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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江陵夜雨血纷纷

江陵郑氏,家谱记载源于春秋时期郑庄公,战国初期亡于韩国。郑氏子弟四散而去,为逃避追杀,改姬氏为国郑,以此来作为对于曾经辉煌的祖先的纪念。西秦后期,郑氏祖宗再次获得贵族称号,两秦后,于楚国时期曾一度兴盛,官至楚国大相。直到现在,逐渐衰落到荆襄七郡六世家末尾,与武氏不相上下。多年的人才断档,郑氏武氏衰落许多,家族子弟纨绔层出不穷。

江陵郑氏武氏抱团取暖,才得以在众多世家中勉强保持尴尬的地位。今日,郑氏家主得嫡孙,直系旁系宗亲好友尽皆前来祝贺。作为多年的好友,武氏的家主也都在场,两人坐在大厅中央,案几不过咫尺之遥。下面的子孙朋友互相祝贺,相互之间闲聊着风花雪月,不时提及朱蔡近些时日的争斗。

“老郑啊,你看现在子孙满堂,可惜才智高绝的人却寥寥无几。我武家准备大开宗学,收拢聪慧少年,教化以备家族之用。不知,你是如何打算的?”武氏族长笑着说道。

郑氏缓缓转过脸,看到好友杯中茶水已经没有了,挥手示意侍女后退,自己亲自倒上茶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说道:

“我郑重仁孝忠义,如今天下沸腾。寒门与贵族纷争不休,世家也起起落落。我算看明白了,不能抱着只要贵族本家,还需要新鲜血液补充才行。今年,我郑氏旁支就多有女子嫁于寒门俊杰。偷偷告诉你,我已派家中子弟前往江东,看看那麒麟白马可有机会,我家嫡贵女最小的也已经十四,生得花容月貌,哈哈哈......”

“哈哈哈......你这老家伙,果然多年还是如此。不过,我估计你的可能性不大。现在天下世家谁不知晓,那江东麒麟不能碰,但是白马无主。如果得此佳婿,飞黄腾达,不过一世之短。那我武家也愿意淌一下浑水,如果白马答应,我武氏旁支女子愿意效仿娥皇女英。”武氏族长开怀大笑,端起茶杯,心领神会。

台下的族人或许听到两位族长笑声,或许是因为宴席即将开始,缓缓平静下来。等待郑氏嫡子宣布宴会的开始。门外的家仆都亲自动手,端着美味佳肴放在诸位案几之上。平常都是侍女前来,近来人手不足,家中抽调的人员太多,故而用些男仆掺杂其中。

朝廷多日前开始荆襄之地赈灾,作为本土世家,不仅主动配合,还派遣家中侍卫家丁前往,帮助州府郡守看管赈灾钱粮。后院的护卫,还是门前的家仆都忙忙碌碌,填充宴席缺少的人手。

“诸位都是我郑氏亲朋好友,特别是武家的兄弟。某在此就先行拜谢诸位光临......”郑氏嫡子躬身行礼,作揖向四方示意。

“郑兄客气了......”

“贤侄还是如此知书达礼......”

“郑氏武氏亲如一家,兄长客气了......”

众人微微作揖,缓缓说道。

“既然都是朋友故交,那某就不多言了,感谢赴小儿百日宴。今朝有酒与诸君同醉......宴席开始......”

随着郑氏嫡子一声愉快地决定,众人纷纷起身。献给两家家主见礼,再彼此微微行礼,这才坐下。跟随主人的招呼,开始拿起筷子,端近鼎食。钟乐之声从大厅四方传来,舞女缓缓走进中央,翩翩起舞。

外面小雨滴答,朦胧的街道上唯有郑家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远处的街角,黑压压的人群逐渐分成两部分,一部直奔武家而去,一部在等待两炷香左右,缓缓往郑氏而去。

“什么人?可是来参加宴席的?”

门前的郑家侍卫高声喝道,只见一身粗布衣服,如同小厮的壮年,缓缓走来。

“赴宴?确实,在下正是来赴宴的,路途遥远,刚才赶到,还请见谅。这是我等名帖与贺礼,还请过目......”汉子微笑着,从怀中掏出长长的黑布,似乎里面包裹着东西。

侍卫有些好奇,走上前去......

“大哥,小心......”

“啊......”

身后的家丁惊恐出声,可惜侍卫已经来不及后退。雨中黑暗的街道,弯刀在灯光下分外鲜明。昏黄的光芒一闪,侍卫已经倒地吐血,身体不停地抽搐。

“弟兄们,随我杀......”

为首的大汉,脸上有一块火焰的刺青,提着血淋淋的弯刀,一步上前,瞬间砍了回头的小厮。飞起一脚,把大门边数人踹翻。郑家侍卫家丁这才看清楚,黑暗中一群全身黑衣,刀裹着黑布的人。

“快去通知家主,匪人...啊......”

大门瞬间被夺去,为首的汉子,缓缓从怀中掏出黑布,遮住脸庞,高声喊道:“鸡犬不留,灭亡郑氏,所取之物一半归自己......”

“杀啊...杀光他们......”

悍匪一听,瞬间脸色通红,激动地冲上前去。数百年的世家,即使没落了,这财富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的。今日洗劫一番,明日就可以花楼问魁。人生就是如此快意恩仇。

侍女刚听到前院惨叫声,有些好奇地探查一下,刚刚走过花坛,一刀从背后刺穿。迎面的匪人,冲上前来,一刀从脖颈划过,从尸体上踏过去。小雨逐渐变成大雨,没有闪电雷鸣,就这么默默地大了起来。

“家主,有匪人冲进来了,家丁侍卫已经挡不住了,诸位赶紧逃跑吧......”管家惊慌地说道。

“啪......区区歹人,就如此惊慌,速去召集家丁侍卫,老夫尚能舞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匪人?”郑氏家主一声怒喝,朗声说道。

“郑兄,且待我取剑与你同去......”武氏族长义愤填膺地说道。

“仓啷......”

