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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归家

白府的大门一打开,开门的人就撞见了在门外踌躇半天的白槿,她打量了白槿的衣着,一身冬季军袄,土青的颜色,看上去还沾染了许多沙土,颜色显得不那么纯粹,夹杂着黄色和绿色,再看他头发束的也不美观,一水头发满是枯燥毛糙的开叉痕迹,出乎意料的下身倒穿得有些得体,一条黑色的军裤上虽有些褶皱倒不像衣服那般邋遢,还算看得出穿它的主人的身形,脚踩着只有官家才可以穿着的官靴,要说下身得体,上身毛糙,整体来看不甚协调。

开门那人看了许久才渐渐辨析出来来的人是谁,她不敢置信的有近瞧了瞧,拨开白槿枯燥的头发,看到他风尘仆仆的脸颊,枯黄中隐约透着点秀气模样,这才敢确信是同心里所想之人一般无二。她冲上前一把拽过白槿的袖子,就把他往府里带。

“喂!喂!喂!大姐,你干嘛!我跟你说啊,男女授受不亲你再这样牵着我,我可就要叫了!”

拽着他的人看上去半老徐娘的,应该有个四十左右,她也不管白槿怎么挣扎,就是一个劲的把他往主殿带,二人不一会就过了萧墙,进了主殿。

“三婶,怎么回事?怎么带了个士兵回来?”

说话此人头发花白,即使将头发盘起,发梢犹及腰间,她拄着一根青木拐杖,身着朴素衣裳,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道道印记,却是不显得她的年迈,反而有一种阅历颇丰之感,除却这种直白感受,她的容貌还透露着一种高雅的气质,若是将岁月的痕迹抹去,她定然也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老祖宗,你再仔细看看他是谁!”

唤作三婶的人,将白槿往里一拽,本来看不清他的面容,这一下看得清晰了。老祖宗拄着拐杖,快步的走到白槿身边,用颤颤巍巍的手摸过他的脸颊,再将双手搭在他的肩头,让自己尽量保持一臂的距离,她仔细的瞧了瞧白槿。

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一老一少两人,少年人邋里邋遢,老年人一身朴素的衣服着在身上,却也难掩她的气质,那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优雅端庄。

“槿儿!回来了?”

「我该回答什么?看她年纪这么大,又被唤作老祖宗,不会是我奶奶吧?先前听程老头和程小鬼提到过。先附和她?」

“嗳,奶奶!我回来了!”

白槿还是很有眼力见的,知道这个情形下该说什么话。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咚~”

殿外传来铜器掉落的声音,它发出的声音悠悠扬扬回荡了一会儿。

“哥?哥!”

摔落的铜器是一个水盆,它躺在一个少女的脚下,亏得是没有水,不然少女的靴子肯定会被打湿。

不过就算打湿了她应该也顾不了那么多,因为她已经朝着白槿直直的冲了过去,她的面容十分秀气,五官精致小巧,面庞娇小,十分可爱,可爱中又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然而她的年龄还小,那种端庄高雅的气质还未能完全体现,她梳着两根长长的辫子,束发的带子选用的也是淡淡的素色,两根辫子伴着她的跑动,一跳一跳的,不胜可爱。

再有值得注意的就是少女那一身天青色的小袄,上面满是些精细绣花,看上去给人感觉不如纯色那么清冷,她的脖子上还围着一圈白色的绒毛,绒毛像是经常打理的样子,看上去柔顺极了,迎着跑动出来的风它们摇晃着身子,若非经常打理是绝对达不到这样的效果的。

这样的少女一下跳到白槿的身上,白槿被突如其来的重量牵带着,后脑向地栽了下去,也不是说少女有多重,少女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身形苗条,只是他一时惊慌不知所措所以才仰面而倒。

“哎呦喂……哥!你怎么不好好接着我呀?”

“哎呦我滴妈……”

两人动作都是一致的,都是用手把自己身子从地上撑起来,然后再用手揉了揉脑袋。从动作一致性上来看倒确实很像兄妹。

“嗳,小妹妹,你哥指的是我?”

“对啊~”

“皎露别胡闹,快站起来,女孩家怎可如此没有礼数?”

“奶奶~皎露也就只跟哥哥这样嘛!”

“那也不行!”

“哦。”

白皎露应了奶奶的要求,多少显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奶奶领着白槿认了一圈家里的亲人,什么三婶,七大姑,八大姨,遥远山路十八弯的十三娘……一圈亲人都是女性,只有白槿一个独苗苗。

“呃……奶奶,我问一下,为什么咱家只有女眷了?”

刚刚还慈眉善目的奶奶一下变了脸,她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

“槿儿,啤嘶啤嘶!”

