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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人海里,我们再重逢

爆炸现场的废墟上,林芯若踉踉跄跄地,疯了般地四处搜寻,她时不时地用手翻刨着断裂的板材,陈然眼见着她把那双平时无比爱惜的演奏乐器的手,伤得血迹斑斑,拦也拦不住。终于,她喊累了,哭到最后,连嚎都嚎不出来了。

陈然崩溃到无以复加,他抱着痛得歇斯底里的芯若,感到自己也虚脱似地无能为力。眼前这个小丫头万念俱灰的样子,比多年前带她去找不到星星哥哥的时候,还要令人担忧。

陈然怨,陈然恨,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面对芯若,他总有太多的无能为力。

芯若小时候喜欢上了星星哥哥,他无能为力;芯若等不到星星哥哥,他无能为力;他怕芯若困挠伤心,不敢表白,芯若却自暴自弃答应了和卢进的婚约,他无能为力;芯若一次次因为卢进而伤心,他无能为力;芯若好不容易自由,却爱上了周燕回,他无能为力。

看着芯若终于真正的幸福了,他好不容易放下心来,可是,命运为什么偏偏这么折磨人,面对此刻的芯若,陈然无能为力到绝望!

陈然看着怀里的芯若只剩抽泣,窒息般的抽泣,他真想一下敲晕她,不让她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可是,他又下不了手。所幸,这丫头慢慢地,慢慢地在他怀里又晕厥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陈然已经把我带回了家。

我不知道这又是过了几天,周燕回还是没回到我身边。他们又开始给我输液了,我不知道已经输了几天了,今天护士貌似在两只手都找不到可以下针的地方了。她让我握起拳头,一直拍我的手背,左边拍了又拍右边,前几天的针眼紧绷着,被她拍得生疼生疼。终于,她在我虎口上面一点的地方喷了酒精,冰冰凉凉的,吓了我一跳。随即,护士却叮嘱一句:“这里会有点疼,别动!”

我不会动,每天针扎进去的时候,我都没有动,可是今天真的特别疼。但是,针扎进去,护士的动作却越来越紧张,我知道,肯定出了什么状况,但我还是没力气动,呆呆地让她们折腾。

她又叫了两个护士来,在刚才扎针进去的地方,她们来来回回推针抽针使劲琢磨。听着她们的意思,是针扎进去了,但是血管没有回血。

一个护士委屈巴巴地解释着:“明明是血管啊,为什么就没有回血呢?”

折腾了好久,护士们确认没扎错,就是不知为什么血管没有回血。我心里默想:燕回,我想你想得血泪都流干了么?

她们在我手上就这样摸摸索索,我多想她们拿着针,像这样在我心里反反复复捣腾,把我内心的缺憾,缝补完好。

我听见她们一直在说,明明就是血管呀,一个护士让打开输液器的开关试一试,我顿时感觉到血管强烈的疼痛,她也在问我疼不疼。

我无力地回应道:“疼!”

要是周燕回在,早就吼得她们一把鼻子一把泪。虽然,我常责怪他不要为我的事,动不动就向别人发脾气,但是,此刻我多想听到他的声音,哪怕动怒,冲着别人发火大骂,我也想听一听。

护士立即关掉了输液器的开关,开始折腾我的另一只手,又是一阵忙乱后,终于搞定了我。她们走时还叮嘱我,手不要随便乱动,护士说,今天的针,扎在血管的岔口上,不能动。

惊慌未定的护士们走了,陈然伸出双手握着我,帮我把手固定着。我被药液浸得冰冰凉凉的手,慢慢变得暖暖的,可是,我不用看都知道,这不是周燕回的手。

陈然的头伏在我的身边,微微颤动着,我侧头望了望他,他是在抽泣吗?我想跟他讲,陈然别哭,我不疼!可是我喊不出来,我的心好疼,跟手上的疼痛比起来,真正让我难以忍受的,是内心失去燕回后的剧烈的疼痛。

迷迷糊糊的日子中,有一天,我听康维钧,陈然他们说,雷教授的药物已经研制成功。

我突然感觉心里一股冲动。是的,燕回跟我讲他们的规划时,从容自豪的样子;他们研制药物时,燕回热情兴奋的样子;燕回和他们满怀壮志,眼神发光的样子,活生生的就在我眼前。

是的,周燕回还有那么多心愿没有实现,他一定希望看到那些愿望都变成现实。我要让他看到,我一定要让他看到!

看着林芯若一天一天振作起来,翻看周燕回的策划案,整理周燕回的工作资料,所有人心里,总算舒了口气。

想起周燕回书桌的抽屉里还有很多资料,我准备去替他好好整理整理,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个盒子。

燕回对我是没有秘密的,我知道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他少年时遇见的那个女孩的遗物。

我捧着盒子反反复复替他擦拭得干干净净,然后,又晃神思索着里面到底是什么。

犹豫了半天,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打开了盒子,里面盛着一个女孩子的发卡。我拿出来看了看,上面一只小蝴蝶,我把它举到眼前,摇了摇,仔细地看着,忽然,我就怔住了,这不是我送给那个救我的小女孩的吗?

一时间,很多画面纠结起来,在我脑海里不停浮现,我理不出个头绪,觉得头很痛。我瘫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把我跟周燕回经历的所有的画面,一帧一帧地拼接起来。我愕然,我惊呆,我放声痛哭起来。

周燕回!兜兜转转,原来,你就是我的星星哥哥!我,就是你的小雨!为什么,我们明明就在各自的眼前,互相伤痛着,却认不出彼此。可又是为什么,命运后来还是把你送回来,将我们绑在了一起,而最终,你还是丢下了我,离我而去。

天啊!你能不能再次把他送回来,这次,我一定再不让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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