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冷清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几个有些好奇甚至偷偷凑过来的脑袋瞬间缩了回去，脑袋垂得低低的，不敢乱动。
她垂下眸子，挡住了里面的一片幽深。
再抬起眼睛，又是一副平淡的样子。
她回头，对着女孩轻声道：“昨天没来，不知道作业。”
这一句像是解释的话让两个女孩以及后面吃瓜的学生十分惊讶，收作业的女孩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的盯着她。
顾冷清不是很喜欢别人一直盯着自己，皱了皱眉头。
那女孩反应过来，磕磕巴巴道：“没…没事我…我昨天抄了…作业。”
一句话停了四次才说完，她在自己书包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一张小纸条递给她。
顾冷清低头看了看，纸条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女生有些清秀的字体。
女生大概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想缩回手又不敢，一只手在空中有些颤抖。
顾冷清终于抬手接了过去，捏着纸条的指尖泛着白，手指蜷缩在一起，青筋暴起，吓得女孩又是一抖。
她神色冷淡，微微颔首：“谢谢。”
然后，没等她反应过来，便直接走回座位上。
这一小插曲过去，班上一大半的人都来了。
佟博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顾冷清走回座位的那一幕，放下书包好奇的回头问道：“你找组长什么事啊？”
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大佬可是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谁的。
顾冷清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要作业。”
“……”
“你说你找她要作业了？”佟博瞪大了一眼，一副你在开玩笑的样子。
顾冷清挑了挑眉，似乎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
佟博好像知道了顾冷清心里所想的一样，拍了拍沐辰的桌子，道：“对于天天打瞌睡的您和这位大佬，要是写作业了我觉得在座各位都会惊讶的。”
两个年级垫底写作业了那还是年级垫底吗？
闻言，顾冷清没说话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去，大概是觉得那群人看她的目光让她不爽？
应该不是，都已经习惯了。
没再说几句话，早自习已经开始了。顾冷清第一次体验了一下身为学生的感觉，然后发现书放在桌上自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把那张纸拿出来，纸上写的作业她一一找出来，然后秉着选择题乱写大题目不看的习惯勉强完成了作业。
那女孩还是没敢来收她的作业。
她没在意，要是真交了那份任课老师看了都不想改的作业，估计真会来找她谈人生的。
这节早自习是英语，在她的印象里除了老邱和林娟大概就是这位英语老师了。
看着挺年轻的，没多大的样子，说话也是轻声细语，柔柔弱弱的，一点老师的杀伤力都没有。
顾冷清手里的笔转啊转，目光没有地方放，就放在了她身上。
那位老师大概也是年纪小，胆子不大，被她这平淡的目光盯着，心里有点发怂，愣是连余光都没敢望着瞟。
约莫着第一节课过去几分钟，沐辰才姗姗来迟。
这次运气好，一来的时候没被老邱抓到，不然没过完第一节课绝对上不了楼。
顾冷清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沐辰走过来的身影，后背迎着阳光，照的他身后金灿灿的。
沐辰迟到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是每天要发生的事情，老师在他有礼貌的喊了句报告之后就放他进来了。
顾冷清在发生完那种事情后见到沐辰挺尴尬的，特别是自己都觉得有些无厘头的若即若离，她没敢看他，收回了目光。
沐辰目不斜视的走到位子上，他坐最后一排靠墙，后面能走过一个半人的位置被顾冷清往桌子那边缩着能走两个人了。
他身上并没有带什么东西，之前的距离他都不一定能碰到她，也不知道她缩什么？
顾冷清没看着他，或者说连余光都没有留给他，就这么看着黑板。
沐辰抽屉里和顾冷清没什么两样，除了几张还没来得及拿走的试卷，就剩下几张不知道用来干嘛的纸了。
他也没打算说什么，昨晚没睡好，早上起来的时候不知道还是不是留着醉酒的后遗症，脑袋有点昏沉，就趴在手臂上睡着了。
-
顾冷清两天晚上没去酒吧了，头天晚上还请了个假，但昨晚醒来的时候给忘了，睡过去的时候愣是没想起来请假。
虽说酒吧的工作是一日一结，但平白无故缺了人手的，而且酒吧生意还不错，每天晚上去这疯狂的人还蛮多的。
“你说说你，啊，不是只请了一天假的吗？”顾冷清低着头，长发挡住了那张恶心的脸，老板的手都快戳到她鼻子上了：“不知道晚上我这人手不够啊？”
