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年初二,李夕去给陈叔一家拜年。
鹏举带着雪莲,陪着妻子去秀梅的娘家。
不过鹏展回来了。
凤英带着丈夫和孩子也回来了。
李夕第一次见到凤英的丈夫。彼此一说,发现竟然是同龄人。
他在一家食品厂管库房,凤英还在纺织厂工作,孩子两岁,是个男孩,怯怯的怕生,不肯说话。
正好过年,李夕给了孩子压岁钱。算是见面礼。
“李夕,在单位干的顺心吗?”
“顺心,老顺心了!”
提起工作,李夕可高兴了。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感谢你这个大恩人!若不是你,我估计只能去当熟练工了!”
“那倒不至于。李科长说,你的成绩虽不是最好的,但也不错。他只是把你推荐给了关师傅而已。”
“是呀!以我小学文化程度的水平,本来可能考得更差,这都是当年考剧团时,哥哥逼着我学的。”
“听说李多哥也回来了。”
“嗯,哥哥还带着嫂子。明年九、十月份就能当爹了。”
“哦,好快呀!你嫂子是哪的人?”
“是甘肃本地的。小学教师。我哥为了嫂子,决定扎根甘肃了。”
“李多哥身体咋样?”鹏展关心地问。
“还是那样。那天来这,走的快喘不上气。回去还是鹏展用架子车送的。”
“看来你嫂子人不错!很善良。”
“是啊!而且还漂亮。那天本来也要来的,我哥看她反应严重,没让她来。”
说着话,陈叔、陈姨从菜园子回来了。
“陈叔陈姨,过年也不歇着?”李夕说。
“呵呵,习惯了!一会儿走的时候你们把菜带上。”
陈叔突然想到那天的事情。
“对了,那天是李多压的钱吧?”
“什么钱?”李夕一头雾水。
“看看,我就知道是李多。这孩子,那天走的时候偷偷往这压了二十块钱。”
陈叔说着,拍了拍桌子。
“陈叔,哥哥给的,您就收着吧!”
李夕知道,这是哥哥感谢陈叔多年对自己照顾的一种方式。
他在陈叔家里,能找到父亲的影子,也能找到家的感觉。
比起很多人(比如关师傅),李夕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幸福。这么多人关心着自己。
吃饭的时候,大家又说起鹏展的终身大事。
原来,鹏展已经有女朋友了,准备“五一”结婚。
“好你个鹏展!这么重要的事情咋一点口风不透?”
李夕急了。
“跑不了你,到时候还要请你帮忙呢!”鹏展笑着说。
“二哥,我们也能帮忙。”秀梅的丈夫马玉虎跟着说。
“玉虎,我过完年准备收拾房子,你周末帮我打打下手,我请你吃饭。”
“没问题,二哥。”
“夕哥,你找女朋友了吗?”凤英问。
“我这才工作,哪有资格找!再说,谁能看上我呢!”
李夕开着玩笑说,但心里有些失落。
“不着急,李夕。缘分还没到,到了挡都挡不住。”陈姨看到李夕的失意,赶紧安慰李夕。
本来,陈姨有心把凤英嫁给李夕。但左思右想不合适。
自己家是农业户口,李夕是非农业。这样一来,好像有意高攀李家。
到时候,让外人说了闲话,反而不好。
陈姨藏着这心思,给谁也没提,老陈都不知道。
后来,李夕偷偷跑到矿上,一待就是几年。
凤英呢,又认识了马玉虎。玉虎这孩子也老实,是个过日子的好手,又有工作。
陈姨这才断了心思。
吃过饭,李夕等了一会儿,还不见鹏举回来。
就把给雪莲准备的那份压岁钱留给陈姨,自己先回去了。
李夕本来觉得现在还不错。可今天看看鹏展,看看马玉虎,自己好像还差的远哩。
李夕一路心事重重地走回家。
李多正在整理自己过去的东西。看到李夕回来,问:
“咋这么早?我以为你天黑才回来呢!”
“鹏举不在,所以就早点回来了。”
李多看李夕情绪不高,以为陈叔家有什么事情。
“陈叔他们还好吧!”
“嗯,他们都挺好的。哥,你那天给陈叔留了二十块钱,咋不给我说一声?今天陈叔一问,我都懵了。”
“我只是担心陈叔不要。所以才偷偷留的。出来把这事忘了。”
“哥,你也省着点,眼看嫂子要生孩子了,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你别操心我了。我问你,这些年你攒下多少钱?”李多问道。
“攒钱?我除了现在每个月十八块五的学徒工资,每个月的钱基本都花光了。”
“什么?你在煤矿三年,那么高的工资没攒下一分钱?”
“哥,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一发工资,就把钱邮走了。”
“对,我这有你的几十块,我给你存着呢!其他的钱呢?”
“主要邮给马师傅和陈叔家了。”
“唉!你呀你,让我说什么好。你不知道以后成家要花钱吗?多少存点呀!”李多急了。
“不然,这么危险跑煤矿上干嘛?人家干几年存下的钱,回来能取个媳妇。你倒好,白白浪费三年时间。”
“话不能这么说,鹏展要不是我邮钱,早就退学了。我师傅没有工作,我能不管吗?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怎么了?哥俩这还吵起来了?”
听到俩人声音不对,在厨房忙活的玉琴急忙赶来灭火。
看到哥俩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玉琴给每人倒了一杯水。
“喝水,喝水。喝了水火就灭了。”
看嫂子过来,李夕没有再说话。
端起嫂子送来的水,一饮而尽。然后转身出去了。
“李多,怎么回事?”玉琴看李夕走了,问李多。
李多气不过,把李夕一分钱没存下的事情讲给玉琴听。
“李多,你这个当哥的多虑了。李夕有他自己的活法,你不要太干涉他的生活。”
“眼看着二十五、六的人,说成亲也就一、两年的事,到时候拿啥成家?”
“可是你想过没有?若不是李夕帮着鹏展读完大学,鹏展今天也不可能帮李夕找到这么好的工作。这都是因果关系。”
李多没有啃声。玉琴继续说:
“李夕这孩子念情。你应该表扬他才对。”
“再说,你还说他呢!你自己不是也一样嘛!如果你把学历报上去,一个月最少多十元钱。可你!”
“这是两回事!”李多反驳。
“还有你父亲。当年为了给鹏举看病,把家里的积蓄花光不说,还借了一屁股债。”
“你小叔没钱上学,只好报了卫校。他埋怨你父亲一句了吗?”
“你们李家人都是这样。不然我能嫁给你嘛!”
“你这个呆瓜,看不到弟弟身上的优点,还在这乱发脾气。”
“这么说,是我错了?”
李多在妻子的点拨下,才慢慢想明白。
“等李夕结婚,咱们能帮多少帮多少。再说,你今天和他说的话,对他也许有触动。现在慢慢存,多少能存点。”
“玉琴,我…”
李多感谢妻子点醒了盛怒中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