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十二年,
这是柴家来到龙吟国的第二年,也是柴家正式在扬州站稳脚跟的第一年。
在这三伏天里,柴木兮懒懒地倚在窗前的美人榻上,吃着从番外采买的冰镇红提,赏着院里精致的江南园艺,好不惬意!
思绪不由得飞回两年前,两年前的今天,呵!
木兮红唇微勾,两年前的境遇,它不会让再出现的!
柴家在广陵这一代可谓是家喻户晓,富敌州城。特别是扬州柴家府上现有四位“大龄”小姐,均待嫁闺中,且柴家的两位少爷年纪还小,谁要是娶到一位柴小姐,可真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之前上门求亲的人家差点踏破柴家的门槛,但全部被柴老大或好言劝退,或暴力驱赶。渐渐地想结亲的人家都慢慢消了心思。柴家家长都没想着给女儿们催婚,二十来岁的年纪,在现代大学都没毕业呢!
舆论算什么,咱们柴家的女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文能武,愁什么嫁呢!柴家养不起吗!女儿撑不起家业吗!
木兮虽是大小姐,但向来爱躲懒,连起名字也是,自个两个贴身丫鬟,只对着那活泼些的圆脸姑娘,唤阿南,对着沉稳些的高挑姑娘,唤阿北。
此刻阿南就搬了个小墩坐在塌边,给木兮使劲儿打着扇子。
那手劲儿大得将木兮鬓角的发丝扇得乱舞。唉,还能不能好好做一个睡美人了!
木兮回头,见这小丫头腮帮子鼓鼓的,定是憋着一口气在。
“好阿南,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啦?”
“小姐,”这一声儿带着哭腔,阿南见小姐回头理了自己,立刻瘪了嘴,无数的委屈倾泻出来。
“小姐!你知道我上午出门听到什么了吗!我路过咱们之前施粥的地方,那些流民居然在那里说什么‘柴家为富不仁,守财奴’!”
“哼!气死我了!小姐,这大旱天灾,咱们柴家在朝廷救助下来之前,整整施粥一月!还发白面馒头!一日两顿,几百号人!当咱们柴家的好心都是喂了狗吗!”
说着说着,阿南这丫头眼眶都红了。
木兮瞧着,很是动容。短短一年,这半路的主仆情,没想到能让这小丫头对柴家产生这么大的归属感。
“你上去和人家争论了?”木兮看着阿南,略微严肃的开口。
“没!小姐,没有!人家那么多人,都是穷徒,我……我怕!”
那阿南缩了缩脖子,有些心有余悸。
木兮看着阿南那小怂样,放心了,还好这丫头没犯楞,是个知道怕的。
“倒是比以前机灵多了,别什么都脑袋一热就往上冲。”木兮话锋一转,“可真若是好人都有好报,那就不是这个世道了。那些难民咱们也得早早帮官府解决了才好,留着总是隐患。”
“小姐定是又想着法子了!”
阿南不知为何,对自家小姐有着绝对的崇拜,小姐什么都会,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咱们明早去州府走一趟吧。”
柴家一年前离了宛城,到了这扬州的州府所在地,广陵城。刚来时很是低调,只买下了个三进的院子,些数够用的仆人。
如今柴家的生意遍布扬州,身份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可柴家也还是没铺张,只是买下了原柴府旁边的一处宅子,打通后建了亭台楼阁,又引入活水。
所以这柴府虽小,却贵在精致。
柴家的晚膳用得早,这一家子虽然都是穿越人士,但也都入乡随俗,一日两顿。若是晚上饿了,就来点夜宵填填肚子。
木兮看完手头上的账本,走进饭厅时,大家都到齐落座了。
待木兮坐下,柴大老爷,木兮他爹,挥挥手,下人们便依次退下。
布菜什么的不存在!
要是吃顿饭都不能尽兴,那这远古社会的漫漫长日,可真没什么意思了。
饭厅里是一方特制的大圆桌,十五个位子,柴家十五个人坐上,满满当当,颇有一番大家族的味道。
柴家将旋转桌面搬到了这里,还用在了自家的连锁酒楼里,收到的反馈不是一般的好!
现下扬州好多富贵人家都要预定柴家的桌子,不少人家中都废除了布菜这一习惯,就为的是全家人都坐下来,热热闹闹的吃上一顿热乎饭。
柴家的影响力大到能稍稍影响一个地方的风俗,还是跟自身的地位有关的。
“一品酒楼”、“一品客栈”、“一品茶室”、“一品绣坊”、“一品红妆”,这柴家的五大“一品”连锁品牌开遍扬州,日进斗金已经不足为奇。
这也将扬州的知州大人乐得合不拢嘴,当初他是极有有眼光的,以权代股,扶持了柴家,现下每月的分红都能抵上他一年的俸禄了。
柴家,现下在扬州这块土地上,低调点也是能横着走的。
饭桌上人多,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大家子聊着各自手里头分管的生意,最近的政局,和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高门大院里的八卦,也是其乐融融。
柴老大柴明廷呷了一口清酒,放下酒杯,却叹到:
“无尘那孩子,今日来跟我辞行了。”
柴木兮闻言,顿住了手中的银箸,抬头看向自家爹爹。
“兮儿,你也觉得很意外是吗?要不你去劝劝无尘吧,他向来最听你的话,这世道,外头有什么好的!”
木兮不语,只瞧着桌上的一碟清炒南瓜出神,半晌才道:
“爹,我会去送送他的。”
二小姐柴新月闻言,也凑过来,说出的是宽慰的话:
“大伯,无尘哥他既然说出口了,那就是三思过的,说不准人家志不在此,仗着一身好武艺,向往那大好河山呢!”
柴老大听了,一想也是,无尘那一身功夫,窝在自己这当个管事,还真是屈才!这样想想自个也就不太难受了。
相伴两年,最苦的时候一起帮扶着走过了,柴家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家人,可现在,好日子来了,那孩子却要走,唉!
这后半程的晚膳木兮味如嚼蜡,草草扒拉两口完事。
无尘他,真的要走了吗?
木兮一圈一圈地转着腕上戴的这个素银镯子,这是无尘第一次领薪水后买的,亲手雕琢月余才赠与自己。
木兮戴上后就没再拿下来过,尽管现在有无数更好的选择。
自己为什么不拿下来呢?
他,为什么要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