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套管理系统?这怎么可能?”凡罡愕然地反问。
甚至是宏一法师也感觉不可思议,说道:“我和你爸爸,还有张斌,是最先接触记忆体的三个人,从冥学院刨开第一块泥土开始,见证它发展到今天,凡罡虽然八年前才加入冥学院,对冥学院的一砖一瓦,也是熟之能详,怎么可能在我们眼皮底下,运作另一套管理系统?”
小道说:“地下能量树早已经辅设完成,建设这棵能量树,必须调动大量的资源,包括人力、财力和大量材料,地心世界和他们打了五年的战争,它们的战损却能得到及时补充,科技进化速度快得令人咋舌,而你们却对此一无所知,没有一套独立系统在运作,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凡罡沉思良久,才说:“支持你这个推理,必须二方面能够成立:一是你说的都是真实的,但是到目前只是你的口述,至于你提供这些科技,只是物证,还需要人证;二是这个工程必须早于五年前开始论证,在那个时侯,只有张斌老院长才有这个能力去调配这么浩大的资源,难道,我们能凭空去怀疑一位为学院贡献一生的老院长吗?”
宏一法师点了点头,说:“小道,你失踪十年,带回来的消息太具有颠覆性,你必须提供更加充分的证据。”
这些疑惑,小道都能理解,他今晚绑架凡罡,又和宏一法师见面,确认了他们没有被意识入侵。无论是出于对自己早年的信任,还是出于对自己力量的畏惧,能够和自已彻夜长谈,静下心来听自己把故事讲完,已经是本次冥学院之行的一个完美的端。
“小时候我玩过一个叫“企鹅砸冰”的游戏,到最后会出现这样一个状况:支撑盘面的六角体,无论你砸任何一个,盘面架构都会塌陷,小企鹅会掉下来。所以这个时候,聪明的执锤小孩都会自动认输。”
“这又说明什么呢?”
“阴谋的逻辑构建:每一个阴谋,对外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做为战略性阴谋,必须有一个逻辑链在支撑,由很多个关联逻辑串联而成,才能形成盘中的看似稳固状态的企鹅。只要砸中其中任何一个,逻辑链必然坍塌,阴谋就会败露。而我,就是举锤人,只是找不到锤子。”
“你已经将我和大和尚当锤子了!”凡罡冷视应道。
小道并不否认,说:“种子设计的阴谋,必是超级严密,虫族崛起是站在冰上的小企鹅,脚下踩的,就是一个个逻辑支链:首先人员团队,首批入侵人类的意识体,必定拥有超强意志力的死士,是最不可能存在漏洞的一环;其次是管理系统,而从本质上第一点成立,做到第二点严密并不难,也很难查出漏洞;第三是运行系统,这是人员团队和管理系统存在的意义,是由无数个小支链支撑,包括意识入侵、科学研究、生产、资源筹集和调配等等,这是一块最容易出现纰漏的一块冰。”
“你要用我去砸这块冰?”凡罡问道。
“不,凡叔,运行系统也是由很多个小逻辑构成,只要找准支点,照样能瓦解运行系统”!”
“那个支点?”
“能量树!”
凡罡有点懵懵然说:“我今晚才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冥学院的大型地热项目才开始一个多月,还没完工呢!用的是虹吸式,就是一根石墨烯软管,尾部一个铟合金大喇叭,把地心热能吸到地面进行电能转换。这个能量树是什么东西?”
小道思考一下,说:“我听长老说,能量树,是虫族飞出地球的最后能源技术,虫族利用这个技术,在太阳上种了佷多能量树,最后实现星际飞行。所以,本质上说,能量树是属于恒星级别技术,用在地热是大才小用。冥学院的大型地热工程,应该只是一个战略掩护,为今后“能量树”公开化埋一个铺垫!”
