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醒来的时候疼昏脑胀,直直的打量了下四周,有些疑问的想着这是哪里?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事,他们刚进树林,她便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她满心疑惑,突然打量到窗边站立的人,想要掀开锦被起身下床,可脚尖刚着地,脑中又是一阵眩晕袭来,无力的向着地上倒去。
因为声响,那窗边的人转过了身子。
“是你救了我,你是谁。”姜黎跌坐在地上,只着了里衣开口问道,显然这话,前半句是陈述,后半句却是疑问。
那人转身后朝着姜黎走了过来,依旧是一身炫黑色衣衫,脸上带着面纱,神秘莫测。她将跌坐在地上的姜黎扶起,让她靠坐在床榻边,然后声音淡漠生冷的开口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活着到齐国。”
“这是哪里?”姜黎领会,开口道。
这人既无恶意,那么其他的何须再去多想,且这人先前便救了自己的性命,若不是她,她或许早已身赴黄泉,既然她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她又何必为难。
“断崖关内。”那人回答后便不再言语,转回身子继续面无神情的眺望着断崖下那万丈的悬崖峭壁沉默。
断崖关?姜黎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等回过神来时,原本无力垂放在双膝之上的双手,慢慢握紧,他们终究是还是成功了,她终于成功的活了下来。只要在熬过三日,皇城的援兵就会抵达,这一次虽不知道是谁想要她活着,但都是无意间促成了她想要的,她都心怀感激。
第二日
许是昨日睡多了的缘故,今日起的特别早。刚用过早膳,原想着去关墙上走走,却被齐国迎亲的将领前来禀报事宜,给打断,无奈只得先会客。
那将领见她倒也是毕恭毕敬,他道:“末将已将公主遭遇飞鸽传书禀告皇上,皇上必定会再从派兵增援,将公主安全的护送至齐国。”
姜黎冷笑,这一路,绝不会太平,有人不想要这桩国婚事成,先前那次刺杀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没人能预料下一次是什么时候,所以,务必要做好万全之策,齐国援军?只怕待齐国援兵抵达她早已成一具枯骨,这一次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即便如此她还是面不改色的回答道:“有劳将军了。”
想了又想又再开口道:“本宫身子不适,待休养三日后,再次出发。”
那人听闻三日后,本想说些什么,可转眼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领命退了下去。
看着那人退下后,姜黎有些无力的将原本正直坐着这的身子放软,依靠在后榻上半眯起眼起来,心想着,近来怎越发嗜睡?莫不是身子又出了什么缘故?就这样迷迷糊糊间,还是抵不住困意进入了睡梦。
梦里,姜黎身处在青青草地上,身旁还有同她一般大小的数个孩童,他们一起嬉戏,一起吵闹,好一幅其乐融融天真欢乐的场景。可突然间梦境转换,残垣断壁,火焰肆虐,整个皇宫被包围在熊熊火焰中,一直燃烧到什么都不剩下。
梦里仿佛还能听见,那些火焰中燃烧的人的呼救,挣扎,痛苦,还有那把长剑,穿进人胸膛的声音,那种刀剑刺入肉体的声音,刺耳的让人心生寒意,恐惧不已。
屋外已是月上树梢,寒气弥漫。
睡梦中的姜黎却是满头大汗,显然是被梦魇缠住,挣脱不开身,痛苦至极,嘴里似呢喃着这什么,却又含糊不清。
这夜之后,第二日醒来的姜黎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明明梦里那种心痛,宛如剜心,可醒来却记不住半点。但明明中却是总有暗示,近来越发的嗜睡,让她越发虚弱,夜里才噩梦频频,她的病是否又严重了?
只是这些都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了,现下最重要的是能或者抵达齐国,她需要好好筹谋一下,接下来要走的路。
但出乎意料的是,敌人似乎消失了一般,自从他们进了断崖关,敌人便一次也没有出现过,这到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眼见事败,已放弃,无从得知。
三日后,姜国援兵抵达。时间紧迫,离齐国册后大典还余半月,她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当日,便整装日以继日的向齐国赶往。
“公主,天色已暗,我们可否找间驿站休整一宿在赶路?”将军跟随在公主马车旁开口小心翼翼询问道。前方探子来报,前面就有驿站,大雨如瀑,若是强行赶路,怕是皆不安全。
姜黎在马车内闭目养神,怎会听不见外头如瀑的大雨声响,心想着,连老天都不帮我吗?沉默片刻后还是开口道:“准。”
大雨中,一行人便向着那驿站走了去,无人知道,那潜在的危机即将到来。
同一时刻,齐国帝都。
男人单手将信鸽放飞走后,将手中的信条撑开,随着眼睛的扫视,男人的嘴角渐渐上扬,沉默半刻后,向着身对面身穿明黄龙袍的男人开口道:“你未来姜国的那位皇后,似有大难,救还是不救?”语毕,将信条在手掌中化为粉末,随后慵懒的依靠在身后的靠枕上。
“你何时讲话如此绕弯子了?既然话都讲不清,不如朕命人帮你将这多余的舌头割了去。”
高策听闻男人的话,正襟危坐起来,似笑非笑的开口道:“你这性子还真是改不了。”
齐余傲显然难得跟他说多余废话,直入正题的开口道:“她还不能死。”
高策修长白皙的手将热气腾腾的热茶送至嘴边,浅尝一口后,已知晓眼前人的意思,回答道:“我的人跟着,她会活着。”
齐余傲沉默不否认,低沉悦耳的嗓音带着些许戏谑的语气再次开口道:“姜国公主,呵,朕既已向天下昭告迎娶她,又怎能食言天下,这戏还没开场,主角缺失了可就没法唱了。你说是也不是?”既然死生全凭他一句话,那当然得好好玩玩。
高策看着眼前的男人,明明说着最正常不过的话语,但那双碧瞳里却似一汪深水,深不见底,让人捉摸不透。都是在黑暗里久居的人,世间的太阳照不进他们所处的幽暗,所以突然向往人们口中所说的阳光照在身上舒适的温度也不过一时兴起,又或许将人拉到黑暗的地狱,也不过是对这人的厌恶到了至极。
只是这一次他倒有些看不到齐余傲的想法,他们一向不是良善之人,做事或凭兴致,或凭利益。兴致?连面都为见……利益?姜国能给他带来什么?国力不足齐国的三成。
又或许他也只是闲暇之余,顺手酿制了一壶酒而已,将酒分给众生七分独留三分,酿酒之人能够醉梦三分醒,独善其身,而酒瘾上头的人,却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乱了方寸,这一局他又赢定了。
不再多想,将手指置于嘴间,一声哨向直冲云霄,不多时,万丈青空上一只猎鹰翱翔而来,煽动着双翅,停在了男人的臂膀上,待男人将手中写好信条捆绑妥当之后,健翅一挥,飞过高高的宫墙,向着那万里远的姜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