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浮沉沉间,白出尘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意识清楚却无法睁开眼睛,全身麻木无力,不得动弹。
“我是死了吗?”鼻间却闻到一股醉人的花香。
轻轻地,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躯体飘向了半空。怎么回事?她低头看见自己的身体还静静地躺在一片火红的花海之中。
这是……她惊呆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彼岸花,曼珠沙华!虽然无数次在黑啸天的衣袍上见过这花,却绝没有像现在这样亲眼看见来得震撼。
从上看下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又如那熊熊燃烧的火照之路,这便是鬼界唯一的风景与色彩了。当灵魂渡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了幽冥之狱。
忽然,这片血红的花海上空居然拉开了一片模糊的场景,渐渐地,场景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个云雾缥缈,清幽脱俗之境。朦胧的宫殿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缥缈的云烟里忽远忽近,若即若离。拨开云雾,那神圣的宫殿牌匾之上,赫然写着“女娲宫”三字。
白出尘疑惑地想:怎么会在这看到仙界女娲娘娘的宫殿?
思付间,她发现女娲宫的大门缓缓打开,云烟氤氲里隐隐露出一个巨大的莲花池。
池子四周盛开着大片大片洁白如玉的莲花,在碧绿莲叶衬托下更显纯净无暇。出淤泥而不染,涤清涟而不妖,莲花,本就是纯洁无双的。
然而,独独却有一株白莲静静地伫立在池的最中央,遗世独立又孤高傲然,倔强地紧紧捂住自己如白玉般通透的花瓣,不肯绽放。
白出尘的心猛然一颤,不知道为什么,她知道这株白莲已经在这池中千年了,却从不盛开。
一个风华绝代,身着飘逸白衣的男子路过了这莲花池,看见了最中央那株傲然倔强从不开花的白莲,许是赞赏她的孤芳自傲,又或许是觉得她倔强得可爱,居然露出了微微一笑。
白出尘的心狂跳不已,她看到了那抹令山河失色的笑颜,当然也看清了那男子绝世倾城的容颜。
这不是啸哥哥吗?可是又觉得与现在的黑啸天不同。
影像中的那个男子一袭白衣,清逸高冷,淡漠疏离,眉间一枚金色太阳纹印记更显得他神圣万分,他是高不可攀,只能遥望崇敬的嫡仙。
而现在的黑啸天永远是黑色装束,残暴冷酷,额上是燃烧的红色火焰印记,他是魔族至尊,狂妄不可一世。
一白一黑,两人容颜虽相似,但气质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而且两人眼瞳颜色不同,白衣男子的眼瞳是黑曜石一般的黑色,而黑啸天却是血一般的红色。
白出尘在心中又震惊又纳闷:为何那男子与啸哥哥长得如此相似?
而那棵千年不开花的白莲竟然在顷刻间绽放盛开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千年的孤独等待,盛开竟只为了公子那微微一笑。
白出尘感概不已,这缘分,那白莲该如何报答?
场景突然变化,画面里一棵茂盛的大榕树,绿叶铺天盖地,如一把擎天巨伞,独木成林。
榕树下,立着一个黑色劲装的冷漠男子。风吹起他飘扬的黑发,说不出的魅惑与危险。而他身后不远处,一抹娇小的白色人影也跟着静静伫立。
但这回,白出尘居然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黑衣男子头也不回,冷漠地开口:“我早已不是神,你别跟着我了。”
白衣女子泪如雨下,坚定地回答:“不,殿下,不管你是神是魔,我都生死相随,永不相负!”
听到这句话时,白出尘居然也流泪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也和画面里那女子一样痛着煎熬着,就仿佛画面中的女子就是她自己一样。
想到这,白出尘心中忽然灵光一现,难道……
画面中的白衣女子不顾一切,拔足狂奔,自身后紧紧抱住了那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虎躯一震,似不敢相信……
画面逐渐放大清晰,白出尘看到了那女子头上插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白玉莲簪,再往下看那女子居然和自己长得非常相似,不,准确来说是比自己更美,那女子的额上有一朵金色莲花印记,整个人仙灵脱俗,美得令人窒息。
白出尘忽然就想到了莲花仙子,她知道自己是莲花仙子的转世,那么,这画面场景就是自己的前世记忆了,那黑衣男子是……?
果不其然,白出尘又看到了一张和黑啸天相似的脸孔。被莲花仙子拥着的那个黑衣男子,他额上的太阳纹印记已经变为黑色,眼瞳之色亦变为鲜红,整个人说不出的萧条肃杀,他的四周仿佛笼罩着一层阴暗的气流,让人透不过气来。不过,在被莲花仙子抱住后,可以明确让人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气减轻不少。
白出尘控制不住地流泪,原来这是她与啸哥哥的前世。
生死相随,永不相负!这是她前世的承诺。那么今生呢?因为那个诅咒,自己该如何生死不负?
画面又变化了,苍穹低垂,寒风凛冽,那棵曾经茂盛参天的榕树早已凋零成一片枯木,白衣胜雪的女子孤独凄凉地站在枯树底下,如一片飘零的落叶……久久,她举起一把宝剑……
白出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那宝剑是莲花圣簪所幻化,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似乎已有所料到,她想大喊想阻止,可是她发不出声音,现在的她仅仅只是一缕魂魄啊。
宝剑狠狠刺进了那白衣女子的胸膛,也似乎穿过了白出尘的魂魄,那剧烈的痛楚令白出尘灵魂震颤,失去意识跌入黑暗之前,她最后看见的场景便是白衣女子自尽在枯萎的榕树之下,那鲜红的血液就如同那盛开的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