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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俏佳人陈情老梨树 俊才子挥笔听雨阁

上回说到,秦臻正同静怡在房间说话,听到门外有人敲门,随后传来翠儿的声音:“小姐,吃饭了。”“嗯,知道了。臻儿,一起吃过了再走吧。”静怡说道。“哦,好吧。”秦臻在静怡家吃饭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她俩自小一块儿长大,又特别要好,在静怡家吃饭是常有的事,虽说现在大了,已经很少在静怡家吃饭了,但偶尔吃一回也没什么。秦臻便随静怡一块儿去了花厅。

吃过饭秦臻就回家了,静怡一个人回到房间坐在书桌旁,看着桌上堆着的那些诗集,还有诗集前面的梨花,静静地沉思起来。她知道秦臻说的都是真的,而那个萧靖辉,也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若真是像臻儿说的那样,他就是父亲说的那个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自见了他之后,心里会常常想起他来。其实在静怡的潜意识里,已经喜欢上了萧靖辉,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罢了。静怡想着,看来过几天赏梨花是一定会再碰面的了,这两天自己也要好好读点书。

话说秦臻,只因她与斯南都住在板门巷胡同里,两家离得不远,所以秦臻很方便去斯南那儿。过了两日,秦臻惦记着斯南的脚,还想问问哪天去茶楼看梨花的事,午饭后便去了斯南那儿。

斯南正在家帮着母亲做手工,妹妹斯琴也坐在哥哥旁边帮忙,斯南妈妈在厨房里忙着。“斯南。”斯南听见声音抬起头,见秦臻一身便装,笑盈盈地站在了门口。“哎,你来了?臻儿。”说着放下手中的东西,站了起来。“臻姐姐好。”斯琴手里正忙着,见到秦臻她甜甜地喊了一声,手里并未停下。

“琴儿,正忙着呢?”秦臻同斯琴打着招呼,一眼看见斯南妈妈从厨房探出身来,连忙对她笑着说道:“阿姨好。”“是臻儿啊,去斯南屋里坐吧。斯南,你别弄了。”斯南妈妈微笑着看着秦臻,一边对儿子招呼道,“斯南,一会儿妈妈还要带妹妹出去一趟,你就不用管了啊。”“噢,知道了。走吧,臻儿。”斯南一边回应着妈妈,一边领着秦臻去了自己的房间。

进了斯南的小屋,秦臻四处打量了一番,“斯南,脚好了吗?差不多了吧,”秦臻坐在了桌子旁的板凳上,“我看你已经不再是铁拐李了嘛。”“呵呵,基本上没事了,谢谢臻小姐关心。”斯南去外间给秦臻倒了一杯水进来放在桌上,自己坐在了床上。

“臻儿,你来得正好。明天我们约静怡一同去看梨花吧,再不去梨花都要谢了。”“嗯,好。嘿嘿,就我们三个吗?”秦臻喝了口水,看着斯南故意问道。“嗯,还有那天救我的萧哥。”斯南说着低下头去,一会儿又抬起头来看着秦臻说:“这回是萧哥做东,他请我们去听雨阁喝茶赏花。臻儿,你去同静怡说一声啊。”“哦,这萧哥是什么人啊?干吗请我们?”秦臻含笑看着斯南。

“呐,你看你,好奇心又上来了吧,那个他不是已经是我的结义兄弟了嘛,同我们一块儿玩一下有什么关系,别想那么多。”斯南就知道秦臻会有这一问,但他并不想多解释。“嗬,就玩一玩那么简单吗?不老实。”秦臻不满地叫道,“斯南,我看你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啊,怎么了?不高兴啊?”秦臻问道。

“没有啊,都是这两天脚痛闹的,没事。”斯南看着秦臻脸上一副探究的神情,知道不能再同她纠缠这个话题,不然会很麻烦,忙打岔道:“臻儿,你好好想想,明天想吃什么,到时候让萧哥多点些好吃的,这可是机会难得噢。”“真的呀,可以吗?人家第一次同我们一块玩,会不会不礼貌啊?”臻儿听见有好吃的,果然不再追究了。

