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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领袖见证(12)

大殿建筑的正中间挂着的两张照片,其中一位的妇女的模样像极了阿米娅,那正是罗德岛前任领袖博达的妻子——阿密雅。而在那张妇女的旁边,放着的便是博达的照片。照片中,阿密雅微笑着,同阿米娅一样澄明湛蓝的大眼透出含蓄的满足感,细眉平整地舒展开,显得十分闲适与温和。

而照片上的博达却是另一番模样,那炯炯有神的黑晶眸子迸出喜悦的两道亮光,微微斜着往上的嘴角带着一丝放荡的形迹,整张脸露出浅浅的笑意,那轻率地嘴角,以及那斜视地双眼似乎在说着:我的敌人啊,你们就这样不堪一击吗,搞得我就算打赢了,也没有什么胜利感呢。

凯尔希牵着阿米娅的小手,虔诚地来到这个大殿。其实上,这个大殿是罗德岛的先贤祠,盛放在里面的每张照片都有着可歌可泣的历史,一段英雄的史诗。她们接过一位老者递来的白菊花,双手捧着,置于胸前。她们走到罗德岛的两位创始者的照片前,弯下腰,闭着眼,将白菊花摆放着照片前面。放好后,阿米娅徐徐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两张有些陌生的面孔——她的双亲。往昔的记忆碎片像潮水一般涌进她的脑中,又像一根根针刺着她的心,她想哭,想放声大哭,纵情肆虐地哭,让泪水湿透自己的衣裳,让泪珠染湿大殿的每一寸土地,什么都不去想,不去压抑自己的痛苦,不去埋葬自己的失落,只是将她们抛离了她的那天开始算起,直到现在所积压的一切,全盘托出,挥洒在这,喷涌在这。

但最终,阿米娅仍是没有哭。左手紧握着的温暖告诉她,以前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阿米娅,你将从幽暗的过去走来,虽然前方,黎明的曙光依旧遥不可及,但至少你已不再孤单,无论无何,现在你左手边握着的她,会与你携手前行;你双脚站着的地方,是你温暖的家。

阿米娅往后退了一步,对着逝去的英雄拜了三下,便转身站直,走出大殿。她望着那长长的红毯,似鲜血铺成的道路,看着红毯旁站立的干员们,脸上都露出一种庄严的神色。她的脑中不禁掀起了许多问题。

罗德岛的未来,将驶向何方?

感染者的明天,是否看得见希望?

父母的夙愿,能否得到实现?

……

这些问题,似狂风骤雨掀起的滔滔海浪,在阿米娅的脑中冲击着,咆哮着。

阿米娅觉得有些头晕,几乎要倒下去了。但当她感受到左手紧握着的那份坚实有力的温暖,依旧伴随着自己前进的脚步时,她就像溺水时将要沉下去的人,突然发现眼前有一只强壮结实的手伸来,脑袋顿时清醒了。她紧紧地握着凯尔希手,闭着眼睛,感受着那股奇妙的温暖,像上帝的手,抚摸着自己慌乱沉迷的心。阿米娅渐渐平静下来了,她还是思考着刚才的那些问题,虽然此时的她并不能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但至少,阿米娅不再害怕了。她在心里说道:“我会尽全力,让罗德岛这个方舟驶向远方,那里,明日的阳光,将照耀每一位方舟的骑士。“

阿米娅偷偷地看了眼凯尔希的侧脸,笑了笑,便将目光对准前方,两人牵着手,踩在玫瑰红的地毯上,一步接着一步,坚定不移地向前走去。

走到红色地毯的尽头时,凯尔希将挂在脖子上的项链解了下来。银白色的项链在凯尔希白嫩的手上闪出明亮的光斑,一个三角形的金制徽章上刻着象征着罗德岛的图形——一座灯塔,下面写着一串小字:RHODES ISLAND。

阿米娅颤动着眸子,看着凯尔希手上的项链,她急切地呼吸着,十分紧张。凯尔希看见阿米娅还接过自己手上的项链——象征着罗德岛的领袖,便垂下头,微笑着轻声说道:“拿走这个吧,方舟的骑士,将会和你一起走下……阿米娅。“

阿米娅轻轻抬起头,一颗泪珠悄然划破脸颊。她晃动着眼眸,点了点头,颤着音说:“嗯,我会的。凯尔希。“

阿米娅小心翼翼地拿起项链,把它戴在白皙的脖子上,位于胸前的罗德岛徽章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着金色光芒,似希望的朝阳。

此时,一阵热烈的掌声在先贤祠前响起,似欢乐海洋里掀起的激浪,又似静默高空里突然爆起的惊雷,使得阿米娅吓了一跳。

“好了,仪式结束了。累了吗,阿米娅。“凯尔希关切地问道。

“还好啦,我不觉得累呢。你呢,凯尔希。“

“我也不累。“

罗德岛的新任领袖即位的仪式自此已经告了一大段落,剩下的便是庆祝的宴席。

灯火恢弘,烛光执仗的餐厅内,横放着纵横交错的餐桌,皆是琥珀色的大理石桌面。餐桌上放着各式菜肴,香气氤氲。各式各样的菜肴皆用亮白的磁盘盛着,亮黄的烛光点缀在个个角落,呈现出星罗棋布的模样。米黄色的地毯与亮黄色的烛光,还有金黄色的灯光,混在一起,使得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涂了层黄油似的。古朴典雅的音乐从扬声器里流出,悠扬婉转的调子,似江岸的风,吹舞着人们的心扉。对话声,嬉笑声,喊叫声像漫天飞舞的蝴蝶,五彩斑斓的翅膀似颜色各异的宝石,天女散花般抛洒在空中。两颗宝石相撞时,便是一个跳动的音符。无数个音符汇成一片汪洋,随着徐徐飘来的清风微微起伏,高亢与低沉像五线谱上的符号,在平行的五音图上穿梭,跳跃。