顾冷清工作了一个多月脸上向来都是化了能让人作呕的装，老板对她素颜的模样忘的都差不多了，满脑子都是她这张脸，长得丑还不努力，越想越气。
“我下次注意。”顾冷清应了一声。
“下去吧。”眼见着客人越来越多，老板也没有多训，让她先下去工作了。
说起来这家酒吧虽然不比市中心那家酒吧，但每天来的客人还是蛮多的，这会八九点就来的不少人。
酒吧正中间有个大的舞台，平时音乐燥起来的时候就会有一大群人蜂拥而上，扭着腰肢和一些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斗舞。
顾冷清每天要做的就是把酒送到包厢里面，偶尔包厢里有几个挥金如土的就会得一点小费。
当然，她这模样别人就是把钱扔了也不会给她。
一张脸他妈的跟个死人一样。
但她还是依旧如此，不是不稀罕那些小费，而是一旦她用了素颜，那群人投来的可就不是恶心厌恶的目光了。
这一点她第一次在酒吧工作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一开始她去的那家酒吧没有这么好的环境，这儿只是看上去浪，那儿是真的浪。
偶尔没忍住约上的就直接能在包厢里干起来，她也不是没见过真正干起来的。
恶心，很恶心。她也不知道这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做的起来？
不过还好，她学会了化妆，学会了怎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学会了怎么打架，学会了……怎么忍住脾气。
顾冷清只干到十点半，是因为她知道那时候才是真正夜生活开始的时候，她一个人呆在这太危险了。
她拿着酒打算送到包厢，送完之后可以直接下班了。她打开包厢的时候里面乌烟瘴气的，夹杂的酒味，烟味，还有嘈杂的吆喝声，以及一些暧昧的低声碎语。
她之前没到过这个包厢，不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不过在听到这些声音的时候大概能明白了。
但她没抬头，首先不能让别人注意到自己，其次也就算注意到自己也不能主动出声，她将酒放在桌子上，喧闹声掩盖住了酒瓶放在桌子上清脆的响声。
她放下酒瓶就走，那群人似乎在围观着什么，而耳边越来越大的喘息声让她觉得恶心。
自从来这工作后好像并没有碰到什么恶心的场面，忽然撞见觉得自己承受能力还是差了。
顾冷清没留心在脚下，被人绊倒的时候她耳边还是那种声音，反应过来之后直接一手撑着沙发往后推了一下。
包厢有些昏暗，她低着头没注意到沙发上还躺着个酒鬼，更加没注意到这个酒鬼还伸腿，一不小心就摔着了。
她撑着沙发站起来，头发披着落在了酒鬼的脸上，不知道是痒的还是被她刚刚踢的一下反正在她起来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
顾冷清身上没有酒味，没有烟味，更没有香水味，只有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还有头发带着的洗发水的味道。
但一闻，就能发现这是女人身上的味道。
那酒鬼也没看清顾冷清的脸就把她撑着沙发上准备缩回来的手一拉，顾冷清措不及防一头歪了下去。
鼻间是浓厚的酒味，烟味，还有不知道几天没洗澡的臭味，以及放在她头发上抚摸的猪蹄让她有些寒意。
酒鬼躺着她弯着，轻轻一撑就起来了，身下的人还念叨着“别走”，顾冷清回头看了看众人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她随手从桌上抽出几张纸巾塞在他口里，用旁边的抱枕直接砸在他头上遮住了他的眼睛。
一手按着枕头一手毫不留情的往他肚子上招呼，旁边的声音越来越大，说着什么顾冷清听不见，反正掩盖住了酒鬼痛苦的呼喊，不过被纸巾堵住了嘴外加枕头盖着，根本没人听到他的声音。
顾冷清打了几下就走人了，没必要和这群人计较，这些人自认为比酒吧女清高多了，哪怕真的被占了便宜旁人也不会站在你这边。
她走到老板身边结工资，莫名其妙被扣了一个小时的工钱，理由是什么请假没打电话之类的。
她心情烦躁没想找他说理，扣了就扣了吧反正她现在还有急事。
骑着自行车狂飙回家甚至在酒吧连衣服都没换。她工作服一般就在酒吧，毕竟妆可以在路上化衣服就不能在街上换了。
回到家直接把门一关啪的一声进了厕所门，足足洗了一个小时才出门。
虽说在酒吧人多偶尔也会有个小触碰什么的，但她还是不太习惯被人碰，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大概算是一个……洁癖？
等她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没带衣服进去，好在旁边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的浴袍。
光着脚就出来了，头发湿漉漉的，浑身上下哪怕在冷光下都显得暖洋洋的。
等到她上床的时候已经到了十一点半，照这个时间段睡觉明早估计起不来了，她睁着眼睛看着已经熄灭的灯泡有些呆滞，拍拍脸打算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