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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暧昧与纠结

南鸿雪远远望见谢雅天和罗总在一处坐下来,两人边吃边聊,大有聊到地老天荒之意。南鸿雪只好扫兴地离开食堂,另作打算。

整个下午,虽然林俞布置给南鸿雪很多任务,但她一直心不在焉,幸好平常的基本功扎实,才不至于在公文上出错。临到下班,林俞把一份文件交给方雅君,让她跑趟腿。南鸿雪听见是去和托管部同层的部门,立刻主动和方雅君请缨:“雅君姐,我正好坐累了,替你跑趟腿吧,就当是锻炼身体。你也快到哺乳时间了吧,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吧。”

方雅君自从上次把过错推给过南鸿雪后,一直对她有几分不自然,担心南鸿雪知道了前因后果。这会儿,她见南鸿雪要帮自己,又说得如此真切,一直惴惴的一颗心突然放松下来,自己也确实到了提前回家喂奶的时候了,连忙笑着说:“那好吧,鸿雪你帮我跑一趟吧,感谢感谢!”说完,她就把手里的文件交给南鸿雪,自己收拾收拾,踩着一双运动鞋风风火火地走了。

莫非女人生了孩子后都会过得这么乱七八糟,方雅君现在一心扑在孩子身上,每天来工作对她来说反而像是休息了。南鸿雪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拿着文件朝电梯间走去。

到了托管部所在的楼层,南鸿雪先把替方雅君送来的文件放到相应领导的办公桌上,才慢慢踱着步朝谢雅天的办公室走去。下午的托管部人很少,为数不多的几个员工都出去了,这正好给了南鸿雪充分的时间。

就和谢雅天说自己来送文件,顺便来打个招呼吧,南鸿雪一边想着台词,一边慢步走了过去。谢雅天的门是半掩着的,他正坐在办公转椅上,身体侧向窗子,一边看窗外的云,一边讲着手机。

“艾欣,不是说今天晚上飞回来吗?怎么又不回来了?”话虽如此,谢雅天的声音里却听不出半分遗憾,仿佛只是公事公办。

不知为什么,谢雅天的手机正开着免提,里面的女声爽利但没什么温度,像是导航里的机械女声,美则美矣,毫无感情。

“我们的项目出了点小问题,我必须再留下来一天处理。”里面这样说着,听上去像是解释,但不像是夫妻之间对白的语气。

“好吧,那我们的计划就取消吧,我看以后也没什么执行的机会了。”谢雅天的声音里蕴含着隐隐的怒气。

“雅天,我说过多少次了,我这次是真的打算和你要孩子的,我已经做好准备,影响工作也罢,升职也罢,我都想通了,你知道吗,我连请什么样的月嫂都打听好了。”女声里似乎带上一点点歉意。

“艾欣,你不必解释了,反正每一次,道理都在你那边,我反而是那个强人所难的人。”谢雅天说完就挂断手机,双手撑着自己的太阳穴,不住地揉起来。

已经走到门边的南鸿雪悄悄退了回来,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干扰谢雅天,反正她也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至少今天晚上,她不必跑一趟机场去制造“偶遇”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到了直接和张艾欣通电话的时候了吗?假托第三方身份以告密的姿态告诉对方谢雅天在单位有个红颜知己?让张艾欣对此事有所察觉然后打乱谢雅天带自己去S城的计划?自己为了不去S城,难道真的要唱一出贼喊捉贼吗?那么做的话,谢雅天会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呢?毕竟,她和谢雅天的关系还没有被什么熟人撞破过。兵行险着,行得通吗?

南鸿雪心中来回纠结,反复思量。最后她决定,要是三天之内,自己还想不到其他好办法,就直接给张艾欣打电话,让她知道谢雅天在单位有这么一个“红颜知己”的存在,至于后头的发展,就只能见机行事,听天由命了。

后头几天,南鸿雪过的是食不甘味,一直惴惴不安,她反复懊悔当初不该结交谢雅天,才弄得如今进退两难,和自己层级不对等的人结交是有成本的。她终于有所醒悟,能够让自己不为难的社交人脉才是真的人脉,其他的都是虚妄。她不由自嘲起自己来,她其实骨子里和南友谅是有相似之处的,比如南友谅想结交那个所谓冯总,就要把自己的女儿交出去应付一个纨绔子弟。

终于到了第三天,南鸿雪不想再等了,她早就看好距离单位一公里左右的一处报亭,那里除了卖报纸、杂志、饮料,还提供收费电话。南鸿雪趁着中午吃饭时间溜出来,慢慢悠悠向报亭走去。

