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头把逮到的两只野兔从小屋里拎出来，筐头里装了不少地黄，明芳管林老头借了一个袋子，把野兔装好，又捡了些树叶子放进筐里盖好，背着回家。
……
李红宝坐在课堂上，心早飞出了教室。五香麻雀，他和红花早吃完了。
可他还想吃！
他心里就像爬着一条馋虫，不时地撕咬着他，叫他不停地回味那麻雀的美味。
好不容易下课的铃声响，老师喊了声下课。他背上书包就往外跑。
李胖瞧着李红宝的背影，问刘五刚：“五刚，瞧着李红宝慌张的样子，没准儿又找狐狸精去了，咱们怎么着，跟上不？”
刘五刚摇头：“别急。上次咱们把柳明芳狐狸精喊得满大街都是，可她根本不在乎啊！打架吧，咱还真打不过她，让我再想想吧！”
“那，咱回家？”李胖就是刘五刚的跟屁虫。
“回家！”
李红宝从学校出来，往村外跑。李红花掩在墙角看得一清二楚，她悄悄跟在他后头。李红花跟踪了哥哥两天了，前两天李红宝下学，蔫头耷脑地回家，什么也没发现。今天见她哥径直朝村外而去，她兴奋地尾随上去，心说哥哥的马脚终于要露出来了！
明芳背着筐子兴高采烈地刚走到家门口，李红宝刚好迎头跑来了。
李红宝呼哧呼哧地跑到明芳跟前：“明芳，你又挖野菜去了？”
明芳站住：“是呀。李红宝，你放学了？你……这是来找我？”
李红宝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来：“给你吃糖！”
明芳摇头：“谢谢，我不吃，你自己吃吧，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家了。”
“那什么，”李红宝拦住她，“明芳，还有炸麻雀吗，再给我几个吧？”
李红花掩在明芳家墙角，贴着墙根偷听。
明芳把肩头的筐子从右肩倒到左肩膀一只手捂住干树枝：“行啊，老法子，你用白面换。”
李红宝听了挠着头皮：“我家面缸里还剩一点点了，我能用棒子面，高粱面啥的东西换吗？”
明芳摇头：“我只稀罕白面。别的，还是你家留着吧。”
明芳说完就要进家去，李红宝连忙拦住她：“哎哎，好，白面就白面！明天放学我找你来行吗？”
“行啊！这样，还在苇塘边，明天晚上九点钟。”明芳是想着给春风针灸回来，再与李红宝交易。夜黑风冷的，还不容易被人看见。
张美玉的感冒已经好了，明芳进了家，她正在灶台烧火熬粥。明芳趁着娘做饭离不在屋，赶紧爬上房顶，拎下一个面袋来。她没把两个面袋都拿下来，因为卖麻雀的这几角钱买不了那么多。
她可不想娘知道了惹她担心。
“娘，给，我今儿的收获！”明芳把面袋递到张美玉眼前。
张美玉直起腰身，撩起围裙擦手，接过布袋：“芳，这是啥？”
“好东西！白面！”明芳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五角钱，“这是卖兔皮的钱，娘你收着。卖五香麻雀的钱，娘你别生气，我……买了白面。”
张美玉眼睛潮湿了，把五角钱装进衣袋，接过布袋，走到靠墙的面缸，打开盖子，把白面布袋放进去：“芳，咱过年有白面吃了。”
“是啊，娘，过年咱能包白面饺子了！”
说到过年，张美玉想到了其他的事情，她打量着好看的女儿：“过年，娘扯几尺花布，给你做件新衣裳。”
“娘，我就不做了，给哥哥做吧，让哥哥穿好看点，好找对象娶媳妇啊！” 明芳想逗娘高兴。
不想一句话惹得张美玉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不吭声了。
明芳知道张美玉心里想到了啥，她赶紧上去摇着娘的胳膊：“娘，我多逮些兔子和麻雀，多挣点钱，咱娘仨一人做一身新衣裳。别人越瞧不起咱们，咱们呀，越要过得好，过得高兴！”
张美玉看着女儿，眼里转着泪花：“芳，这天一天比一天冷，小姑娘家，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好？你还是少去外头呆着，叫冷风吹着了吃药不说，该难受了。”
明芳笑着拍打自己的身上的补丁衣裳：“没事，冻不着我，看我这棉袄又厚又暖和，亲娘做的啊！”
一句话把张美玉逗乐了：“傻丫头！”
母女俩逗嘴呢，明理下工回来了。明芳吩咐哥哥吃完饭，叫他把两只兔子处理干净。
明理听了故意瞪眼：“哎，小芳，队里派活不算，你整天也给我派活啊？”
明芳小脸一昂，回哥一句：“你还吃我的兔杂汤呢！”
明理从两个口袋里往外掏东西：“今儿去东洼平地，捡了点荠菜种子，要不？”
明芳赶紧拿簸箕过来：“要，有多少要多少。大棚里的荠菜和马齿苋再长几天差不多该收割了，收获一茬种一茬。我正愁没种子呢！”
“这时节种子真不好找了，大部分叫风吹掉了，下雪后，背阴地方雪盖着。”
“没多有少，只要见着你就弄回来。哥，还有这个，”明芳从筐头里拿出一颗地黄，“这是地黄，好药材，你见到了也挖回来。哎，哥，你出工的时候，带个小布袋，方便装东西。”
明理拿过地黄看看：“这是药材？坡坡坎坎上多的是，没人要这东西啊？”
没人识货呗！
“没人要我要。哥，你尽管挖来。有人问，你就说喂猪。”
“咱家哪儿有猪啊？”
“今天没有，不等于明天没有啊，死心眼儿！”
“可是，咱家人都不够吃呢，哪养得起猪啊？”
“哥，两只兔子弄干净了，兔肉和兔皮，别忘了弄到房顶去。”明芳换了话题。
“大晚上的至于吗？”明理不以为然。
“以防万一。万一有人闯进咱家看见了，惹出事来，娘又担心。”明芳确实很仔细的，她每回处理完麻雀，都要把麻雀羽毛，爪子啥的在东墙外挖坑埋掉，家里绝对看不出一点痕迹。这就叫不露蛛丝马迹！
“知道了。”明理当然懂得其中利害。
晚饭后明芳照例去春雨家给春风扎针。
李山岭和李山药两家是一墙之隔。所谓隔墙有耳啊！
推拿针灸完了，大玲和春雨往外送明芳，叫她路上慢点，明芳故意扯着嗓子说话。
“婶子放心吧，我不回家，我去找方知青。”
“找方知青？”
“是啊，说好的，我把书还给方知青。”
从春雨家出来，她直奔柳宅而去。
明理上学的时候成绩优秀，初中课本学起来很轻松。春雨帮忙借了一套初三课本，兄妹俩利用余月的功夫学完了，课后练习题统统做了一遍。
当然是明芳引导哥哥学啊。明芳趁家里没人的时候，从空间医院拿了不少打印纸，对半裁剪了用线绳钉起来，当作练习册。跟明理说是跟方知青要的，方知青是大城市来嘛，啥好东西没有。
课本打开，兄妹一起学，明芳翻几下就领会了，尤其数理化，讲起来头头是道，好多时候听得她哥明理目瞪口呆。
只能说妹妹脑子聪明灵光，不然没法子解释啊？
明芳前头走，柳家老宅很快就到了，她上前敲门。只是她还不知道，身后果然有人尾随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