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目前在江枫那得到了甄隐贪污纳税的证据,但是旧年佃户案却依然毫无进展,且时过境迁,再找人证物证也变得更加困难。
景珩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暗自思量。
“公子,如今我们已得到这上百名佃农联名举证的卷轴,公子打算何时处置那甄隐?”司徒粤萼来到景珩屋内,开口问道。
“待宣墨将云大人带到,再处置不迟,前几日我们避开狱卒单独会见江枫,恐怕已经引起了甄隐的怀疑,宣和地处偏僻,甄隐在此经营多年,若是将他逼急,难保不会狗急跳墙,对我们不利。”
景珩沉吟道,“比起这个,旧年的佃户造反案,才更让人头疼。如今要想查清当年案件的真相恐怕并非易事。”
“公子既知如此,当初给白姑娘承诺时,可信誓旦旦、不容置喙。”司徒粤萼在此时仍忍不住对他戏谑一番。
景珩白了一眼司徒粤萼,说道:“难归难,但既然有冤情,朕就不能当作没看到。”
“朕已经传信回京都,让宁太傅帮忙调查,当年他对此案的处理也颇有异议,没准可以找到些蛛丝马迹。”
司徒粤萼听了,也收起了玩笑的口吻,沉默了一会,他压低了声线,问了句:“公子可曾听说过‘一线天’?”
“一线天?”这突如其来的三个字,令景珩面色一紧。
而此时,门口也传来一丝细微的声响。
“谁?”司徒粤萼反应迅速,猛地拉开门,抓住门口之人。
“白姑娘?”司徒粤萼的眉尖翘起,手下的力道松了下来,将白芷带进了屋子。
他玩味地盯着白芷的脸大量,嘴边笑意渐浓“白姑娘可是听到了什么?”
“没有!”白芷下意识的否认。
“哦?是吗?”司徒粤萼的桃花眼眨了眨,“那白姑娘来找公子……”他故意放慢了语速,说得很是暧昧。
白芷果然红了脸,急忙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不是的,我是想来问问,之前你们去了大牢,不知道江枫哥的事进展得如何了?”
“你放心,江枫的案子很快就能有个结果。不过……”景珩回答她。
“既然白姑娘来了,不如喝杯茶吧。”司徒粤萼打断了景珩接下来要说的话,递了杯茶水给白芷。
继续开口,“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他嘴角勾着笑,眼里跃动着流光溢彩,让人看不清心思。
“哦,对,一线天。”司徒粤萼看着景珩说道。白芷握住茶盏的手不觉紧了紧。
“一线天,天一线,熙不复,楚再兴!”司徒粤萼缓缓道了句卜辞。
景珩的瞳孔紧缩,“熙不复,楚再兴?”他的嘴里念叨着后两句。
“没错,这是一线天的口号,而一线天正是意图颠覆大熙,重建前楚的叛党余孽组织。”司徒粤萼一字一句向景珩言明。
“这与旧年佃户案有何关联?”景珩理了理头绪,开口问道。
“公子,一群手无寸铁的佃农,因为不满地主剥削就起义造反,甚至砸了衙门,一度控制了整个宣和县,公子对此就没有半点怀疑?”司徒粤萼不答反问。
“你的意思是说,这群佃农背后,有一线天的煽风点火,助纣为虐?”景珩眼眸加深。
“以臣愚见,当年一线天正是利用了佃农与地主之间的矛盾,煽动佃户造反,甚至借助佃农的力量,妄图对我朝发动攻势。”司徒粤萼道。
“而最后被官府镇压时,想必一线天的头目都被替换成了无辜的百姓,充作叛逆。”
“不可能!”坐在一旁的白芷突然开口,“你说我爹爹是一线天的替罪羊?你又有何证据证明此案,一定是一线天主使的?”她的情绪少有的激动。
“白姑娘先别忙着否定,不妨仔细想想,我说的情况是否可能?”司徒粤萼看向白芷,不动声色地说道。
景珩神色微沉,若是依他所言,确实很多事情都能说得通。
只是,此案竟涉及反熙复楚的叛逆,那当初凤无极急于揽下此案,派人迅速平定谋反,又是否因为他早与其有勾结。
“白姑娘似乎知道一线天,否则情绪为何如此激动?”司徒粤萼微笑地看着白芷,嘴角微扬。
“你胡说!我根本从未听过这个组织。”她神色有些慌张,推门而出。
景珩凝视着她急着走出的背影,微微皱眉。
“你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景珩开口,“司徒大人,朕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公子多虑了,一线天这个组织虽行事隐蔽,但在江湖上也并非无迹可寻,公子久居深宫可能未曾听过,臣为官前混迹市野,倒是听说过一二。”
景珩看得出他的隐瞒,却不好挑明,“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白姑娘是一线天的人?”
“白姑娘一直对自己的经历避讳不言,白家上下蒙难,她却得以幸免,显然当时她并不在宣和县,并且事后有人替她隐瞒。臣也是突然想起了一线天,将几个点关联了起来,若不是她来公子房中露了馅,我也不好下定论。”司徒粤萼直言不讳道。
“你对一线天还了解多少?”景珩问道。
司徒粤萼笑出了声,“我还以为公子要问我,该拿白姑娘怎么办呢?”
“公子!”门外突然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景珩收敛的眸光,低声问道:“何事?”
“宣和衙门传来消息,江枫将要被问斩!”
“什么!”景珩推开门,“江枫现在何处?”
“回公子,已经在刑车上了。甄大人提审了江枫,说已拿到江枫罪供,直接判处斩刑。”侍卫回答。
“荒谬!这个甄隐已经这般急不可耐了吗!”景珩怒道。
“公子,当务之急,我们要在法场上救下江枫!”司徒粤萼说道。
从衙门到市井,有着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路程,囚车一路颠簸,向着法场前进。
车上的江枫一身血污,昏迷不醒,仅有一丝游息尚在。
“江枫,你以下犯上,污蔑本官,罪证确凿,本官判你斩刑,即刻行刑!”甄隐喊道。
狱卒将江枫拖至断头台,刽子手喷了一口酒,大刀挥起,对着江枫头颅直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