“呵呵,你这个馋猫,也没让你点满汉全席,不就点些小吃嘛,我们平常想吃吃不着啊。”斯南笑了。“这个,我得回去好好想想。嗯,一会儿我就去静怡那儿,去告诉她。”秦臻开心地说道。“好,别忘了让静怡带上她的韵笺,到时候我们可以玩诗词游戏。”斯南叮嘱道。“好的,不会忘。”秦臻笑眯眯地离开了斯南家。

到了第二天,秦臻早早地吃完午饭,把自己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去了静怡那儿,静怡也已经都收拾好了,正把书和韵笺什么的放进手包里。“静怡,好了吗?”秦臻背着手慢慢走到静怡身边,“来了,臻儿,马上就好啊。”看见秦臻进来,静怡把手中的东西放好,又顺手从抽屉里拿了一块手绢放进包里,“好了,走吧。”她俩出了静怡的房间,来到花厅。

母亲陈氏正在给子琨整理衣服,子琨见她俩出来了,高兴地喊道:“姐姐,臻姐姐。”随后又对陈氏说道:“好啦——妈妈,姐姐她们要走了。”说着挣脱她母亲的手,跑到静怡身边:“姐姐,我们走吧。”“今天你可要听话啊。”静怡含笑看着子琨,又对母亲说道:“妈,我们去了。”“嗯,去吧,小心点,照顾好弟弟。”陈氏微笑着叮嘱道。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很快来到了清音泉边。这天的天气还不错,虽然没有娇艳的阳光,但清风徐徐很是怡人。公园里面人虽不多,却也不像上次那么稀少,三三两两的游客,流连在清音泉边,都是来赏花的。飘落的梨花,在老梨树下已然是淡淡地铺了一层,游人们都远远地在外围逗留,生怕走近会踩踏了它们,破坏了这美丽的景致。他们三人走到清音泉边也停住了,站在一旁观看。

清音泉依旧是清清泠泠的,不远处那两棵老梨树,如今正满树如云似雪的,阵阵清香迎面扑来,老梨树的树枝已经伸到了泉水边,那一潭碧玉般的泉水四周,落满了飘零的梨花,莹莹的水面也飘着洁白的花瓣,清风过处,时不时有零星的花儿点点飘落,好一幅迷人的梨花春水图。

看着眼前的美景,静怡不由得感慨万分,“老梨树,老梨树,”静怡在心里念道,“你若是真有情,就让我看到我想要的……”“静怡。”一个清朗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转过身便看见斯南和靖辉在不远处看着她们,静怡微微地红了脸,没等她们过去,斯南和靖辉便迎了过来。

“斯南,你们早。”秦臻开心地走上前,同斯南打着招呼。“斯南哥——”子琨也跟着高兴地叫道。“哎,子琨乖。”斯南一边对秦臻颔首微笑,一边摸着子琨的头对静怡说:“萧哥早就来了,他已经把雅间订好,就等着你们了。”随后又看着秦臻说道,“我也是刚到,就比你们早一会儿。”“你好,静怡小姐,我们现在去茶馆吧,好吗?”靖辉在一边微笑着略带拘谨地说道。“好的,谢谢。”静怡冰颜莞尔轻声应道。

靖辉这天本就一直压抑着激动,及至见到静怡,就更是有些无法抑制。但见静怡,上身着一件珍珠白的合身小单袄,下面依然是一条青色的裙子,两根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前,一条浅青色的围巾绕过粉颈衬在辫子后面,她静静地立在清音泉边老梨树下,正是:所谓伊人,在水之湄。靖辉看呆了。

靖辉领着他们来到听雨阁的那个雅间,屋里早已泡好了一壶茶放在中间桌上,旁边的茶盘里还有六个杯子。屋子的西面和北面一溜全是雕花格子窗,西北角放了一圈藤沙发和靠椅,沙发前面有一个大大的圆形茶几;西南角立着一个半人高的花架,上面放着一盆吊兰,长长的花茎一直垂到地面;南边是一个窄长的高柜,颜色古朴端庄;北边靠窗中间放着一张八仙桌,四边各有一把椅子。

“嗬,这个地方好舒服啊。”秦臻一进门,看着宽敞明亮的屋子,高兴地走过去坐到了沙发上。“就是,真不错。”子琨也跟着她跑到了沙发上,挨在秦臻的身边。子琨今天穿了一件深红色的小单袄,显得格外秀美,这是陈氏知道他们今天去赏花,特地找出来给子琨穿的。“哟,子琨,你今天可真漂亮,这小红袄穿得真精神。这么漂亮可不许乱跑啊,当心花妖看上你,把你捉了去。”秦臻开心地逗着子琨。

