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开始。
李夕甩开大步向工厂走去。他准备好迎接自己的命运了。
远远地，李夕看到工厂大门口围满了人。
工人们正在看墙上张贴的通知。
李夕眼神好，加上他的名字笔画少，离得好远，他就看到自己的名字。
“李夕，你是车工，我刚刚特意看了你的。”
“玉生，那你呢？”
“我是铣工。大家分的都不错。除了徐利发和另外八、九个人是熟练工，其他人都是技术工种。”
“这是怎么回事？是根据考试成绩分的吗？我感觉我昨天考的很不理想。”
李夕疑惑地说。
“不知道，你去问问！大家都说你是李科长的红人。”
冯玉生开着玩笑说。
“听说熟练工一年出徒转正。技术工三年才能出徒转正。从眼下看，熟练工反而工资上占便宜。”
“这我不懂。慢慢了解吧！”
李夕和冯玉生说着话，和大家一起走进厂大门。
“李科长，大家都是技术工种，为啥我是熟练工？我不服！”
李夕探头一看，原来是徐利发。
“徐利发，昨天已经告诉大家，工种是根据文化成绩分的。你考了多少分，大概自己心中有数吧！”
李科长不温不火地问徐利发。
“我知道我考的不好，可有人还不如我呢！”
徐利发喊道。
“对呀，还有不如你的。你好歹写了名字，还有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只是画了个圈。”
听到这里，大家顿时笑起来。
“徐利发，一次考试不定终身。”
“明年，咱厂招了新工人，你可以和他们一样参加文化考试。如果过关了，咱厂的工种任你挑！”
“真的！”徐利发瞪大眼睛问李科长。
“真的，我当着大家的面保证！熟练工明年都有机会！”
“前提是，你们这一年一定要好好加强文化学习，成绩要是提不起来，还是白搭。”
“徐利发，技术工是要看图纸干活的，没有一点文化基础确实干不了。”
“而且，技术工经常要考试。考试不过关，是出不了徒的，只能一直当学徒。”
“而熟练工学起来快，一年出徒。早早转正，工资早早就定级了。”
“哦！这样啊！”
李科长的一番话，终于平息了徐利发的怒火。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李科长，学到半途可以换工种吗？”有人问。
“基本上不太可能。从现在开始，大家扎扎实实跟着师傅学。不要有别的想法。”
“你们现在是学徒期，正是学习的大好时机，一定要珍惜。”
“我一会儿带大家去车间。路过谁的工作地点谁就留下。以后再有问题，就问自己的师傅去。”
李科长宣布完毕，带着工人们出发了。
这情景，不由让李夕想起在井下上班的第一天。
老赵领着大家，在黑乎乎的井下，一个一个把矿工们分到路过的矿洞里。
不同的是，李科长领着他们走在阳光下，再也不用坐上猴车下到漆黑的矿井深处。
李夕还是很容易满足的。
昨天，他以为自己的文化考试垫了底。
今天看来，起码有十个人在自己后面呢！
李夕的自信心稍微鼓起了一点。
一路走来，李科长带着的人越来越少。
李夕跟着走了一大圈，这才知道，南方厂好大！
厂里主要是生产飞机、汽车、火车等配件的。
技术工种无非就是“车、钳、铆、电、焊”。
李夕的车工排在最前面，还是打头兵！
熟练工不是包装工，就是装车、搬运工等。虽然不费脑子，但到底比不上技术工人。
“李夕，到了。你们几个的工作岗位在这里。”
李科长回头喊李夕，李夕还在东张西望。
“你们五个人：李夕、宋德威、贺维峰、朱瀚文、韩涛。都是车工。”
“李科长，你领着孩子们来了！”
一位三十来岁的男人带着微笑走过来。
他中等个头，戴着一顶工作帽，身上的工作服油渍麻花的，最显眼的是脸上蹭了一坨黑印子 。
“关师傅，你好。这是分到你们班上的五个车工。”
李科长转过身，对着李夕他们几个说：
“这是关师傅，车工班的班长。你们跟着关师傅走吧！”
“关师傅好！”——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喊。
“好，一会儿慢慢认。嗯！我看着个个都不错！”
关师傅似乎很满意李夕他们几个。
“那我走了！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剩下的交个你了！”
“你忙去吧！我接收了，保证个个都教好！”
关师傅送走李科长后，对李夕他们说：
“你们几个先进来吧！”
李夕他们随着关师傅的脚步，走进隆隆作响的车工班。
“好大一个车间！”李夕第一反应是吃惊。
车间里，摆着十几台车床。天花板离地面起码有四米多高。
每台车床前站着一个操作工人，随着车头的缓慢前进，一条条车下的金属卷欢快地在车床上飞舞。
李夕站在一台车床前，看师傅灵巧地操作，不由惊呆了！
师傅完成操作，松动车床的时候，才看到呆站在一边的李夕。
“来，小伙子，帮着搭把手。扶到这里，小心烫，垫着抹布。”
李夕按照师傅的指挥，小心抱下加工好的工件。
一个圆圆的，光光的柱体，闪着银色的光芒，好漂亮啊！
“放在这里。好，谢谢你，小伙子！”
“不客气，不客气。”
“李夕——李夕——在哪呢？”
听到关师傅大喊，李夕才反应过来，自己看的迷住了，忘了随行的师兄弟们。
李夕赶紧和这位师傅告别，匆忙往关师傅那边跑去。
“关师傅，我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走着走着还能丢了。”
李夕赧然一笑，算是道歉了。
“其他几个孩子，我已经分配师傅了。你是愿意跟着我，还是刚才那位师傅？”
关师傅往刚才李夕跑来的那边努努嘴。
“关师傅，您就收下我吧！我一定用功学！”
李夕保证道。
关师傅笑了。
“你必须好好学！不然对不住大家伙。”
关师傅话里有话，可惜李夕听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