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瞪着眼睛望着她：“大殷质子是我的朋友，我们之间是清白的。至于皇上，我更没有那样做。”
“清水，再给本宫掌她的嘴，没有一丝规矩，居然冲本宫大吼大叫。”
“喏。”清水领了命，眸露凶光，正欲奋力抽打苏曼。
彷如空谷幽兰的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淡淡说着住手。
清水转身望去，只见明贵妃在蝶衣的搀扶下款款走来。
苏曼好奇地望着来人，只见那女子一袭素白色梅花锦衣，桃红色的梅花一朵朵仿佛生出了香气，因为天冷她外头罩了一件倩碧色大氅，不似兰妃那般头上插满点翠，她乌黑发丝挽成十字髻，只插着一根玉簪，耳边挂着的珍珠耳环因为行走一颤一颤。
苏曼在这宫中没少看到妃嫔，但像这位有些素雅的倒是少见。
带走近了，越发看清她肤白如玉，眸光温和如水。
“奴婢见过明贵妃。”清水立刻跪在地上，收回了右手。
兰妃站在那里，之前还是寒光凛冽的眸子，骤然间变得清澈如水，但是那眸底依旧暗藏着心思，她莞尔一笑福了福身子：“妹妹见过姐姐，不知是什么风将姐姐带到了这里？妹妹听闻姐姐素日里都是诵经拜佛，鲜少在这宫中走动。”
明贵妃缓缓走动，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苏曼，美眸流转看向兰妃，樱唇微启：“妹妹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呢？”
兰妃睨了一眼苏曼，微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着，明贵妃突来出现，必定不会如此巧合，暗暗咽下心底的愤懑：“妹妹不过是在教训一个不懂规矩的宫女。”
明贵妃一双秋水眸子看向苏曼，含着笑道：“不知她何事惹到了妹妹？”
兰妃瞬时有些语塞，可那精锐的眸光却依旧逡巡在苏曼身上，缓缓走到明贵妃身边低声道：“姐姐难道不知道吗？半年来皇上鲜少踏足后宫，妹妹听闻就是此女从中作梗。后宫之中岂容此女坏了规矩，如此下去岂不是每个宫女都想着攀龙附凤之事。”
“妹妹，这后宫乃是皇后所掌管。皇后娘娘都没发话，你这又是作甚？”明贵妃眼角眉梢俱透着股温和，冲兰妃道。
兰妃被她说的有些悻悻地，心情有些烦躁，伸手抚着自己的丝巾，脸上想要挂着笑却十分不自然应和了几句：“妹妹自然不敢僭越，这后宫当然一切以皇后为尊。”
“妹妹也说了，这只是传闻。倘若皇上当真喜欢谁，咱们这些后宫姐妹，难道不该替皇上高兴吗？”明贵妃扭头看着神色拧巴的兰妃，缓缓说道。
兰妃闻言，仿佛被人硬生生怼了回去。
之前与明贵妃不过是晨昏定省见过，谈话甚少，总以为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该是个温和的主，没想到这说起话来，自己竟一个字都不能反驳。
不是皇后便是皇上，哪一个都是自己不敢得罪的人。
清水头低了些，兰妃自然也清楚，脸上有些不好看道：“妹妹错了，姐姐说的是。只是这婢女，方才确实语出不逊，妹妹实在有些气闷，故而才想要让清水教训她。如今姐姐来了，妹妹就把她交给姐姐处置。”
“既如此，那本宫自然不能却了你的心意。”明贵妃冲兰妃淡然一笑，那笑中不容一丝的反驳。
兰妃听后嘴角一抽，纵然心有许多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讪讪离去。
“真是便宜了这个贱蹄子。”兰妃压低着声音，不甘愿地离开了。
“你还疼吗？”明贵妃看着苏曼脸上神色不好，大概也清楚宫中的手段，伸手欲搀扶苏曼。
苏曼犹豫了一阵，明贵妃冲她笑靥如花道：“羽儿总向我提起你，说你是个特别的女子。”
苏曼对于这位明贵妃今日还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她的性情，可今日不知怎的，总觉着她给人一种温柔如水的感觉，下意识地握着她的手站起身子。
“多谢贵妃娘娘相救，明羽大人谬赞了。”苏曼虽然受罚有些委屈，但是该做的礼数一点都不能少。
明羽那家伙从前见着自己，不是绷着脸，就是对自己怀有敌意。
没想到他的姐姐却长得如此温婉，而且十分文静，与他可是天南地北。
她的声音很好听，苏曼凝视着她，虽然才第一次见面，可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她笃定这位明贵妃应该是个友好的人。
“你真的生的极美。”明贵妃看着垂头而立的苏曼，不由得笑着说。
苏曼听到这句话，还在沉思的脸上立刻显露出绯红色，摇了摇头道：“贵妃娘娘折煞奴婢了，贵妃娘娘虽只是略施粉黛却掩不住顾盼回眸间的绝色容颜。”
“这里没有旁人，你无需如此拘谨。”明贵妃拉着她的手一同朝前走。
苏曼对于她突来的亲切，骤然心里一热，默然无语，只是与她并肩挨着一起走。
“这后宫中百花盛开，可是园中景色再好，看久了也有些乏了。”明贵妃忽然间神色凝重，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白玉拱桥那倒影在滟滟湖水中的影子，亦看着那倒影在水中的晦暗天空。
苏曼陷入了静默，不知该如何开口，心中亦有些感慨。
明贵妃转头望着那湖边高挺的松树，那松针一层层绵密堆积着，纵然这宫中到处都是富丽堂皇的，可还是有些冷清。
明贵妃握着丝巾的手顿了顿，似是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过于苍凉，转眸笑了笑：“若是你不嫌弃的话，前头再走一段路就是我的兰若宫，你去那里坐坐？”
“多谢明贵妃。”苏曼正好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索性跟在她身后一道走了。
兰若宫中方一走进院子，就见几个大青缸里头栽种着茂盛的兰花，这个季节有点凉，不太好养，可见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见惯了皇宫中气派的装饰，如今的兰若宫中没有飞阁流丹，倒是一排朴素，苏曼瞧了瞧这屋子里的家具一应都是竹子所制造，博古架上摆放的也是一些字帖与卷轴。
苏曼跟着明贵妃走进了大厅，翠竹所制作的几案摆放在地上，上头铺着褥子。这里头的香也十分清淡，非兰非麝，却十分令人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