“臻儿。”“哎——”秦臻听到斯南喊她,抬起头来,见他们哥俩在桌旁坐着,起身走了过去。“臻儿,萧哥让你来点些茶点。”斯南含笑看着她。“好啊。”秦臻的眉眼顿时像花儿一样笑开了。静怡在北边的沙发上坐着,这时也含笑看着秦臻。“子琨,快过来快过来,”秦臻对着子琨直招手。“臻姐姐,也让我点吗?”子琨跑了过来。“当然了。今天我们两个做主啊,按我们的口味点。”秦臻让子琨跪在椅子上,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看茶点单子。

“我们先来点些茶点。子琨,你喜欢吃什么?”“盐笋豆、毛豆腐。”“好,再来一个花生米,辣味鲜。嗯,差不多了,现在来点糕点。子琨,你看看?”“哦,那个芙蓉糕、糯玉骰。”“好,会点。我就来一个核桃酥、金橘饼。嗯,差不多了吧。”秦臻抬起头来,看着斯南和靖辉,“我们就点这些了,可以吗?”“呵呵,已经不少啦,臻儿。”斯南看着他俩笑了。“不多不多,一会儿不够再点啊。”靖辉一边替秦臻他们宽解着,一边笑着拿着单子出去了。不一会儿,便有人端来了茶水和糕点。

斯南转过身来看着静怡,“怎么着啊?叶大小姐,今天你怎么不吭声啊?接下来我们干啥?”静怡笑了:“今天可是你们做东,我听你们的。”“好,那可说好了啊,今天可都要听我的。”斯南对着静怡和秦臻说道。“你先说,看你说得对不对路,对路就听你的,不然我可不听。”秦臻说道。这时靖辉进来了,“正好,萧哥也来了,大家先听我说,然后你们再补充。”斯南看着靖辉笑道。靖辉笑着点点头,在一旁坐下。

“今天我们可是来喝茶赏花的,喝茶必得有景,赏花不可无诗。今天这儿是景也有了、茶也有了,点心也有了、美人也有了,现在只缺一样,那就是诗。赏花的人儿,赏之一定有思,思之一定有感,面对这阆苑美景、春风佳人,怎么可能不心为之所动、情为之所牵呢?所以,我们今天就来一个即景题诗。”

“不行不行。”没等斯南说完,秦臻就嚷嚷起来,“这个我可不行,我不会写诗,我不参与啊。斯南,你可别派我写诗。”“臻姐姐,不就是玩嘛,你怕什么?”子琨在一旁开心地说道。“子琨,这你就偏向你姐姐了吧。玩,我也不会,要不子琨,你替臻姐姐上?”秦臻笑嘻嘻地看着子琨。“好啊。臻姐姐,你写我就写。”子琨盯着秦臻说道。

“哈哈,臻儿,你还不如子琨啊。好样的子琨。”斯南对着子琨竖起了大拇指。“那我也不写,我可不想出丑。你们写,我给你们端茶倒水当丫鬟,这总行了吧?”秦臻求助地看着静怡。

“斯南,就随她吧。今天来玩都是开开心心的,别把臻儿给委屈了。”静怡看着秦臻说道。“那好吧,看在静怡说情的分上,就饶了臻儿。”斯南笑道。“那我也不写了,我先出去玩会儿。”子琨开心地站了起来。“子琨,你可不许打退堂鼓。你写个简单的,正好让姐姐看看你这段时间学得怎么样。”静怡一句话,拦住了子琨。“哦,好吧,姐姐。”子琨又坐了回去。

斯南让静怡拿出了韵签,“各位,我们今天的题目就是梨花。臻儿,你过来帮我们抽韵。”斯南招呼着,秦臻过来在静怡的韵签袋子里抽出了一根签,递给斯南。“哈哈,臻儿帮我们抽到的是十一尤。臻儿,你还得帮我们去老板那儿借笔墨纸砚来。”斯南笑道。“纸就不用了,臻儿,我带了。”静怡说道。“那行。臻儿,就把笔墨借来就行了,大家边喝边吃边想着啊。”斯南笑了。

