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
山林之中,距离一处小溪不远处,卯行良和青玉摸着黑各自靠着树干。从地理环境的角度来说,云月湖的确称得上是天赐之地,但是这并不是说即使在被狼人追杀、缺乏武器并且不得不像野兽一样捕食其他野生动物来当做食物的荒野求生中,也还能过的舒服滋润。
卯行良无精打采的靠在一根树干上,整个人瘫软着。刚才那颗来自狼人胯下的谜之肉球以及狼人眼珠,无论如何都称不上是什么美味佳肴。事实上,腥臊的味道和诡异的口感不但没有填报他的肚子,甚至让他感觉身体更加虚弱了。
“任务,还有我们的处境,我们下一步到底要怎么办?”青玉无力的挥舞着一只手说到。原本纤细的手指也在不断的战斗和逃跑中沾满了伤痕和血污。
“我不知道。干嘛问我啊……”卯行良的回答几乎已经无力到有出气没进气,就好像随时都要一命呜呼似的。
“这次任务的领袖不是卯行良吗?”
“哦……”
“我以为领袖的意思就是,你会……应该比现在更加肩负起……更加对其他成员的生死存亡负责任一些!”
“那还真是抱歉啊,我做不到。”
“哈!”青玉冷笑着摇了摇头,“难怪总有人说月亮学派大不如前了,我还以为梦溪院的新生代中流砥柱会更有用一些!”
“哦?抱歉让你失望了!你猜怎么着?我的职位倾向中从来就没有领袖这一条!这次行动的领袖本来就应该是李七才对,根本就是因为……因为因为因为思维团的那些老东西心怀鬼胎!因为他们那帮X养的想要害死害死那个什么什么宋小毛!因为那帮……呕!咳咳!还有李七!别问我为什么X的别问我为什么!他们他X的就是想要趁机害死宋小毛和李七!你知道吗?你知道这世界上什么东西最残忍吗?你以为是狼人吗?你以为用尖爪把……把把把某个什么人的肠子隔着肚皮活生生的拽出来就算是残忍了吗?你以为用嘴直接咬爆某个人的颅骨,在他的双眼还有意识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脑浆和骨头渣子崩了一地就算是很残忍了吗?错了!我告诉你!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人就是那些身居高位的狗X的XX蛋!因为当他们想要害死什么人的时候,他们连连……连爪子都不用弯一下!他们根本就不用张开嘴,瞄准你的头……嗝!头或者是什么的!他们只需要动动手,动动手指头……动一动念头!然后你就得去死!乖乖去死!或者像我们这样乖乖等死!你知道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吗?想知道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吗?哦,我有一个好主意……你猜怎么着?我们就乖乖去死!!怎么样?嗯?青玉姑娘?我们就躺在这里乖乖等死吧!!”
这回换青玉闭着双眼的靠在树干上了,而卯行良则精神高度亢奋,又一次歇斯底里的不断的从两片嘴唇里喷吐出数不清的废话和唾沫星子,用无尽的咒骂和评论从头到尾的批判着一切害他沦落到如此难看境地的人:李七,宋小毛,思维团,月亮学派,澜金庄,青玉,狼人,甚至包括没有及时发明出扭曲空间容器和禁止他进行植入体改造的梦溪院和梦溪先生。
大概发泄了有半个小时,或许是累了,也或许是骂够了,更大的可能性则或许是无论青玉还是周围的木头桩子和落叶都对他的高论不予回应,而让卯行良感到有些无趣。总之,他终于安静下来,重新靠着树干坐下,偶尔清一清沙哑的嗓子,粗重的喘着气。
“我们……”卯行良咽了咽干涩的口水,用粗糙的嗓音说到,“我们或许真的应该中断任务了。只要我们找到李七,我们就中断任务,回月亮学派去。”
“嗯。”一直沉默的青玉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
“这儿的情况应该已经不会更糟糕了。反正如果中断任务,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就是被杀死……或许最负责任的做法,就是尽快回去学派里,通知他们这里的情况。”卯行良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到,“抱歉啊,刚才……”
“不用。”青玉打断了卯行良支支吾吾的话语。
“嗯……啊,那个……我的武器……和工具什么的,都丢在那个庄子里了……你能不能……”
卯行良的话还没说完,青玉便抬起一直抱在手中的万花魔筒,手中不知如何扭动了一番,一大堆奇形怪状的刀枪剑戟便扔在了卯行良的面前。
“多谢!呃……我想我大概能用这些做点临时的武器出来。”