在老祖宗左侧搀扶着她的三婶不断的给白槿使眼神,白槿看见了三婶的提示,倒是弄不懂是为何意。最终不得不动用舌尖与牙齿发出塞擦声提醒白槿不要再问此事。

“奶奶~今天哥哥回来了,是不是可以改善伙食了?”

白皎露跳了出来,她拉住奶奶的手撒娇道。

她一为了打圆场,二为了吃些好吃的,毕竟近几个月她吃到的都是再简陋不过的小菜。

白家老祖宗自然是招架不住这个小孙女的撒娇攻势的,她蹙起的眉毛,渐渐舒缓了起来。

“三婶啊,今天槿儿回来了,就做几个好菜吧。”

“嗳,是,老祖宗。”

三婶见老祖宗神情不再严肃,况且有白皎露陪在老祖宗身边,她也不再担心白槿会犯什么禁忌,毕竟最大的禁忌这小子都已经犯了,那接下去就肯定不会踩到老人家的痛点,就匆匆往后厨赶去。

白家奶奶右手被白皎露环抱着,她伸出左手去牵白槿的手,祖孙三人就那么和谐的共处在一起。仿佛先前无论发生过什么,在此刻都一笔勾销了,她领着白槿往家中祠堂走去。

“今日槿儿能活着回到老身的身边,多亏家中先祖庇佑,特来上香表示老身心中感激之情。”

奶奶借着牌位边上的烛火,点燃了手里的三根燃香,将拐杖靠在供奉牌位的桌子边上,虔诚的朝白家先祖牌位行祭拜礼。

“槿儿,皎露,你们也来好好拜谢一下白家的先祖们。”

白皎露见奶奶祭拜完了,忙将她搀扶起来,把拐杖递给了奶奶,随后自己跪在牌位前的垫子上,也十分虔诚的跪拜着家中先祖。

白槿看着小妹妹跪拜的模样,也有样学样的朝垫子上一跪,行着跪拜的礼仪。

在一众牌位中,白槿看到了最下方的牌位,“先走白氏白起之灵位。”

「我靠!这怎么还有个人屠白起?他也穿越了?如果不是穿越过来的,那这名字起得好啊,又威武又霸气的!比我穿越过来的这个名字好听多了!」

“起儿,你泉下有灵,好好庇护你的一双儿女。”

孙子孙女在祭拜的时候是不说话的,奶奶自然要开口说一些祈求的话语。

「起儿?儿女?不是吧?人屠是我爹?那可真是有意思了!不过这是唐代,这个白起应该与那个没有什么联系。」

虽然心里想着二者是不同的,但是这个名字蕴含着的东西却是让白槿印象深刻。

跪拜礼毕,家中两个小辈站起身。

祖孙三人恭恭敬敬的走出祠堂,老太太站在祠堂门口对白槿说:

“槿儿,你这一身邋里邋遢的行头,待会吃家中宴席都缺了礼数,赶紧回屋打理打理,一会儿好清清爽爽的赴宴。”

白槿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一身邋遢样,这一路的行军,除却喝的水以外,都没有余下的水,好不容易去打了几桶水回来准备等水烧开了,舒舒服服洗个澡,谁知道小妖女又来横插一脚,自己辛辛苦苦是为他人做嫁衣。于是,他就一路忍着,大不了自己不洗,也不去打水。

现下听到可以去洗澡的消息,别提他有多高兴了,但是问题又来了,自己的屋子在哪?

奶奶拄着拐杖往前头走去,虽然拄着拐杖,却是步伐稳健,甚至走的有些快。她身后跟着兄妹二人。

「开口问她,不开口问她,开口问她……」

白槿心里纠结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道:

“小妹妹,敢问我屋怎么走?”

白皎露一脸惊讶的看着她的哥哥。

“哥,你?在说疯话吗?”

「完了完了,上次听别人说去往边疆的战士回到家乡,不是疯了,就是一直沉默不语,我哥这个症状看起来像是疯了,自己的屋子都找不到了!哥,没关系,就算你疯了,我也会找大夫治好你的!」

白槿不可能知道少女这句话后面做了多少心理活动,更不可能知道她把他当疯子了。

“我没有说疯话啊……我是真的不记得了,哦!是这样的,先前我在边疆从天上掉下来了,然后重重摔在地上,这之后以前发生的事我一概不知了。”

“从天上掉下来?不记得事情?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你疯了呢!”

“疯子能像我这样说话这么流畅的吗?”

“那……也有时疯时清醒的那种疯子嘛!”

白槿对着面前这个少女不知该怎么说好,只能说小孩子的脑洞真的是太大了。

“好啦,我没疯,小妹妹带我去我的屋子吧,我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嗯,哥,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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