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安打了个冷战:“小…道,那…那可是七十多万人的性命啊!”
“选择!”
小道面无表情地说:“中国有句古话:叫壮士断腕!”
“什么意思?这得多痛!”
“说的是:有一个捕蛇人,抓蛇时候,手被毒蛇咬了一口,多年捕蛇经验,他知道被这种蛇咬到,无药可救!捕食人毫不犹豫,掏出刀,砍断手腕!”
诺安“啊!”一声惊叫!
小道搂住诺安,拍拍她的背,亲了亲她一下说:“不要害怕!这只是一个比喻。”
长老说:“嗯,也是一种生存的哲学。”
“对,捕食人留下了伤疤,却捡回了一条命。这就是选择!”
“伤好以后,他丧失一只手的劳动能力。村里人都嘲笑他,说他愚蠢,就是中了蛇毒,也不一定会死,白白丢了一只手!”
“捕蛇人毫不在意,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他知道,那些嘲笑他的人,都不是捕蛇人!”
“如果有一天,地下文明避免战争,继续和平生存下去,我就是哪个被嘲笑的捕食人!甚至是受人唾骂的罪人!”
诺安身体发抖地,紧紧地抱着小道:“小道,我…我不想你变成这样,我好害怕!哪怕要做出选择,我……我也不希望是你!”
小道怆然一笑说:“你们和平生活太久了,认为生存是理所当然,不能理解生存只是偶然!”
长老说:“我理解,只是突然放弃七十多万条生命,去换取一个不知道结果的偶然生存机会,令人难于致信!”
小道说:“在人类斗争史上,每一个族群的生存,都是由无数个偶然机会构成!物种也一样!”
诺安说:“这……这毕竟太抽象了,我…我没办法理解!”
“我给你讲一个事实,帮助你理解:在古西佰利亚大草原,有一种晏鼠,进入冬季,草原酷寒,食物溃乏。所以每当严寒来临之前,它们会提前集体迁移到海边,前赴后继地跳进海里,为后面的同伴铺起一条尸体之路,渡过宽广的白令海峡,以求逃到对面的阿拉加斯加,避免严寒饥饿对族群的灭绝。”
“但是,西佰利亚上的晏鼠并没有因为严寒、饥饿和逃亡,而从草原上消失,渡海的晏鼠却都淹死在白令海峡,没有一只能逃到对岸,甚至它们都死在离岸不远的海上!”
“相反,每年春夏,残存的晏鼠又大量繁殖,到秋末又举族跑到海边,毫不犹豫的跳进海里!年复一年,晏鼠都在重复之这种悲壮又愚蠢的行为!”
“直到暴雪突然降临,西佰利亚进入长达一个白恶纪的冰川期,灭绝了地球的大多数物种,包括留在西佰利亚的晏鼠!然而,严寒让白令海峡结冰,愚蠢的行为,却使晏鼠义无反顾地跳上冰面,艰难的逃到对岸,虽然绝大多数冻死,却有个别虚弱地逃到岸上,为种族保留了淹淹一息的希望!”
“用自已的死,换来族群的生,这是物种进化最伟大的献身精神!”
“每一个文明,都是踏着前人的鲜血顽强地生存下去!”
良久沉默,长老才开口说:“我刚刚思考了你的故事,现在能够理解你的选择!我们远古文明的历史,确实是经过无数个失败的尝试,才偶然存活下来!”
“在牧星人危机下,我们分裂为主战派和逃亡派,战败后逃亡派又分裂为科技逃亡派和归隐逃亡派,大家都在没有“如果”中,尝试自已的选择,最后归隐派能够以意识体形式生存下来,确实是一种偶然!”
“小道,我现在支持你的这种选择!”
长老也支持,诺安如坠冰窟,全身毛细孔冷得关闭起来,突然挣脱小道的怀抱,说:“不……不,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不能拿着七十多万条生命,去实践你们的偶然假设。这……这太可怕了!”
小道过去,强行把诺安搂入怀里:“如果地下文明没有血的唤醒,他们不明白军队的职责,又怎么会有面对死亡的勇气!我们将彻底失败!”
“不,我不同意,我要去救他们!”
说着再次挣扎小道,踉踉跄跄去穿防护服!
“小道,撒离吧!把生存交给未知去决定吧!”诺安的决坚,长老不由得劝说小道。
小道仰天叹了口气,拨通了阿买提的通话。
………
诺安看着小道无奈的痛苦,扑在他怀里:“小道,对不起!”
小道无语,抚摸着诺安的背,让她安静下来!
“诺安,你不理解,灾难面前,有时生存并不比死亡快乐!”
阿买提来电:“没人愿意撒离!”
“什么?”
“天虚幻境的苏达尔人,不愿意离开!”
“他们已经和平到麻木了!”
“马上通知冈答,动用所有滑行艇,强行撒离!”
过一会儿,冈答来电:“滑行艇足够,征来的小撮士兵,没训练,也没纪律,人手也远远不够用!”
“通知苏达尔族长,组织增援,我们一起去现场!“
“我也去!”诺安执意跟随!
“诺安,你别去,也没有适合你的防护服!”
