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考试专用车上,驶出北京市路考大院。
斜阳直直地穿过前挡风玻璃,打在我的眼睛上,眼前除了模糊的街景,只剩下一片金灿灿,整个科目三考试公路,都是金色的阳光大道。
到红绿灯路口,我一转弯眼睛就躲开了阳光,慢慢舒服些了。这时车载考试记录仪语音播报:
“开始超车!”
我马上换挡加速,打左转向灯,准备靠左车道。突然左后视镜里,一辆教练车在我身后的左车道上,我肯定不能上左车道了。当这辆车高速通过,记录仪播报:
“超车失败!”
事后,教练告诉我,经常有教练开车带学员来熟悉考场,一号线转弯直接上左车道就加速,敢这么开车的都是教练。考官坐在副驾驶上对我说:
“加上前面灯光,第一把不通过。停车!我开到大院里,让你开下一把。”
我坐在副驾驶上,充满了不甘心,当车通过车库的黄线,我在想,杨漾开始考试了吗?这时考官下车对我说:
“现在开始第二把考试!”
大院门口,太阳,红绿灯,语音播报,我又走了一遍路线,还好之前的项目一切顺利,但到了最后一个项目直线行驶时,语音播报却说不通过,最终我科目三考试不及格。
走进候考大厅,已经空无一人了,我就坐在大院门口,等着杨漾出来。
练了几个星期却仍不通过,内心失望透顶,这时同驾校几位学员走出来了,有原来跟杨漾一起拼车的。我走上去问他们:
“见到杨漾了吗?”
其中一个男孩对我说:“没看到。我们也在等他,打算一起拼车回家。”
黄昏,我们站在那里,气温已经明显下降,变得凉爽些了。
我接着对他们说:“考得都不错吧。”
和我同一个教练的男孩对我说:“,教练很多都没有教过,考试除了交钱的,都没有过。”
我接着说:“那杨漾教练的学员,考得怎么样?”
其他学员对我说他们都过了,我想,下一次预约科目三考试,就要到8月初了吧。
正当我们准备到马路对面打车时,杨漾在身后对我们大喊:
“喂,等等我!我是最后一个考试的。”
等杨漾跑过来,我就对他说:“早猜到了,我们等你很长时间了,你已经通过了吧?”
杨漾跟着我们走着,他转身看着我说:
“满分通过了。”
虽然早就知道,杨漾肯定通过,但是面对人情复杂的考试,没人说得准。杨漾的通过让我有了些许开心,我看着他说:“是一把通过吗?”
“是一把通过。朵朵,你也通过了吧?”
杨漾一脸深信不疑地看着我,我压低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见,看着路的前方说:
“我没有通过。”
杨漾一下子惊呆了,他停下脚步看着我说:“你没有通过吗?都怪我不好,我都没有帮你复习。”
我安慰着杨漾,回头看着他说:
“这肯定不是你的错,还好你通过了,我们两个人都不通过,我才真难受。”
这时驾校的学员已经走到路对面,他们向我们招手大喊:“喂,杨漾快点,你们在干什么呢?”
我走到杨漾面前说:
“微信上再说,你先跟他们拼车回家吧。”
杨漾看着点点头,很快他跑到路对面,拼出租车离开了。
我来到公交车牌,等出租车和公交车谁先到,杨漾给我发了一条微信:“很抱歉听到你没过,比我不及格还难受,我宁愿,陪着你一起不过啊。”
我也想过,如果杨漾没通过,下一次来考科目三,杨漾就可以陪着我,漫长无聊的候考还有他陪着。但是我更希望,杨漾通过不用受这份苦。我给他回复:
“别这么说,过一次多么幸运啊,你一定要珍惜。”
“好的。下次你来考科目三,我一定全程陪着你。”
我不知道,下一次考试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时候我才能回上海工作,不让我的爸妈、颜紫和兔哥担心我。我给杨漾发信息:
“嗯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这几天都在练车,好不容易见到你一面,结果我们都没有说什么话。”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毕竟考试不是约会啊。杨漾自怨自艾,让我沮丧的心情得到慰籍。我对他说:
“没事,见到你我就很开心了。你先回家吧,到家告诉我一声。”
“行,你也是。”
日落,人们才敢抬起头,仰望自己上方的蓝天,那悬在天空的大朵大朵的白云,正自东向西,缓缓移动,可惜在它到来之前,最热的太阳已经下山了。
直到天黑,我才回家。
“所以我才说,考驾照考得是金钱。宝贝,如果你真想下次过科三,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颜紫打电话跟我说着,我我依在窗边,目光随着繁星点点,渐渐迷离飘向远方。我不紧不慢地说:“这人人都知道,我只是想自己尝试一下,在不乱花钱的情况下。”
“你已经花很多钱了,只是看考场费就花两百了吧。”
我转过身一下子躺在床上,揉着头发对颜紫说:“那我也要拿到驾照啊!”
