一个是黑发少年,安然曾在王玲家见过,另一个是Sherry,安然没有想到Sherry的真实身份会是异种,那么,那一天Sherry其实是有意打断她和‘王玲’之间的对话了。
该死,安然在心里咒骂道。
会议桌中间位置的虚拟屏幕上出现世界地图的立体画面,地图上面清晰的标注着每个国家及每个城市,然而地图上面却没有标注离岛这个岛屿。她皱紧眉头盯着世界地图,身体感觉更加累了,之前几天几乎都是靠她坚强的意志力撑过去的,精神一旦放松下来就不禁打起瞌睡来。
在舒适的环境里她半闭上眼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即便是睡觉她也不敢睡的很死,脑袋里还有一根弦紧紧绷着,接下来的几天才是关键,以后新人类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她在潜意识里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
“讙姐,你是不是从外面带回来什么不好的东西了?”俊美的黑发少年用充满戒备的眼神盯着她,那目光又像是紧盯着潜藏在她身体里的安然。
“什么意思?”她从睡梦中一下惊醒过来,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感觉我们之间通讯用的脑电波出现了一点紊乱,似乎是有人闯了进来,不知道是谁,又是出于何种目的。”黑发少年半眯起眼睛,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充满杀气。
她将信将疑,语气掩饰不住心虚,声音发颤,“你的意思是······在我身上······不可能吧······”
“我奉行的原则是,宁可多杀一人,绝不放过半个。”
黑发少年正说着便飞速接近她的身体,宽大的手掌一下就捏住了她的头,慢慢伸长的指甲缓缓扎进她的头皮之中,坚硬的头骨不能抵挡少年迅猛的攻击开始出现裂痕,她的头撕心裂肺的痛,然而撕心裂肺痛的不止是她,还有她身体里的安然,安然的意识变得极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精神错乱,最后一阵昏天暗地,她的意识猛然从讙的大脑中抽离躲进一条黑暗的隧道,旋即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在昏暗的拘留室里,她继续迷迷糊糊的睡着觉,直到一阵地动山摇的震动后才不情愿的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