“你别疑神疑鬼,地热工程是我首先提出来的。鉴于当时我们受到基因武器攻击,世界局势紧张,冥学院要做为和平力量,鬼妹提出发展硬科技,我提出学院的能源不足,会议才通过大型地热扩建计划。不过鬼妹当时刚当选副院长,却极力反对,她认为人类的贪婪本性,迟早会过度开发地热,导到地球磁场衰竭,使人类失去家园。”
凡罡的话,引起小道内心的滔天巨浪,他上半句并不出奇,种子做为超级计算机,完全可以综合时局信息和人类思维习惯模拟推演出人类下一步行为,并加以利用,至于谁提出来并不重要。
引起小道震憾的是凡罡的后半句:鬼妹反对地热项目!再加上她去调查“云脑桥”,之后被抓,如果她只是在不知情的背景下,凭良心做事,那她只是被利用的工具。
这个推翻之前判断的假设,令他毛骨悚然,他突然大喊一声:
“不好,鬼妹有生命危险!”
“瞧你这一惊一乍的,怎么谈能量树,又扯到鬼妹身上了?她下午只是暂时拘押,查清楚后就可恢复院长职务!”
小道知道自己关心则乱,事总得一件一件办,不能两件事搅在一起,否则只会引起逻辑混乱。
凡罡说:“先把能量树这个支点说清楚。”
“好,鬼妹的事,是另外一个逻辑,一会再说。”
“我们的树是长在土壤上,能量树就象树一样,长在能量体上。它是由外部环状管保护里面量子肽纳米纤,能量在纳米纤内完成等量交换,从能量高端瞬间传导到低端,在低端有一个能量转换器,直接把能量按要求结成稳定的能量果,进行储存,使用时采用逆向技术释放能量。这些设计是高维度文明才能办到。但是它采用的材料,如纳米技术、量子技术,环状管的真空减压保护,却是三维文明,就是我们今后能够办到的,只是目前我们还停留在探索阶段。”
小道说到这里,猛然心里象被什么撞击一样:“我怎么知道这些?上次长老说的能量树,难道有一些遗忘了?现在才记起来?”
“这个技术确实太抽象,你直说吧,要用我这把锤子,砸在哪里?”
“砸能量树的支点,纳米纤!你考虑一下,最近十年,有那些突然冒出来的高科技“独角兽”。”
“这个就多了,当年你提出的学院产业化改革,促使西河市成为全球最大的硅谷,许多高科技公司落户,几乎是一夜间冒出来的!”
“什么?我提出来的?”小道想起了云水谣失踪,在禁闭室十天冥想后,向张斌道歉并提出了简单的改革方案。难道当年一个幼稚的想法,带来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他苦笑说道:“我是在作茧自缚!现在后悔也没用。凡叔,你可以追踪纳米纤这个方向,暗中查询高尖端材料企业,看看它们过去五年的销售品种、渠道、物品流向,甚至是货运公司,尤其是原材料大宗采购,及帐面业绩。这么庞大的资源异动,不可能天衣无缝。”
“嗯!好,我现在还在负责冥学院地热改造工程,调查这些不是难事!”
“范围要放大点,西河市五年前房价就三十多万一平方,制造企业不可能在西河市境内。但是,纳米纤是未来科技,可以肯定是来自种子的技术,所以很大可能它们会在西河市留有大型研发部和冥学院对接!”
……
夜已深了,单丛茶消食,宏一法师蒸了地瓜,又煲好素斋香粥端了进来。
“都吃点,顶顶茶劲!”
付粒、花生仁、香姑,碗面一撮香菜,一股天然清香扑鼻而来。
宏一法师边添粥边说:“小道,你刚才提到的意识对抗,地心抓到一个活体叫李海东,宁死不屈服,是条汉子。我看这个意识对抗应该不是少数,凡罡,你在追踪纳米纤时,能不能多开一条脚,查一下各地分院,看看历年失踪、自杀、精神分裂学的生情况,看有没有特别异常的分院,也许对小道追查基因改造基地的坐标对接,也有帮助!”
“好,这个也是我的责职范围,我二块冰一起砸!”
小道喝了一碗斋香粥,说:“凡叔,我还有一件紧迫事情,请你帮忙!你想个办法,帮我混进学院!”
“不行,小道,你还只是一个假设,对你的信任,只有等砸下一块冰之后才能有明确判断。再说,去学院干什么?”
“救鬼妹!”
这是刚才被停止的另一个逻辑。
“她只是暂时拘押,不会有什么风险,再说,有我在,谁敢伤害她!”
“凡叔,我刚才听你说,她极力反对地热工程,再联系响午她去追查云脑桥,接着被捕,可能会导向另外一个逻辑。”
“什么逻辑?”
