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完后,之前打消的疑虑又回到了脑海里。不会真的是什么诈骗团伙吧,程冉找来人演这么一出戏,联合骗保?
可是小兮家里也没什么保险可以巨额赔偿,一时间我又摸不清他们的目的,只好假装沉默。
原木见我偷偷瞟他,知道我是看完了,他向我解释了日夜斋内部运行的机制。
他们是为人专门解决灵异事件以收取报酬的店铺。简单来说就是一物换一物,付出与收获实行平等。在这里,只要遵守约定,便能换取想要的东西。而能踏进日夜斋,便全凭那一张名片。当那张名片上的龙能够睁开眼睛时,便说明你遭遇到了麻烦,它会指引你到日夜斋签订契约。而这些契约,只有在夜晚时签订有效。这就是日夜斋夜晚客人络绎不绝的原因。
得,现在相当于不仅告诉我世界上真的有鬼,还告诉我真的有人有方法解决它们。
见我半信半疑的样子,原木带我去了一个收藏室,上面陈列的,是他们从他人手中所收取的“代价”。有人的代价是一件物什,古书瓷器或者什么工艺品。有人的代价是些奇奇怪怪的符咒。它们都用一层塑料纸封起来,保存得还挺完好。还有的地方是空着的,原木告诉我,那是看不见的东西,比如说个性,良知,或者代价已经被其他人当做抵消物用出去了。每一个东西都有两面性,一个物品也不例外,它能给一个主人招致灾难,也能给另一个主人带去福气。
而每一位客人都会签订合同,上面只有注意事项和做法,因为再写其他的条款,也终究是徒劳。他们只需要做好那些事情,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听得起劲,他却在一个小东西前停了下来。我连忙凑上去想看个究竟,他直接拿起了那东西,放在我的手上。他说:“给你的。”
我有点不解,一摸才发现,那是一只中等大小的铃铛,下垂挂着流苏,做工看上去十分精细,外面雕刻的图案我见过,还是那只孔雀,只是这次,它的尾巴更加开散,犹如腾飞在空中。
“这是麻烦你跑那一趟的谢礼,也算一点安慰吧。”他压低声音,我正好对上他的眸子,心中一动。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只是大脑的思绪像黏糊一样乱成一团。今天接受的信息够多了,消化它都需要我很大的力气。况且我还没能完全相信原木讲的事情。
而原木身体微微向前屈,一张脸突然在我眼前放大,他的眼睛里都是我难以置信的表情。我感到心脏要跳停了。差那么一点,我与他的嘴就要触碰到了。他眯起眼睛,作出享受的感觉,我正忐忑不安地想要推开他,他却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滑稽,因为我除了惊慌还有那么一丝期待。百落啊百落,你真是太久没见男人了吧,遇见了一个就走不动道了。我尴尬地走在原木的前面,也不知道原木有没有发现我刚刚的蠢事。或者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想看我出醜的样子。
我不想再细想了,一回想脑袋里都是他的面容与声音,我强制自己保持清醒,又被原木带到了之前的房间。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小兮剪掉她男朋友的头发吗?”原木坐在我的对面,突然给我甩来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摇摇头,我怎么知道呢。我又不是什么神棍。
“因为恶鬼是最害怕剪刀的。”原木接道。
这个我倒是听家里的老人提起过。因为从前木匠的墨斗、五尺和裁缝的剪刀都常用来辟邪,而后厨娘用来杀生的剪刀菜刀也因沾满了血腥,被用来以煞气对邪气,所以现在传说,在枕头下摆一把红剪刀想,便能避免恶鬼的侵扰。
我一直以为这是玩笑话——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对这样的鬼故事感到害怕,家长常常以此来取笑我。
我似乎有点明白原木的意思了,当小兮回到家,拿起剪刀,走到假程冉身边,他必定会现出原形,直接被克制住。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小兮还是遭遇了不测呢?我又回想起合约中所写的,于午夜十二点在十字路口焚烧那张符纸,我似懂非懂:“所以小兮是因为去焚烧时出现意外而遭遇不测的?”
原木点了下头:“应该是被假程冉发现或者跟踪了,他料到不好,只能先下手为强。而八月十五日正好是他们能力最强的时候。”
这又勾起了我伤心的感觉,如果我早一点发现,让小兮陪我回家住,那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小兮是不是能够陪在我的身边了。
原木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起身揉了揉我的头,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砚台把玩:“别乱想了。当恶鬼决定了要除掉一个人的时候,就算是地点改变了,也没办法阻止它,更可能把你也一起扯入危险之中。”
“小兮在程冉之前是不是还谈过恋爱?”原木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
“嗯……是有一个,但是没谈多久就分手了。前后加起来还没超过一个月。”我想了一下,一想到小兮哭着回来找我们的画面,突然觉得浑身不舒服。
原木像是猜中了什么:“那就是了,你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原木的故事算不上什么故事。十分简短,大概意思就是有一个女生上大学时,爱上了一个渣男。男生不小心让她怀孕了,便狠心离去,留她一个人伤心。过了一个月左右,女生终于下定决心,去打了胎,而后这件事她没对任何人说起过。
听完这个故事,我明白原木在故事中说的女生,应该是小兮。在她分手一个月以后,她请了两周的假,告诉我们她要出去散心。我们都支持她,还嘱咐她路上小心。
现在想起来,要是我们能够早点发现她的不对劲,安慰她开导她,也不会落得现在这样物是人非的局面。
但我还有点疑惑,如果说这是因为打胎而来的报复,那为什么非得等到现在,以前下手不是更加容易吗?
原木点点头,算是同意我的想法:“你还记得程冉母亲求的那尊佛像吗?”
“九子鬼母?”我不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