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他们回去后,我让娘亲把卢家的提亲推了,娘亲明白了我的意思。但是没过几天接到了个让我悔恨终身的消息——表哥失踪了。
梁家动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人力找了几个月,在大榕山上找到了表哥的外衣,又把大榕山附近的石头都翻了个遍,但就是没找到人。
那段日子娘亲看得我很紧,我也不敢让她伤心,便在家吃斋念佛,打算以此终老。但是近来父亲逼着我嫁人,我和娘亲怎么劝都不听,硬是为我订了亲。我没办法嫁给其他人,便想着过来陪他好些。
听完白露的故事,红雨的性子直,直接骂道:“你明知道,他会为了让你安心过来采玉女,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白露惭愧的低下了头,小声说:“我以前没来过这里,以为玉女这种药只是比较难找而已,卢县令他是个文官都可以采回去,表哥他习过武,自然不成问题。当然,我自己也是有点小虚荣,想着别人的丈夫能做到的,我的男人也不会差。”
红雨感叹道:“你们人类作死的方式真的是有千种万种。”
“红雨”依依使了个眼色让红雨打住,然后对白露说:“白姑娘,我们在这修行一段时间了,没听说过大榕山有死过人。你们不也没找到尸体吗,会不会是有人救走了梁公子啊。”
白露道:“可是,方圆几百里的人家,梁家派人一家一家的问过了,都说没有啊。”
红雨站起来说:“我去问问那老头。”说完就走了。
白露看向依依问:“红雨姑娘是去问谁。我表哥有可能活着吗?”
依依道:“去问一个老爷爷,如果这里死了人,一般都有记录,等我小妹回来便知道了。”
白露摸索着手里的白玉手镯,慢慢地开始哽咽了起来,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像是责怪自己说:“都是我的错,不然,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依依在旁受感染也跟着伤心,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人类。只想到:不知道红雨那边问得怎么样了,希望是个好消息。
一会儿,红雨皱着眉头回来了,白露见她这样的表情,眼神便暗淡了起来说道:“果然,他死了。”
红雨砸了砸舌说:“死倒是没死,只不过,情况不太好。”
听到润生没死的消息,白露那刚刚收起来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她站起来拉着红雨的手问:“他没死便好了,他现在在哪?能带我见去他吗?”
依依看红雨的样子想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便问:“红雨,怎么个情况不好。”
红雨顿了顿说:“他那表哥去采玉女的时候掉山底去了,摔断了腿。”然后又看了看白露,不忍心,便停了下来。
白露说:“腿断了而已,没关系,你带我去见他吧,下半辈子我给他当腿便是了?”
红雨叹了口气说:“你还是不要去看他了吧,他摔下去后不单腿断了,而且记忆也没有了,是一个采药的姑娘救了他,并且他已经娶了那姑娘为妻了。”
白露顿时浑身发冷如坠入了冰窖一般,双腿无力的瘫了下去,依依手快,扶了她一把。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说得一点也没错啊,只是不知道这悔恨的泪水是得有多苦才能让满头的青丝便成了白发。
依依和红雨看着这瞬间全白的头发,都紧皱着眉头。
许久,白露说:“请姑娘带我去见他吧。”
红雨看向依依,依依点了点头,三个人便一起过去了。
红雨带着依依和白露来到大榕山脚下的一处村庄,指着一个院子说:“就这了。”
依依小声说道:“不是说,梁家把方圆百里的人家都问过了吗?”
白露心里也好奇,家里的长辈素来都疼表哥,梁家虽然人多,但是兄弟间却是同心的。可为什么这么显眼的一户人家会漏掉。
屋里出来一位妇人拿着草药出来晒,见她们在门口站着,便警惕的走过来问:“你们有事吗?”
白露向前说道:“姑娘好,我听说我表哥在这,想来见见他。”
那个晒药材的女子看着白露的白发吃了一惊,收回目光后闪闪躲躲地说:“姑娘,这里只有我爹,我丈夫与我住,没有你要找的表哥,你怕是找错地方了。”
红雨见她不承认就提高嗓子说:“你丈夫就是他表哥啊。你是不是把人藏起来了。”
女子瞪了红雨一眼说:“我不懂姑娘你在说什么,你们找错地方了,请离开。”
听到动静的润生从屋里拄着拐杖走了出来问道:“巧儿,是什么人。”
叫巧儿的姑娘慌忙地跑过去扶他,推着润生往屋里走说:“不认识的,她们走错地方了,你还有伤,快回屋里去。”
润生没由着巧儿往屋里走,而是推开了她,往门外走了过来。巧儿踌躇着也只能跟着过来。
润生温和地说道:“我是受伤失忆了,你们可真的是认识我。”
白露看着润生,瘦弱了好多,那右脚单悬在地面上,靠着拐杖一点一点地往这边走过来。把泪水忍了回去,笑着向润生问候道:“表哥,好久不见啊。”
润生看着白露的白发吃了一惊,张口想说什么,又不好唐突,转说道:“你们走过来,想必是累了,进来坐吧。”
白露说道:“不必了,看到表哥过得挺好,便可以了。若表哥想回家了,便回城南梁氏酒窖,若是不回去,也使得,我给舅母报个平安,叫她不要伤心便是了。”
润生旁边的巧儿气愤的说:“夫君,她们不过是一群来路不明的人罢了,说的话有什么好信的。我们都成亲了,你还信不过我吗?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问我就可以了。”
“我一个废人有什么好骗的。”润生说道。
本来就心虚的巧儿便不敢再说什么,但是心里急得脸都发白了。
润生看着白露的白发不知所以的心疼起来,想了下,开口问道:“表妹生病了吗?头发怎么白了。我因为行动不便,这年来看过些医书,你说说或许有调理的办法。”
白露看了下自己的头发,自嘲似地说:“我确实是有病,所以白了头,只是这病我自己很清楚,治不好了。”
润生:“这么严重吗?可会有什么危险?”
白露笑道:“不会,我......可能还会长命百岁呢。”白露看了看润生旁边的巧儿说:“打扰你们很久了,我们该回去了。表哥保重。”
润生看着远去的三个背影,心里空落落的。再看看身边的巧儿,不好说什么,但是疑心肯定是有的。
巧儿试拉着他说:“你还有伤,我们回屋吧。”
路上依依问白露:“你不怨那个巧儿姑娘把你表哥藏起来吗?”
红雨附和道:“是啊,若不是她把人藏起来了,可能你表哥早就回家了,而且要不是我们救了你,你可能还为此丢了性命。”
白露说:“我怨她做什么,是她救了表哥啊,她爱表哥所以把他藏起来了,比起把表哥推下悬崖的我不是强了十倍百倍吗?”
依依无言以对,只是心里觉得很可惜。
红雨却说出来了:“可是,你们才是相爱的啊,不是很遗憾吗。”
白露:“造成遗憾的是我,我还有什么资格抱怨。”
山里回荡着嗡嗡的声音,依依停了下来细听。红雨见状便问:“姐姐,怎么啦。”
依依:“你听听是什么声音。”
细细听会听到山谷中回响着“小露”“姐姐”“大小姐”这样的话。
白露自然也听道了,说:“是我弟来了。”
依依和红雨相互看了一眼,依依说:“那白姑娘,我们就先告辞了。我以前听一位道长说人生有很多种活法,我想你一定也有另外可以活下去的办法。”
白露想说什么,但是依依和红雨不见了,心里便猜到她们并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