南鸿雪到了报亭附近,又溜达了半天,不停地在脑子里演练和张艾欣的对白。

——你好,是张艾欣吗?我是您丈夫谢雅天的同事,我发现他和我们单位的一个女同事走的很近。大家都是女人,我想你应该想知道自己丈夫的情况。

她也准备好应对张艾欣的质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因为那个女同事得罪过我。我不想看她这么轻松地当人小三,所以决定和你揭发她。至于你愿意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我只是把我看到的告诉你而已。

但是,南鸿雪在报亭附近转了几大圈,也没鼓起打电话的勇气,终于决定放弃,她决定和谢雅天摊牌,就说自己不想去S城。一想到这里,她突然倍感轻松,就像是在以前和备胎们说再见一样。原来在一段关系里,下定决心先说放弃的那个人,会有这么纠结,同时也会无比轻松。

南鸿雪转身离开,脑子里盘算着该怎么婉拒谢雅天的邀请,又能最小程度的不得罪他——身处暧昧关系当中的人,玩的就是这种命悬一线的游戏,自己的拒绝,恐怕会直接断送这段关系。

就在南鸿雪快走进单位大楼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手机屏上竟然显示的是“张艾欣”!

南鸿雪心中狠狠一惊,她怎么会给自己打来电话?她又怎么会有自己的电话?难道在自己从谢雅天那里抄来张艾欣电话的同时,她也从谢雅天那里套取了自己的信息?

手机不停地震动着,一声、两声、三声……,似乎会无休止地震动下去,直到南鸿雪肯接起来为止。

南鸿雪定了定自己的心神,终于举起手机,镇定地划了一下接听键,把听筒凑到自己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声:“喂,你好!”

“你好!”对方的声音是那么得充满女中音特有的磁性,但又是那么的毫无感情,让人只能感觉到两个字——塑料。

“是南鸿雪吗?你好。我是张艾欣,谢雅天的老婆。”对方如此般自我介绍。

“哦,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儿吗?我这边是总部办公室,并不是谢总负责的托管部,不过我可以帮您联系到他。”南鸿雪故意装糊涂,不动声色地敷衍。她没想到对方主动来沟通,真是送上门来的好事。

张艾欣,你总算来了,作为别人的妻子,感觉未免也太不敏锐了些。南鸿雪心里想着,一边听着对方要说些什么。

张艾欣听着南鸿雪柔美清亮的声音,心中五味杂陈,她得到谢雅天出轨的信息时,还不太相信这是真的,不相信谢雅天能有这个胆量,后来转念一想,或许是自己长期在外给了他太多空闲时间,又或者是自己太强势,在要孩子等等问题上都是按照自己的规划来,而没有给谢雅天任何选择的余地。

不过,张艾欣开门见山的性格却是毫不遮掩:“南鸿雪,你和谢雅天的事儿我都知道,见个面吧,电话里说不清楚。”

南鸿雪听她语气如此强势,自然也不落下风,只笑着说:“那好呀,您说吧,哪里见面?”

“就在你们单位附近的溢春居,我们一会儿就喝喝茶,谈谈天儿,怎么样?”张艾欣对这金融街附近的消费场地是一清二楚。溢春居是为数不多的几间高消费茶室之一。

南鸿雪当然知道这个地方,只笑着说:“好的。不过我马上有会,不知道几点能结束。”她顺口扯了个谎,不想一切都按照张艾欣的安排走。

“我等你到四点,四点以后,我得出发去机场。”张艾欣直截了当地说。

“那好,我争取尽快赶到。”南鸿雪故意留个活话。

两个人互道再见后,各自挂断电话。

南鸿雪踱着步子回到办公室,她打算三点二十赶到溢春居,留给张艾欣四十分钟就应该足够了。

自挂断张艾欣的电话后,南鸿雪也没有心思工作。她在心里慢慢筹划,一心想着,要是张艾欣说什么什么,自己该回复什么什么,如果她问什么什么,自己又该如何应对云云。

两点的时候,南鸿雪就到洗手间去化妆了,她今天的衣服还算不错,素雅里带着几分时尚感,她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重新打理了一遍妆面,原本有些苍白的脸在腮红的映衬下泛出一点点桃花粉来,立刻显得青春勃勃起来。南鸿雪很明白,对付比自己年纪大的女人,最致命的攻击武器就是青春无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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