“驾照晚点拿也行,现在你的新专辑需要你,你回不回来?”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接着对颜紫说:“我考虑一下,我在北京还有点事,最迟考过科目三就回!”
我知道,杨漾还要考科目四,直到9月就开学走了,如果我现在回上海了,就见不到杨漾了。
第二天,我在家忙了一天工作。
我为新专辑补一下录音,匆匆地加密,传给颜紫公司的电脑上了。我躺在床上想,回上海工作当然好了,可是杨漾怎么办呢。
对了,杨漾一天都没有给我发信息了,考试后第一天怎么会不理我啊。我刚要打开微信,杨漾就发来一条信息:
“朵朵对不起啊,我今天忙一天报志愿了,大后天是报志愿的截止日期,我父母想让报的学校,我一点也不想去,他们让我自己选,可是我也没有想好报什么大学好。”
“好的。你爸妈想让你上哪所大学?”
很快杨漾告诉我说:“武汉理工大学交通学院。”
我看得越来越疑惑不解了,杨漾的梦想肯定是舞蹈家啊。我接着问:
“你爸妈为什么让你上这所大学?”
杨漾很快回复:“因为我爸的同事家的孩子,就是这所大学毕业的,现在到武汉铁路局,年薪不菲。”
报大学志愿的时候,很多家长愿意听身边人的看法,一点也不通观全局,更不考虑孩子合不合适,这所大学杨漾肯定不会报的。我接着说:“你怎么不报舞蹈学院?”
“我肯定想去舞蹈专业的大学,但是我没有参加艺考,不能报艺术类院校,我打算报心理学专业。”
杨漾真是问到我了,曾经春节一过我就参加艺考了,爸妈没少为我操心,最后确定上海大学之后,还带着我多次到上大参观。我想,杨漾不能草率报工科大学,我一定要帮他。我马上回复:
“杨漾,报大学一样要慎重,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把你的分数和理想大学发给我,我帮你一起找。”
这时我突然想到,如果杨漾可以到上海市上学,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可我都一直都没告诉过杨漾,我在上海工作。他给我发信息:“你不用帮我找,这样太麻烦你了。”
如果杨漾没有告诉我,我肯定不用麻烦,但是还好杨漾告诉我了,让我参与了他这么重要的大事。我接着回复:
“怎么了?你爸妈不希望别人帮你填志愿吗?”
“这到没有,我怕影响我们考驾照。”
驾校告诉我,考试没通过一星期以后,才可以预约,教练那边老规矩,预约不上不能去练车。我肯定在家闲着没事,我跟杨漾说:
“我不练车啊,你什么时候考科目四?”
“到8月底,我才考科目四。”
我一下子开心起来,我先告诉颜紫我考科目三,接着我立刻下床,打开我的笔记本电脑,准备给杨漾准备资料。我给杨漾回复:
“还有两天报志愿截止,说吧,让不让我帮忙?”
“谢谢你,朵朵。”
我不忍心看着杨漾不知所措,刚好我可以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我看到报志愿网页上,全国高校的图片,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学生时代,这是一份莫大的庆幸。
我还要感谢你杨漾,谢谢你让我参与了你的人生,当然我没有这么告诉他,我只发了一条信息:
“不客气。”
其实,我不太懂报大学志愿,但是我可以在网上学别人怎么报志愿,我把一段话复制粘贴发给杨漾:
“高考分数占3分,大学志愿占7分。看吧,这是我在报考指南上看到的一句话。”
如果比高考更难的是报大学志愿,那我今天注定要挑灯夜战了。杨漾很快给我回复:
“你不用现在就找,到明天再找也行。”
我立刻给杨漾回信息:
“不能明天再找,明天我就陪你看大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