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看着身边的女人沉浸在幸福的光芒之中,她的容貌普通,身材普通,性格普通,智商更普通。在她眼里,她浑身上下没有半分可取之处,然而就是这样平庸的女人……她到底凭什么。
朱莉动了动嘴唇,似乎说了句什么。可距离太远莫妮卡没有听清,随后用好奇地大眼睛看着她,里面盛满了未尽的愉悦之色。
朱莉扯了扯嘴角,言不由衷地说:“祝你们幸福。”
莫妮卡毫无防备地笑起来,脸上露出两颗浅浅的酒窝。她手舞足蹈地和她谈起马修的怪癖,说他这个人平时严肃认真的要命,可求婚的时候双手都在发抖,说起话来语无伦次结结巴巴,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他,是要和她共度一生的人。
莫妮卡絮絮叨叨的话语,没完没了的倾诉着,像只永不见底的垃圾桶。
其实朱莉并没有认真在听,只是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不时地冲她点头微笑,一副十分真诚的样子。直到她们走出了树林,来到一片空地上,冷风瑟瑟地灌进她的衣领里,飞扬起的金发迷了她的眼。城堡近在咫尺,朱莉却站着一动不动,宛如一座精致的雕像。
“朱莉,你知道么,我曾经特别羡慕你……羡慕你长得漂亮,性格又不羁洒脱,其实你并不像她们说的那样难以接近,其实你心肠是热的,只不过不想被人发现而已,对么?”
莫妮卡转过头来,微笑地看她:“其实我想跟你成为朋友,无话不谈的那种……”
风吹扬起她的裙角,仿佛一朵纯白绽放的蒲公英,漆黑的夜空中看不见点点繁星,仿佛故意被人掩藏起来,拨开浓雾过后发现,美的并不是星辰,而是看星星的人。好像很多年以前,曾经也有人陪她看过星星,说着你比星星更美的情话,她曾经沉迷过去,如今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莫妮卡,我曾经有一个朋友,他也同你一样看不清现实。”朱莉悄然开口,带着冷淡疏离的语气,她背对着她,身后是万丈悬崖。
“什么?”风太大,她听不清。于是便凑上前去,轻轻地触碰了她的后背,朱莉浑身一颤,转过头去看身后的人,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迫害殿下……”她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推她下去。
朱莉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以至她动弹不得。果不其然地在骗她,她同埃菲尔的对话,这个女人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这个看起来智商不高的傻女人,倒还挺会骗人的,这让她不得不对莫妮卡的刻板印象改观了些。
她忽然笑起来,阴风瑟瑟。
“你看,”她伸出手指着深渊最底处的地方,语气冷幽:“那里有他的骸骨,为了证明他的忠诚,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
莫妮卡听着不禁寒毛直竖:“你想……怎么样?”
“你不是想和我做朋友么,你不是想让我相信你么?那就证明给我看吧……”朱莉笑容诡异,宛如从地狱里爬出的浑身浴火的魔鬼,她的灵魂早已被啃噬的所剩无几,唯一能拯救的也只有死亡后片刻的安宁。
随着一阵尖锐刺耳的喊叫划破夜空,蝙蝠们骤然腾起,黑压压一片,霎时间埋没了清冷温柔的月色。
*
第二天一早,女佣们便集体炸开了锅。
“莫妮卡不见了?她昨天不是跟你在一起么?”露西责问莫妮卡的室友,安妮。
安妮一脸不知所措地答:“我从晚餐后就再也没见过她,我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啊……”
“那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者跟没跟你说过什么?”
安妮迷茫地摇了摇头,说:“没,她只说出去透透气,就再也没回来过……”
露西沉默,众人纷纷七嘴八舌地胡乱讨论:
“她快要和马修结婚了,在这重要的时期里能去哪呢?”
“……有可能回家去准备了?”
“那她也不会一声不吭地走啊,难道说……她不想和马修结婚,所以她……”
“逃婚了?!”安妮不受控制地话冲出口,片刻后,众人鸦雀无声。连露西也抿着嘴沉默不已,难道她,真的逃婚了?
“不可能!”被讨论的男主角从楼梯口出现,义正言辞地说:“莫妮卡不可能做出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我了解她……如果她不想同我结婚,那她会当面拒绝我,而不是无缘无故地闹失踪。”
马修看起来一脸疲惫,对露西说道:“我们再分头找找吧,或许她只是迷了路,正等着我们去救她。”
露西想答应,可她看起来有些为难,毕竟今晚八点的晚宴十分重要。奥斯汀伯爵和艾什莉小姐会准时参加,以及血族上流社会的各界名人都会出现,所以绝不能出半点差错。如果女佣们都出去找人了,那么她也会承担人手不够的风险,一旦出现纰漏,身为管事的她便难辞其咎……
马修一眼便看出了她的为难,也知道晚上的事情耽误不得。只见他沉吟了半响,说:“我去,我自己去找她。露西,晚宴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露西感谢他的理解,毕竟失踪的不只是他的未婚妻,还是她的下属:“放心吧,去做你该做的。”
“我也去。”不远处身穿淡蓝色复古裙装的女人忽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见她双手交叠在一起,素雅的面孔上画着得体的淡妆。如同黑曜石般晶亮的眼看向众人,目光温柔而坚定,这是她第二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第一次她狼狈不堪,如同破败的玩偶般倒在艾伦的怀里。如今他们才真正看清了少女的长相,漆黑如绸缎的发高高地盘在头顶,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小小的耳垂上有两粒黄豆般大小的珍珠耳坠,除此之外,身上再无多余的装饰。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美并不像朱莉那般处处充满着攻击力,气质也不似露西那样拒人千里之外。她只是站在那里,便能叫人移不开视线,好像一朵空谷幽兰,处处散发着莫名的馨香。
“可以么?”她柔柔地询问道。
众人适才回过神来,不禁纷纷看向女管家露西,只见她怔怔地看着魏蓝,似乎半天没反应过来。安妮在一旁扯了扯露西的衣袖,这才如梦初醒,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只听她缓缓开口道:
“魏蓝小姐,殿下说过您是他请回来的客人,给予你最大限度的自由。自然您想要去哪,并不需要征求我的同意,可是……”她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今晚的宴会您不能缺席,这是殿下吩咐过的。”
“听你的意思,那就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