“她是被利用的。如果这个逻辑成立,她的生命危在旦夕!“
“鬼妹去逆医部追查云脑桥,只是你的推测,就算是,又怎么会有生命危险?”
“鬼妹从小就有强大的意志力,身上更有一种我们不知道的气质,大师当年说是佛门的琉璃光,可以感染甚至召唤别人去为她牺牲。你们没有被入侵,是因为自主意识太强,那么种子更不敢去偿试入侵她的意识!而她身上那种神秘的气质,使她短短二个月,成为地球女王,甚至已经神化,她背后有无数的崇拜者。”
“这是个人魅力,更是领袖级的魅力,普通人也有,只是弱点。二个月也不算短,社会到处有的是一夜走红流量明星。”
“凡叔,那些网红鲜肉,多数是抓住人性的缺陷,再加上平台炒作,靠美化来诓骗吸粉,只有思想不成熟的人才会上当。而鬼妹呈现出来的是一种神秘的力量,这份力量如果不能被种子所用,它们会亳不犹豫地选择毁灭,防止她被人类利用。”
凡罡陷入沉思,他细想小道的话,鬼妹身上却实流露出一种让人无法抗巨的力量,总是能让自己毫不犹豫地去为她服务,之前只是认为自己是佩服她的能力,现在看来,恐怕不止这么简单。
目前一切虽然只是假设,但是万一成立呢?他不能拿鬼妹的生命来冒这个险!于是说:“冥学院的保安是我在负责,我加派人手保护她!”
“凡叔,种子如果想致她于死地,你能破解它们的科技吗?”
凡罡无语,宏一法师芙尔一笑说:“凡罡,你能听小道唠叨这么久,其实你内心已经相信了,何不再信一回!”
“冥学院门口新装了一个身份识别系统,DNA扫描仪。”
“保安亭旁边一个细小的探测头居然是DNA扫描仪!DNA不是活体肉检吗?”
“技术上我没去了解,这是人才选拨前才装上去的,替代人脸识别系统,现在整形技术可以改变人脸,甚至是脸骨结构!”
小道庆幸自己下午没有冒然行动。
“有办法进去吗?”
这当然难不倒凡罡,他是全球治安部部长,冥学院的安防也是他的主责。
两人在宏一法师茶室小憇一会,天就亮了!
重回冥学院,小道感慨万千,老校区几乎保留原样,而新校区则全是古雅的园林设计风格,更融入生态设计,连高层教学楼,也充满浓浓的中囯风情味道。只是后面高耸入云的水滴体,抢走了一切风光,它就象一座天上宫殿降落在人间。
他们来得太早,寄宿学生都还没起床,罕有人走动。学院内呈现出一片宁静。小道无暇观看,任由凡罡押解往那座宫殿走去。
突然,一个似乎很熟悉的身影闪过小道眼角:“昨晚硬汉883的那位帅哥!他是冥学院的学生?这个世界难道真的这么小!”
凡罡引他到幽闭室入口,进了候梯间。“下院浮上地面后,这里被改为幽闭室!……”
凡罡话还没说完,侯梯间门打开,一条白影闪身进来。
凡罡大吼一声:“李隆基,你竟然敢擅蹿幽闭室?”说着伸出铁爪扣住他的肩甲软骨。
李隆基沒料到侯梯间居然有人,一愣间旋即做出反应,肩膀往凡罡怀里一撞,不但摆脱凡罡鹰爪锁擒,居然还把凡罡撞了一个踉跄!
这一下大出凡罡意料之外,这个李隆基看起来象块小鲜肉,身手居然如此了得。
小道看他们一交手,就知道凡罡一时半刻制服不了他,此时此景,最怕夜长梦多。他双手反捏,手铐应声碎裂,伸出左手抓住李隆基,右手在他玉枕穴轻轻一拍,把他拍晕,迅速取下他的指环和全声翻译器,丢在门外花丛下。
凡罡昨晚领教过小道的手段,并不感到惊讶,说:“他叫李隆基,来自原韩国,今年优秀学员一等奖。他怎么会跑来这里?”
小道取下手套点了他的太阳穴!
眼角示意凡罡把他押走。
两人托押着李隆基,来到小道十年前常来的禁闭室。小道才开口说道:
“他已经被意识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