“仓啷......”

刚刚有些酒醉迷离的世家子弟,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剑,跟着族长往外走。有胆小者躲在柱子后面,趁人不备,好奇地探头查看。稍稍觉得情况不妙,必是仓皇逃窜之辈。

当众人站在大堂前,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原本以为只是些许毛贼,没想到竟然如此之多,密密麻麻。郑氏武氏族长心中已经凉了,这等人数,必是敌对大世家欲铲除自己。

“速去告知少夫人,带幼子离去,我郑家不能绝后,今日老夫就让这些贼子见见血......”

“顺便告知我武家,速速派人前来支援,只要我等坚守一炷香,援兵就会到来......”武家族长高声说道,众人心中大定。

“不知何方英雄,为何与我郑氏有仇?”

“在下与郑氏没有恩怨,只是借郑家财富一用。错就错在诸位生在郑家,对不住了,杀光他们,寸草不生,鸡犬不留.....”为首的匪人一举手中大刀,第一个冲上去,一刀砍下家丁的头颅。

“不好,这不是匪人......”郑氏嫡子迎上去就是一剑,被震得连连后退,高声提醒众人。

“郑氏子孙,岂是懦夫,随我血战到底......”郑氏族长提着剑冲下石阶,迎面格挡匪人刀剑,转身一剑刺死其中一人。

大雨倾泻而下,地面水花四溅,雨花盛开,风中飘零着红色的花朵。郑氏嫡子已经斩杀数位匪人,有些精疲力尽,左手臂还在留着鲜血。地上到毙着族中的弟子,那些熟悉的士子还是浪荡子。此时,郑家危亡之刻,只得奋起反击。

“对不住了......”黑衣头领,一刀砍翻身边的家丁,低声呢喃着。

“踏踏...啪......”

黑衣首领踩着尸体,敲击着青石地面,溅起水花,从侧面杀了过来。在郑氏少主斩杀贼人换气之时,一刀砍在后背。

“哗哗......咔嚓.......”

雨水再次急剧而下,天空闪过一道光亮,刀上折射着白色的光芒。

“轰轰......”

雷声随之而来,黑衣人一群人围上来。趁你伤,要你命,毫不犹豫挥动手里的刀剑,在郑氏子身上划出优美的图案,如同少女的绣花,美丽而密集的花瓣。

“夫君......”

长廊拐角,一妇人裹着头巾,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

“快走...老夫跟你们拼了......”

郑氏家主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乱刀砍死,倒在地上,身上没有一块光洁的地方。睁着眼睛,不停地抽搐着,手微微抬起,看着夫人的方向,不停地吐着鲜血。雨花模糊了他的眼神,此生不能白首到老了......

“夫君...不......”妇人把襁褓中的孩子往侍女手里一放,不顾一切地跑了过来,披头散发,瞬间大雨湿透了衣物。侍女一狠心,转身往远处跑去,消失在黑暗的大雨中,泪水湿了襁褓,婴儿似乎心有感应,或是湿润惊醒,尖声哭泣起来......

“咔嚓...轰轰轰......”

一道闪光下,郑氏族长被三刀捅穿,武氏族人也被划开喉咙。雨中站着的世家弟子已经没有了,满地尸骸,雨水通红一片。只听见一个妇人还在尖声嘶喊......

很干净的雨水,在烛火之下晶莹透明。院中的花朵,在雨中狼狈不堪,花瓣飘落在泥土下,还停留着昨日的清香。

“倒是一个美妇,哈哈哈...啊......”

一个精悍的匪人笑着说道,声音还没停,就被贼首一刀斩杀。

“我等取财灭郑家,谁敢给我胡来,别怪我刀下无情......”贼首踩着满地的尸体,冷冷地盯着周围的同伴说道。

妇人愣了许久,缓缓捡起夫君的佩剑。雨水已经冲刷地分外干净,白光闪烁,清冷刚正,好似自己第一次见夫君时一样。清冷正直,不苟言笑,此生只为她展露微笑。

“呵呵...哈哈哈......天道不公啊......”

妇人突然高声喊道,提着宝剑趁人不备,刺入旁边的匪人心口。夫君心口的那一剑,她看到很清楚,就是此人施为。

“我乃武家女,谁敢与我一战......”

妇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

这人已经发疯了,匪人互相望着,缓缓后退。这时候,只有傻子才会上去拼命。

“哈哈哈...一群懦夫......夫君,等我......”

妇人一声不响,挥剑自刎,倒在夫君的怀中......

“咔嚓......轰轰轰.......”

大雨磅礴,满地血水......

.......

《大越史》夜,郑氏满门为匪人屠戮,武氏亦然,亡千人。十年,荒草遍生......

《泗水诸子列传》第三十二子.郑子传记载:郑氏一生调查,于晚年,郑氏武氏惨案大白天下,一时哗然。他临终所言,我母亲乃武氏烈女,父亲乃郑氏君子,不可死于默默无闻。历史当如明候所言......

......

南秦.至明书院

“来,同学们,这就是郑君武女这部电影的背景,别光顾着好看,多看看史书......”老夫子推推眼镜说道。

“啊...说好的电影艺术鉴赏,怎么成历史研讨了?”

“这电影郑华演的真好......”

“我觉得武冰演的出神......”

......

千年以后,一段美丽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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