青玉却不置可否,仍旧怀里抱着武器,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山林中荡起了一阵清风,直吹的树叶彼此敲打,铃铃作响。远处的灌木和落叶中偶尔传来几丝蛙声虫鸣,衬着若隐若现的潺潺溪水声,竟也颇有几分意境,使人暂时放下了血雨腥风,暂时忘却了悲惨与凄凉。
山林之外的大路边,澜金庄已是一片废墟。昔日也曾傲立在田垄间不可一世,也曾白玉为堂金作马,如今也不过一抔焦土,半壁残垣,难掩当日凄凉。
“这是……究竟是怎么回事?”李七站在依旧磅礴挺立的大门前,呆视着半空中残破的匾额上的“澜金庄”三个大字。
堆在墙角的是无尽被啃食殆尽的白骨,有些关节等处仍然残留着暗红干巴的血肉。堆积成山的尸骨之下,乱七八糟的掩埋着盔甲、衣物和兵器。
李七从泥土中拔出一柄细刃长刀,映着月光,也依旧是冷森森明晃晃,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只是不知这柄刀,是否也见过了狼人的鲜血。
李七用左手食指在刀刃上轻轻一按,自己的一点鲜血便顺着刀刃慢慢流淌着。李七左手用力一握拳,右手持着长刀,猛的一抖,那一滴鲜血便碎成血雾,喷在半空。那一刀又仿佛将空气都斩得裂开一般,半空中随之撕裂开了一道魔法般的裂隙,一头纤瘦轻盈的狼人从裂隙中钻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李七问到。
“这是哪儿?这……”狼人四下打量了一番,双眼最终落在了半空中的匾额上,“澜金庄?怎么……”
“你不是说时机还不到吗?”李七继续问到,“这是怎么回事?”
“我哪儿知道啊!或许是这会儿就到了吧?”
李七扭过头去,望了望天边的圆月。依旧圆的完美,依旧白的刺眼。
或许已为时已晚,也或许仍有一线生机。李七跳进澜金庄残破的废墟中,到处翻找着。好在澜金庄并没有整个被摧毁,只有前门的两个小院被大火整个摧毁,大部分似乎只是院墙和门窗被砸得粉碎。
“豺,帮我找到所有跟我有关的东西!”李七胡乱扔下一句话,便飞快的跑开了。
“这地方几乎所有东西都有你的味道。”狼人嘟囔着,李七却并不理睬他。
十几分钟后,在三人原本居住着的那间跨院里,李七找到了自己和卯行良的背包,从李七丧气的脸上看得出来,似乎他并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小狼人豺此时也当啷着两条胳膊站在院子里,盯着李七,默不作声。他似乎明白,此时不说话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之前说……狼人的首领,和他的那些高级狼人们呆在一起,对吧?”半天,李七才开口说话。
“对。我们管那个地方叫‘牙洞’。”
“我要去那里。”
“啊?”狼人似乎没听清李七在说什么一般,疑惑的歪着脑袋。
“你也跟我去。”
“啊??”狼人一下瞪大了眼睛,就好像李七跟他说让他立刻自裁似的,“你疯了吗?你是疯了吗?还是说你只是打算害死我?”
“听着,小家伙!”李七聚焦起原本眯着的双眼,严厉的瞪着与自己签下了血之契约的狼人,“我的两个同伴不知去向了。他们可能死在了这里,那堆骨头和尸体里可能就有他们的份!我……”
“可是……”
“别打断我!我需要你帮助我!”李七凌厉的双眼中露出了一丝祈求的目光,“我有一个计划。其他狼人应该都还不知道你已经成……已经跟我签下了血之契约。所以你需要去帮我打听一番……打听打听我的那两个同伴到底是什么情况,以及现在狼人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些事情我们不用去牙洞也能问得到啊!”狼人抱着一丝希望说到。
“不!那……你们的首领和他的那些高层们,那才是最接近真相的地方!”
“可是我根本没权利到牙洞周围去问东问西的!”豺提高音调提醒着李七。
“你已经不再是那个可悲狼群的一员了!”李七近乎疯狂的朝狼人咆哮着,“所以别再管那么多规矩了,我们只需要达成我们的目标!”
李七剧烈的咆哮似乎在狼人的耳畔久久的回荡着,难以消散。
“我……们?”
是啊,连李七自己都难以相信。究竟是什么东西给了他这么大的勇气,让他去相信一头狼人?就在几天前,他甚至还坚信狼人是一个低智种族,认为所有狼人都应该被杀死。难道仅仅因为签订了血之契约,自己就敢放心的把后背毫无防范的朝向一头狼人吗?
又是什么给了他自信,让他认定一头狼人会豁出性命来帮助他?
“好。好吧。我干。”豺点了点头。
李七终于稍微轻松的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要重新学习一下关于血之契约的规则了。
“说吧,计划是什么?”豺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