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哥平时对你那么好,人心呐。”逃不掉的,是人言。
她夺过我的练习本,我握着的笔飞快在纸上划过一条黑线。
“哟,脏了,我帮你撕了哈。”我猛地站起来想要夺过来,却比不上她的速达,好不容易写了一半的答案被撕成碎片。
该不该揍她?我满目怒容,握紧的拳头很是犹豫。
“生气了?”她知道的,一定是知道的,我不敢揍她,她不是成群的来的,但这成群的人都只会帮她,我望着周围个个看戏的面容,看吧看吧。
“别总是欺负她好不好。”他刚刚也想夺过我的笔记本,只是不及有心人手快,叫我被挑衅,他也开口了,我依旧感到意外。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换了神色,紧张又浮夸,慌得将练习本还给我。
不知轻重的砸我手上,有些疼,更多的是恼,言不出的怒。
“你有病啊你。”我骂人似乎永远只有这一句,但很顺口。
“李鱼儿。”苗可爱唤了我一声,压低的声音有些不悦,他一定觉得我不识好歹。
“你闭嘴。”我吼了他一声,讲完便后悔了,这么多的人,我居然只有对他,才敢这么放肆。
“哟哟哟。”她觉得好玩,像被挑起兴趣了兴趣。
苗可爱果真没有讲话,我不知道他什么表情,此时我更多的是怒火,有些颤抖的手我在害怕,但我真的恼。
她见我这架势,推搡了我一下:“听说你很能打,我真想见识见识……”
未讲完,我便先伸手扬去,毫无章法,玳子说倔强青铜最可怕。
“你敢打我?”怕惹事的我并没有很用力,她的怒火却燃的比我快,我只是气得两眼发红,委屈的眼不敢裸露出半滴泪,生怕让人更加轻贱了去。
两个人的扭打,旁边围着的全是劝架看热闹的人,我占了下风,但我依旧觉得很出气,扭打了大概几分钟,头发被扯乱,生疼,一副险些被撕开,好在校服质量好。
“啊!”我的额头被狠狠揍了一拳,她是一点余力都不留。
眼前一黑,又是一阵昏迷。
我醒来,被浓烈的酒味呛醒。
这是哪?
陆续离场的人群,一排望去全是酒瓶拼成的墙,空荡的舞池,杂乱的酒瓶酒杯东倒西歪,耀眼的彩灯照射着,却没有音乐。我只是大致的看一眼,也就知道这是一个酒吧。
是挺漂亮华丽的,只是我怎么会在这?
头有点晕,像以前玳子带我偷喝酒后的样子。
“你醒了?”他穿着制服,应该是个酒保,说话间有些温柔。含着笑。
“嗯。”我不明所以,点了点有些头昏欲炸的脑袋。
“我们现在打烊了,麻烦你结一下账吧。”
我找不着头脑,但依旧接过那账单。
我看着几位大数字,直接略过看最下边的合计,三万七!
我瞪大着双眼看着他,不解!
“是的。”他依旧含笑,朝肯定点头。
三万七!
庞大的一笔数,犹如五雷轰顶,我晕倒了,不是应该去睡觉吗?我梦游了?
还是?这是他们给我的一个恶作剧!
“小姐,小姐!”我呆愣住在思考,酒保又用手试探地在我眼前晃了晃。
“没钱。”我平静开口,他那充满绅士的脸马上变得难看。
“没钱你还敢来这喝酒?”变脸如翻身。
“你不知道酒吧不允许未成年进来的吗?你就不怕我去告你们?”我步步逼近,我应是冷漠的眼神直视着他,语气平淡无波澜,像是十足的把握,因为这玩笑实在太无聊。
“呵!”他一声冷笑。招呼一声,迅速围上来几个穿着同样制服的人。
这么多人,确实让我后悔了刚才所说的话,鲁莽,没头脑,想起电视上那么多的抛尸案,我更懊悔。
“小姐,你最好不是在瞎说。”他这样子平淡的话,也是让我害怕,阴沉。
“我……我没有消费过。”一下子没了底气,但依旧不想做这冤大头。
带头男子深吸一口气,仿佛被我愚蠢的话气倒,又像是在强忍怒火,多给我一次机会。
我能怎么办,如果是三百块,我一定毫不犹豫地给了,破了财也免了这档子糟心事,大不了自认倒霉。
可这是三万块,不,四万,那可是我一年的学费。每次交学费都要我开口要,那会子的卑微,即使我有正当理由,也免不了她的嘲讽。
其实安颖总想让我去读一个普通私立中学,一个学期七千学费也就可以了,反正我也不读书,是我为了玳子,腆着脸皮求了好久,几次都有被打的风险,那天刚好李和安考了第一名,又在帮忙说着好话,我才走了狗屎运。
“小姐。”冷漠的语气终于变得不耐烦,提醒了我一下。
“我……”我开始变得忐忑,这钱,无论如何我都是还不上的了。
“直说吧,要手还是肾,反正你都有两个。”语气平平,我听完只觉得双腿发软,这是……玩笑?还是栽赃?
我冒着细汗,脑子飞快运转,可我确确实实不是什么聪明人,只能干着急,头上隐藏的灯泡并没有亮。
“怎么样?想好了吗?”一个男子从众人中走出,一把不知道哪来的斧头砸向我刚刚趴着的桌子上,很快,玻璃碎开,我被玻璃碎片弹到手,害怕尖叫了一声,不敢看那斧头。
“我钱一定给,一定!”不知道怎么就蹲下了,没敢看他们,闭着眼睛捂着耳朵。
“是现在!”他的声音贯穿整个已经息音的酒吧,如我看来,像森林里饿虎的啸声。
“我现在没有。”我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的,有时候真为自己感到悲哀,刀已经架脖子上了,我依旧不敢打一通家里的电话,似乎相比被砍手,我更害怕被他们骂。
我正害怕着,突然被人拽了起来,他们似乎不用很大力气,让我看着他们。
“这脸挺好看的嘛。”他像是一句赞赏的话,又说:“可惜太瘦了,不然留在我们酒吧打工抵债也是挺好的。”
不知道又是哪来的刀,冰冷的刀背划过我的脸颊,让我切切体会什么事害怕,那种害怕,小孩溺于水井,女人血溅佛前,男人千疮百孔,与这刀与我零距离接触的害怕程度,完全不可相比较。
“我知道错了,钱我筹给你。”懦弱卑微的求饶,是我的常态。
“你知道吗?像你这种学生,借你点钱只要象征性还我们一点利息,不是不行,开门做生意的,咱只是求财而已,但你——太狂了!”他用刀背拍打着我的脸,我不敢打,害怕意外摩擦出伤痕。
“对不起,我只是喝醉了不记得了!”我想咬碎委屈往里吞,他却不依不饶:“你这让我很难办,我必须要让大家知道我们酒吧是有秩序的,否则,还怎么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