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隐想到了最近这段时间,王嬷嬷有意无意地与自己相遇,原来竟是暗中调查自己。
必定是那个太妃的属意,她眼中容不下自己。
她当真以为自己愿意留在这吗?
苏曼环顾四周,目光扫过跟前那些面无表情的壮汉,知道王嬷嬷有备而来,浅浅笑道:“既然我出现在世子府就是个错误,不如让太妃放我出府,我离开了世子府,自然凡事都清净了。”
王嬷嬷深沉地看了她一眼,眸光瞬间毒辣了几分:“你以为世子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好一个伶牙俐齿狐媚主子的贱人,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两个侍卫上前不顾苏曼的挣扎,将她牢牢抓住。
芸娘腾地跪在地上,眼神有些凄怆,十分后悔自己刚才与苏曼说的那番话,哽咽道:“嬷嬷,苏曼她并没有做什么事情,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王嬷嬷瞧着眼眶泛红的芸娘,始终不为所动,见她牢牢抓着自己的衣摆不放求情,奋力朝她肚子踢了一脚。
苏曼霎时怒吼:“你欺人太甚。”
芸娘脸上有些难看,被踢的部位火辣辣的生疼,身子有些痉挛,身体也是不舒服。
苏曼低着头十分歉疚,声音也有些呜咽道:“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你了。我说过我的事,你不要管,对不起,让你受累了。”
芸娘身子稍微好了点,摇了摇头,可是想要说话,浑身上下极其不舒服,有些说不出口。
芸娘一脸无奈,弓着身子,眼睁睁看着他们将苏曼从自己眼前带走。
不行,自己得做些什么。可是她只是个下人,这府上有谁可以帮助苏曼呢?
一路上,苏曼的心都悬着,她冲那王嬷嬷嚷道:“这世子前脚刚走,你就来拿人了。嬷嬷你居然暗中监视世子,这罪责不小。”
王嬷嬷扭头斜了她一眼,这丫头可真是口齿凌厉,撇了撇嘴道:“苏曼,你给我安分点。你一个卑贱的婢女居然成为了世子的贴身婢女,我不知道你到底使了什么狐媚手段,但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之前那些个想要攀附世子的女子,没有一个好下场。”
苏曼闻言,心口一跳。她也听说了不少,之前有些下人想要一跃成为主子,想要爬上世子的卧榻,浸猪笼的、被卖到青楼的、无缘无语消失的,他们这是搞错了吧。
她可从未想过与那世子有什么联系,苏曼挣扎着说道:“嬷嬷,有件事你必须清楚,并非是我要主动申请成为世子的贴身侍婢的,是世子主动要求的。如果你觉着我不称职,我可以选择回到后院。”
王嬷嬷不愠不怒,眸中多了几分肃杀之色,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了看苏曼低沉道:“木已成舟,为时已晚。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该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这是天大的冤枉,苏曼内心呐喊着。
她从未想过成为这世子的婢女,她对他恨都来不及,怎么会爱呢,勾搭他更是绝不可能。
他们这群人,仅仅凭着他们子虚乌有的判断,而强加给自己这种结局,她不同意。
就因为他是世子,自己只是个婢女,所以生死都不能由自己决定。
“啊”苏曼忍不住大叫了几声,惊住了来往的下人。
“将她的嘴给我堵上,吵死了。”王嬷嬷只想耳根子清净点,立马将她带到了太妃所在的南苑。
走过重重假山,怪石嶙峋,只见一泓清泉蜿蜒而出。水中栽种了睡莲,旁边的薜荔已是爬满了粉墙。
太妃端坐在花厅,凤目仔细打量着底下被人按压着跪在地上的苏曼。
她听着她嘤嘤呀呀的声音,朝王嬷嬷递了个眼神。
王嬷嬷抬了抬手,一旁的下人顷刻便将布条取出。
苏曼仿佛一只游到水面透气的鱼儿般,大口喘着气。
眼前的这位太妃,自己已是有了几面之缘,似乎每次都不友好。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满都是火药味,也夹着些许鄙夷。
太妃掠过苏曼之后看向一侧的红珊瑚盆栽,绯红朱唇微启:“苏曼,你好大胆子。”
苏曼挺直腰杆,柳眉一挑,平静地看着她回答:“太妃这话不知从何说起?上次郡主溺水之时,太妃也是没有仔细调查便让嬷嬷审问了我。”
这话一出,霎时惹怒了太妃,她这番话是在提醒自己,上次的事情是自己错了,太妃的脸色有些难看。
王嬷嬷见状冲苏曼厉声呵斥:“好你个贱婢,太妃说话,你居然还敢反驳,来人掌嘴。”
苏曼嘲弄地勾了勾嘴角,在这里但凡是有点高高在上地位的人,都可以这样瞧不起自己吗?
她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人,苏曼眼中精光闪过,见一个婢女既要走上前朝自己掌掴,她立刻起身抓住那婢女的手偏过头,躲开了惩罚。
“反了,来人给我抓着她。”王嬷嬷心下一惊,实在没有料到此女会有如此举动。
苏曼孤家寡人,哪里抵抗得住,清亮的眸子闪着光仰着头看向太妃:“是,太妃身份尊贵,只因你对我不欢喜,所以随便找个由头便可以将我灭口,而且没有人会知道,也没有人会在乎我一个下人的生死。”
“满嘴胡言乱语。”太妃听她如此一说,到底还是有些顾忌,但碍于身份,她并没有十分暴怒,而是面上清冷看着她,声音也渐渐变得不友善,“你这一张嘴可真是厉害,怨不得轩儿会被你蛊惑。”
“我没有蛊惑世子。”苏曼扬眉解释,为什么他们都要如此先入为主,总是将自己的判断强加在自己身上,摇头道,“我和世子之间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想法。”
呵,可真是嘴犟,太妃眉眼之间俱是冷峻,那一双眸子甚是凌厉地扫过苏曼。
这空气有些冷凝啊,苏曼觉得自己隐隐有些紧张了。
如今的自己,就是那刀俎上的鱼肉。
她想要深深呼吸一下,试图缓解自己的紧张,可是抬眸望着太妃那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她的心骤然间紧绷了起来。
太妃身着一袭海棠织锦长袍,年过四十,岁月却并未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因为保养得当,她的容颜依旧清雅。
她缓缓起身,那铺在身后的长袍裙摆也随之移动,凤目之中满是寒意:“你当然会这样说,不过本宫可不是傻子。你以为自己隐瞒身份,本宫便不知道,你乃是来自怡红院的青楼女子。你身在那样的地方,心自然也是浑浊的,你当真以为本宫不清楚你的心思吗?你们这种烟花巷柳出来的女子,都是贪恋权贵,想要巴结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