阿米娅与凯尔希坐在正中间的餐桌上,她们坐在博达和阿密雅以前在罗德岛举办宴会时坐的位置。阿米娅坐的是阿密雅的位置,凯尔希坐的是博达的位置。

阿米娅举起盛满红酒的高脚杯,往半空中一送,大声说道:“真是谢谢大家,作为罗德岛的领袖,我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教导。”

说完,阿米娅一弯手,酒杯便送到了她的嘴巴,她昂起头来,一饮而下,酒杯放下时,只有白晃晃的反光,红酒一滴不剩。

“领袖好酒量。”有着一双紫荆色眼睛的少女叫道。

“卡缇,你别光顾着夸领袖啊。自己也喝一杯怎么样?”史都华德笑着说道,接着伸出右手,纤白的食指对着阿米娅,蓝紫色眼睛看着卡缇,接着说:“算作敬我们这位可爱娇小的阿米娅领袖,如何?”

“史都华德,你别光顾着吃菜,我看你还没沾一滴酒呐。我一个人敬酒,这不公平,要不这样。你和我各一杯酒,咱俩一起敬阿米娅小姐怎么样?”卡缇快捷地伸出手,打了下史都华德白嫩的手背,摸了摸自己紫粉色的灵巧狼耳,笑着说道。

“好吧,既然卡缇小公主都这样说了,我也就不好意思推却了。来,卡缇,我们敬领袖一杯。“

“慢着!“一声喊叫在空中暴起。

本来还闹轰轰的餐厅突然间静了一下,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一个头顶长灰兔耳的少女身上。

“暴行。不是跟你说了,在餐厅里不准大喊大叫的吗?”

“没关系的啦,今天是阿米娅领袖上任的大好日子,越热闹越好啦。”暴行小声应对好杜宾教官后,就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好了,你们不要看了,这儿没什么事啦。“

听到这一番话后,其他餐桌上的人便知趣地掉头回去了,只有暴行所在的这个餐桌还有许多双眼睛看着她。

暴行有些脸红了,她急忙坐下,灰黑色眸子扫了一圈在座的所有人,干咳一声,说:“我就是想着,与其一个个地分开敬酒,不如我们一起,这样显得更热闹,也表明我们罗德岛干员的团结。嘿嘿。“

接踵而至的是一小段的沉默,但很快,沉默被掌声拍碎。

“好的呢,那我们就按照暴行的意思,一齐敬阿米娅小姐一杯酒嘛。这是个多么美妙的提议呢。“坐在卡缇正对面的一位御姐说,其声音缠绵柔情,婉转调爱,像甘醇的红酒,缓缓地漫入耳中。她是罗德岛的干员,名叫幽灵鲨。

“好好好。”

赞同声餐桌上回环流转。

于是,就像暴行提议的那样,在坐的人皆举起酒杯,站了起来,阿米娅之外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一张可爱娇小的脸上,异口同声道:“干杯。”

在这干脆利索的喊声中,凯尔希那犹豫不决的弱音被掩盖掉了。

翡翠色的眸子盯着那玖红色的液体,奇怪的刺激性气味钻入鼻内,昏晕恶心的感觉第一时间占据了大脑皮层。凯尔希皱着眉,迟迟不敢用嘴唇碰着杯沿,一想到这股奇怪的液体将滑过自己的食道,她就感觉头皮发麻,心里反胃。不消说,凯尔希是从不喝酒的。

但,凯尔希看着一圈空杯子,在灯光下泛着白黄色的微光。心里一横,凯尔希在心里想着——干脆豁出去了吧。她小心翼翼地端起装着恐怖液体的杯子,颤颤巍巍地突出自己的嘴唇,刚好碰着杯沿。她弯下头,再看了眼令她致晕的颜色,内心深处的抗拒就立刻咕噜咕噜地冒出来,一阵干呕几乎蔓延到嘴里,她连忙闭上眼,把杯子撇到一边。

这一幕被坐她旁边的阿米娅看在眼里,她心疼不已,即刻抓起凯尔希的酒杯,一饮而下。

就在此时,凯尔希睁眼了,她瞅了眼刚才放酒杯的地方,却并未看见,往左一瞥,正好看见阿米娅灌着一杯红酒。

阿米娅喝完后,冲着凯尔希嬉笑着,把酒杯放回原位。

“好啦,我替你喝完了,就当作给我敬了杯酒啦。“阿米娅把身体靠向凯尔希,细声耳语道。

凯尔希的脸红了,她在心里想到:刚才那个……算不算做……kiss。

宴会继续进行着,中午的宴会散了后,过了一个下午,又迎来了晚宴,直到一轮清月凌空微笑,星星抽身欢笑,夜幕盖上时,才算结束了。凯尔希一直陪在阿米娅的身边,直到就寝时,两人才分别。

阿米娅笑着对凯尔希说:“晚安啦,凯尔希。”

凯尔希站在阿米娅卧室的门前,机械似地挥挥手,算做告别。

凯尔希在回房的路上,迎面碰着了银灰,银灰向她打了声招呼,但她没理,便急匆匆地走了。

银灰紧着一只眼,向着凯尔希走去的方向,对着那沉沉的暗幕,问道:“干嘛走那么快啊,这可不是凯尔希的做法。”

凯尔希回到房间内,脸上红红的,心里像一锅烧开的水,滚滚地沸腾着,她伸手扣住自己的心脏,脑中尽是阿米娅红嫩的嘴唇,像一个熟透的樱桃。

那一夜,凯尔希失眠了。等到第二天的朝阳挂在地平线以上时,她才滑入梦乡,做了个樱桃味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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