“不是有防护囊吗?”
长老说:“让诺安去吧!这里的人都听她的!注意点就行!”
…………
天虚幻境,苏达尔宗默分族,族长宗默正在和冈答争吵。
“宗默,快带领族人迁往苏达尔河畔!”
宗默不以为然地说:“冈答,我们不走,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生活了三万年,不是好好的吗?什么地热工程,诺安岩顶不也穿了个孔,也没见诺安人逃跑,多大点事!”
冈答说:“这是作战指挥部的命令!
“命令?谁认你这个元帅?”宗默鄙夷地说。
小道突然驾驶滑行艇,猛地撞向宗默,“轰”地一声,把宗默撞成一地碎石头!
在场几个副族长吓得“啊”大叫一声,冈答也倒退好几步,愣住了!
“你…你…你做什么?”诺安也被小道吓呆了!
小道冷冷地对几个副族长说:“元帅的命令,就是军令,不遵守立即处死!”
几个副族长又惊又恐,冈答也莫名其妙!
“马上组织撒离!”
几个副族长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是”,匆匆出去!
冈答疑惑又带不满的神色看着小道:“你怎么能够轻易夺取别人性命?”
“没有军令,何来军威,如何号令众人去打仗?今后谁敢违抗命令,立即处死!”
冈答虽然觉得有理,但心里还是愤愤不平!
宗默的死,消息瞬间传遍地下世界,第一次发生暴力夺人性命事件,居然没法律参照,只是一片“哗“然,纷纷遣责小道的暴行,同时也是第一次领教“军令”的神圣威力。
士兵和增援人员开始有点活力,比之前听话,行动也没那么拖拉!
但是百姓却留恋家园,不舍得离开,几个副族长也只是象征性传达撒离。
诺安凭借她公主的身份,通过次震波广播,动员百姓撒离,慑于她的威信和长老的敬仰,终于有一小部人依依不舍离家园!
“还有九百米!”阿买提报数!
天虚幻境8000多米的顶上开始碎岩掉落!
苏达尓人怀疑的仰望!
“800米!”
斗大岩石掉落,开始恐慌的逃窜!
滑行艇飞速穿梭救人!
“600米!”
顶层岩石裂开的震荡波,刺入苏达人特殊的听力结构,房子大的石头如夏天雷暴雨的前凑,大而稀疏,却是无比恐怖地坠落!
惨叫声开始!
“所有救援队马上撒退!”冈答这次主动下令!
共震波挤压器的“蜂”鸣,从岩石暴开的巨响中传来,依稀可闻!
小道滑行艇载着诺安、冈答及两位副族长,飞到岩石坠落区边缘!
救援队也撒到边缘安全地带!
巨石不断滚落,坠落区,惨叫声遍野!
一声巨响,岩顶击穿,露出一个巨形洞口,岩石坠落骤然减少。共震波不停留,波力所到之处,苏达尔人居住区的建筑象豆腐一样,转夕成粉,地面象荡起一个水涟漪,迅速往二边挤压。
空间的红烟旋卷奔向洞口,温度急速下降,岩石坠落区惨叫声停止,尸体遇冷,暴成碎石飞溅开来。
共震波挤压器低沉而广域的轰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
四周回归一片死寂!
天虚幻境灾难持续不到一小时,只逃出两万多人!
震憾、惊恐接着是悲伤!
冈答望着小道:“怎么办?”
小道说:“你来处理!”
冈答叫来苏达尔族长必悠列:“马上把难民带回苏达尓河畔!伤者医治,我组织物资支援!”
转头请示小道,小道点头表示赞许,补充说:“留100艘滑行艇,1000艘滑行筏,组成一百支救援小分队,去废墟和边缘救人!”
冈答马上吩咐下去。
“这是惨痛的教训,回去马上建立军事纪律,制订今后救援方案!”
“好!”
“冈答,你刚才主动命令撒退,做得很果断,命令下达也十分干脆,看来滑行族人,天生就是战争的天才。只是缺少经验和理论,回去好好总结,尽快补上来,你将会是一位优秀的指挥官!”
“这就是战争吗?”回岩树屋,诺安还惊魂未定!
“这是仁慈的战争,真正战争比这个会残酷百倍!”小道也没见过真正的战争,只是从书上感受到!
见诺安紧张、惶恐不安,怕她动了胎气,搂住她,用男人的体温安慰说:“诺安,谢谢你!”
诺安看着他,表示不解!
“你阻止我犯下大错!不然,我会一辈子背负罪孽!”
说着真情地亲吻她!
诺安心渐渐平静下来!
小道突然想起临走时忘了一件事,打通冈答电话:“派人全天候监控天虚幻境,密切关注他们的进度和动向!
………
天虚幻境的惨痛,逐步唤醒地下文明的血性!
“原来生命是这么脆弱,死亡是这么接近!”
征兵工作迅速突破,各部族相继设立军分区。
地下文明程度远远高于地表人类,一旦对战争残酷性有了认识,他们对军事纪律和培训很快就能接受并消化。
只是武器不但落后,而且数量远远不能满足,成了战力的瓶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