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堂内,洛三可用他桌上摆着的、灰不溜秋的茶具,亲自给木兮斟了一盏茶。
“多谢。”
柴木兮略含蓄地对着他笑了笑,伸手接过,放在一旁并不入口,实名嫌弃。
天知道这杯子在这儿放多久了!而且这颜色也容易让人误解好不好!
洛三可倒是没介意木兮的动作,自斟了一杯入口。
“柴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家的生意,我可以帮你。”
木兮叹了口气,果然不出所料!柴家也就这点东西能让人惦记了。
木兮抬眼看向洛三可,对方倒是一副坦荡侠义的样子,得亏自己早就看破了那货的本质。
“大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家生意好好的,什么时候要帮了?”
洛三可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有些意味深长地开口,
“柴姑娘,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叫做‘自古官商不分家’……”
“一起勾结剽天下吗?”
木兮接的这话够直接,毕竟装委婉也是要分人的。
没想到那洛三可听了木兮随口接上的这句话,笑得前仰后倒,直道,
“好好好!柴姑娘,你可真是一针见血啊!”
木兮不看他,兀自瞧着墙上的那幅画开口,
“小女子自是直爽,可大人却不愿意坦诚相待。”
洛三可一听这话,笑容立刻僵在脸上,顺着木兮的视线看向墙壁,愣了一下,随即叹到,
“都说柴家大姑娘并非池中之物,我本是不屑一顾,如今到是佩服。”
沃特?谁说的!
见着木兮疑惑的表情,洛三可抿了口茶,收起了吊儿郎当,突然正色倒是让木兮极不习惯,
“当初我瞧着这宛县,大街小巷一夜之间都被那‘一品豆家’的牌子给占了,毫无征兆,便奇怪得紧,于是就暗中探访到了马头村。
只是没想到我稍稍询问便得知,那儿的村民对柴家,对柴家大姑娘,可是赞不绝口……”
“所以大人您是想说,那天您其实是在暗访民情吗?”
这是想将自己坑了两只素鸡的过往洗白吗,木兮表示,不可能!
“正是!柴姑娘可真真是聪慧极了!”
那洛三可一副孺子甚可教也的表情,真是正经不了三秒。
“得了,得了,您打住!”木兮也不想再跟这人绕弯子,累得慌,“直说了吧,您如果连合作都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那也就没什么诚信可谈了!”
木兮起身欲走,洛三可忙撕下脸上的两片小胡子,拦住去路。
“柴姑娘!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那洛三可拦在木兮面前,对木兮拱手作礼,又来了这样一句话,
“在下洛清河,益州栎阳人,现下暂任宛县县令。”
那货保持着身子半拱着的姿势,抬起头,朝着木兮挤眉弄眼,还带着些揶揄,
“姑娘觉着小生如此自报家门,可还行?”
木兮本就是作势,如今也是可顺阶下来,
“行,洛大人,您说的什么都行!”
方才进门那一刻,木兮便注意到了正对大门挂着的那幅字画。在字画鉴赏方面,木兮自认不如疏雨那般精通,可基本的新旧、优劣还是能分得出来的。
这幅凌乱豪放的山水画,绝不是出自名家之手,然而能被这货挂在这里,出自谁就显而易见了。且从这故作豪迈的意境中不禁意透出的一分隐忍暴躁来看,这为县太爷可真不是等闲之辈!
来到这里的这些时日,“三可”这二字,木兮还是认得了的,可看这落款,分明不同!
于是在进门那一刻,木兮便对着这位故意藏拙的县太爷,竖起了十二分的防备!
而方才起身的那一刻,木兮忽然就想通了。
一句老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
不管对方想要干些什么,显然他现在还没那个能力。既然他需要柴家的生意,或是说钱财,那自己何不就遂了他的意,毕竟,他更需要的是柴家会赚钱的人!
“大人您不妨说说,您想怎样帮我们?”
木兮又重新坐回了开始坐着的位置上,拨弄着自己水葱般的指甲。
那洛清河也坐了回来,胳膊肘撑在桌上,玩味着开口,
“我果然没猜错,柴家居然是你一个女子在主家。”
闻言,木兮曲指磕在了桌面,抬眸,目光中带着凌厉,口中话语却尽显慵懒,
“洛大人,您既用了‘果然’,就不要说‘居然’了!还有,千万不要瞧不起女子,小心您日后将会栽在一个女子手上。”
洛清河轻嗤,不屑,倒是鼓了两下掌,对上木兮的视线,
“本县就欣赏你这不让须眉的气概!我城中有几间空余铺子,既然如此,我出地,你出货,得利咱们三七开如何?我七你三。”
木兮闻言,简直都要气笑了!
“洛大人,您好大的口气!您的铺子为何空着?不过是没有什么好的营生罢了!若是柴家不与您合作,您再金贵的铺子还不是白白空着!”
木兮话锋一转,接着道,“若是您愿意只出铺子,其他一切由柴家自行售卖,得利依然三七开,我三你七。我可以保证,您这样得到的三分,定是能比您所说的那七分要多得多!”
木兮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不如以一年为限,您意下如何?”
洛清河咂吧着下巴,在思考,在权衡。
“好,那就以一年为期限,一年之内,你们若是不能给我赚回五百两银子,就要将你们柴家的秘方和‘一品豆家’的名号输给我。柴姑娘觉得如何?”
木兮心中不屑,做生意很难吗?还反问起我来了,不要怀疑咱们现代人的营销能力好不好!
“好,一言为定!立个字据吧。”
等到确定好铺子,签好自据,摁好手印后,洛清河贱贱地开口,
“柴大小姐,你可别后悔呀!”
木兮摇了摇手中的字据,给他怼了回去,
“洛大人,是你要走大运了!”
出了县衙门,木兮将事情的原委跟大家讲了一遍,也说出了自己的考量。
众人自是赞同。
隐隐的,木兮自己也感受到了大家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这可真是又暖心,又疑虑。
柴家众人稍稍松了口气,可就算现在有了暂住证,可户籍的事还是没有着落。这是个隐形炸弹,一天不解决,他们就一天睡不安稳。
既然这宛县县令向柴家抛下了橄榄枝,那他们就没理由不接住。
既然他有需求,只要和柴家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将来,他定会因为切实的利益而保住柴家。
所以柴家,得先变得不可替代。
对了,关于字据,木兮倒是不担心洛清河会骗自己。一是他这种人不会在大事上开玩笑;二就是,木兮装作认出了人家名字,那洛清河并没有察觉,可能还觉得木兮深藏不露,可根本就没想过木兮会不识字!
所以,走!先去赚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