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柯蒙动手的同时，杜文也伸手抓住了柯蒙的手腕。只慢了一步，斯托尔面色不甘地用双手捂住脖颈。
一切挣扎都显得有些徒劳，柯蒙瞄准的位置不带有丝毫偏差，鲜红的血液依旧从斯托尔的指缝中喷涌而出，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喉咙被割断之后，只有一些带着血沫的空气从他嘴里吐出来。
最终，他倒在了二人面前。
柯蒙吐了口浊气，如此干脆地解决掉一个和自己没有直接利益冲突的人，这还是第一次。让他动手的，并不是斯托尔对薇薇安的所作所为，而是他感觉到，斯托尔察觉到了自己携带的奥术波动。
这是一个禁忌。
“柯蒙兄弟……”
柯蒙用另一只手抹掉了脸上的血迹，然后转头看向杜文：“你的意思是，不想让我杀了他？”
“不……”杜文摸出刚才打劫时候用的短剑，直接砍下了杜文的头颅，“我恨不得让他碎尸万段！但是，柯蒙兄弟，现在已经不是白河之战，帝国动乱的年代了，圣光教廷与帝国官方颁布了大量严格的法律，这么随意的杀了他，恐怕会带来麻烦。”
柯蒙愣了愣，的确，他并没有考虑到帝国在战后多次修改的律令……在黎明尖塔中长时间脱离社会的生活也带来了一些负面的影响。不过，他相信这个眼中还有无穷怒火的人会帮自己完成善后工作。
“我先看看病人，你去处理一下那个酒馆老板吧……他和那个斯托尔恐怕关系很深。”
杜文点了点头，瞟了一眼地上身首异处的斯托尔，关上了房门。
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份，每次使用奥术，柯蒙都需要保证周围没有其他人发觉……或者之后可以让目击者永远闭嘴。
“薇薇安……”
柯蒙闭上双眼，开始从体内调集奥能。战斗，只是奥术无数作用中很小的一部分，曾经奥术鼎盛一时，奥术师又孤傲而且十分稀缺，每个奥术师几乎都会掌握一些其他的技能。
“洞察。”
一切奥术运行都需要媒介来传递与控制奥能。最难以掌握但最便捷的媒介，当然就是语言。普通的奥术师更多的会选择用双手或者类似法杖之类的其他载体来构筑奥术模型。他们想要施展奥术，必须用手在空中完成奥术模型的构筑，在眼下帝国对奥术师格杀勿论的情况下，这种施法方式绝对太过显眼，这也就是为什么柯蒙就算要浪费很多时间，也要学习言灵的原因。
不过按照柯蒙的奥术能力，对于基础的奥术，他都可以做到默发甚至瞬发。只是既然现在四下无人，倒也没必要浪费额外的精力与奥能。
洞察术虽然是学徒级的法术，但是作用面却十分之广，柯蒙同样可以利用洞察术来了解薇薇安现在的身体状况。
只是情况，似乎比柯蒙预想的要糟糕很多。
薇薇安身体内部的感染十分严重，又高烧不退。而且因为过量失血，身体已经极度虚弱，毫不夸张地讲，她可以说是只剩下了一口气。
柯蒙一条一条扯下了薇薇安身上的水蛭，又将斯托尔胡乱抹上去的草药给取下来。很多伤口已经完全溃烂，手头的条件几乎不可能让薇薇安痊愈。
“杜文！”
柯蒙收回奥能，朝着屋外喊了一声。杜文立刻推开门，一手拿着短剑，一手拎着酒馆老板的脑袋。
“薇薇安怎么样？”
“我大概看了一下……非常差，甚至……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会死？”杜文谨慎地询问道。
“如果不采取一些措施，挺不过这一周。”柯蒙给出了一个最乐观的答案，但他没有说明，或许下一分钟，薇薇安的呼吸就会停止。
“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我……我会用任何我能做到的事情来回报您。”杜文丢掉手里的东西，语无伦次地说道，最后，竟直接跪在柯蒙面前，“我愿意做您的扈从，奴仆，用一生回报您，只要您能救他……我可以……”
“我既不是骑士也不是贵族，不需要什么扈从……”柯蒙将有些瘫软的杜文从地上扶起，“你们的猜想有一部分的确是正确的，的确，只有帝都的医生有机会治好薇薇安。但是为了让薇薇安可以坚持到帝都，我需要做一些事情。”
“您说。”
“首先，我需要你保守一个秘密。”
柯蒙抬起头，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他真实的面容。
“你……”
杜文极度震惊地看着柯蒙，眼前这个人，顶多在二十岁，肆意生长的胡须完全掩盖了柯蒙的真实年龄。
而之后，柯蒙释放出了一团奥能。没有经过任何构筑，一团纯粹的，幽蓝色的奥术能量球，就在杜文眼前上下浮动。
“奥……术师？”
“我需要你保守这个秘密，我们接来下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柯蒙紧盯着杜文的双眼，只要里面流露出一丝不自然，柯蒙绝对会瞬间引爆手里的奥术能量。
当然，对于杜文而言，保守这个秘密，就等于自己成为了与柯蒙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只要柯蒙的身份被发现，自己也会同样死无葬身之地。
杜文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薇薇安，最终点了点头：“我同意……只要能救她，我们会付出任何代价，这是我们对那个人许下的诺言。”
柯蒙沉默了片刻，似乎也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好，你过来……”
他将杜文带到床边，看着身躯千疮百孔的薇薇安，杜文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自己已经四十多岁，他绝不希望看到薇薇安先自己一步离开这个世界。
“我会用奥术，连接你们两个的生命。”柯蒙闭上双眼，开始运用言灵构筑奥术。
灵魂缚誓，是一种十分古老的奥术。它的起源，甚至可以追溯到蛮荒时期原始宗教的泛灵崇拜中。这种奥术的作用，就是连通两个同种生物的生命，相对平分二者的生命力。
对于眼下的薇薇安来说，这可能是唯一延续生命的方法。剩下的一切，就要等到帝都，自己的那个老朋友来解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