靖辉坐在桌旁凝神静思,子琨走到了静怡的跟前:“姐姐,这个太难了,我不会。”“知道了,子琨,姐给你换一个,你用一东韵写吧,好吗?”静怡看着子琨。“哦。”子琨答应着也不去吃,直接回沙发上去了。“子琨,别愁眉苦脸的,先来吃,这不是你喜欢吃的吗?”斯南指着桌上的碟子,一边用手拿了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我现在不想吃。”子琨低着头,可怜兮兮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秦臻拿着笔墨和砚台进来了。她把笔墨砚台放在桌子的另一边,接过静怡递来的纸铺好了,将墨在砚中研磨了一会儿,说道:“笔墨纸砚伺候完毕。各位公子小姐,想好了就自己过来写出来,放在桌上供大家欣赏。”说完,另拿了一个空碟子,各样弄了一些茶点,端着来到子琨身边。

这个梨花诗,因大家这两日都是有准备的,所以不一会儿各人就都有了。斯南说,“我先来抛砖。”大家见说,都围了过来。就见斯南写道:

白鹿青青柳江流,卿移兰苑踏春游。

雪肤匀色春衫挽,皓腕凝香带露钩。

“好,这个皓腕凝香用得好。”秦臻赞道。

浅饯花神眸中酒,清齐云鹤翼边幽。

诗题今日聆花语,只许欢颜不许愁。

“哎呀,这个好,只许欢颜不许愁。”秦臻开心地看着斯南。

斯南放下笔,“我的砖抛完了,后面的玉请出来吧。”靖辉笑了,“那我的更是砖了。本来就不太会啊,还现场抽韵,你们可别笑话噢。”说罢过来运笔。

春光三月燕声啾,玉宇林阁共风流。

一树轻云云欲碎,万朵娇蕊蕊含幽。

“好。”看到靖辉书出这一联来,斯南情不自禁地喊了起来。

寻幽暗把清香嗅,探胜更逢晴雪羞。

阆苑对琴蒙不弃,可否同饮一盅酬?

“好诗才,萧哥。”斯南夸道。“献丑献丑了。”靖辉放下笔,笑着对大家一一抱拳,“还请静怡小姐引出玉来,我们同赏。”静怡见说,便过来执笔。

风吹晴雪云出岫,静逸姿仪上绿洲。

“好。”起句就赢来一片喝彩声。

轻倚轻思清绣襦,冰魂冰魄沁星眸。

“妙啊。”又一声轻轻的赞叹。

芳心辇夜怀忧绪,素影随波向碧柔。

过尽繁花怜春远,林风一路吹到秋。

“好,真好,真真把个梨花写活了。”秦臻崇拜地看着静怡。“果然是女孩家,情思就是不同,佩服。”斯南赞赏地看着静怡。“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我们自愧不如,只有欣赏的份。”靖辉由衷地赞叹道。

这时静怡含笑看着子琨,“子琨,该你了。”“姐姐——”子琨迟疑地看着静怡。“写啊。”静怡盯着子琨不放。子琨无法,只得前去抓笔,大伙儿都笑了。只见子琨犹犹豫豫地写道:

清清一阵风,枝横雪朦胧。

“不错啊,子琨,比你臻姐姐强多啦。”秦臻在一旁给子琨鼓劲。见子琨又接着写道:

我看梨花白,梨花看我红。

“哈哈哈哈。”大家都笑了,“不错不错,子琨就你写得最好,这个才是真情真语嘛。”斯南笑着摸摸子琨的小脑袋,“嗨嗨,嗨嗨嗨。”子琨听见斯南夸他,也笑着抓抓脑袋看着静怡。“好了,也是难为你了,去吃吧。”静怡笑了。“噢——”子琨快活地跑到沙发那儿,去吃秦臻端给他的东西去了。

这边,斯南知道靖辉是铆足了劲来的,也想好好帮他一把,看看静怡是个什么态度,于是便又说道:“这个赏花的诗有了,我们再来一个怀人的,写景寄情这是分不开的啊。”子琨正吃得高兴,听见这个慌忙站了起来,斯南见了忙安慰道:“子琨,这回没你的事了啊,你就在一边看着哥哥姐姐们玩就行了。”子琨看看静怡,见静怡也对他点点头,这才放心地坐下来继续吃。

不知斯南后面出的什么题目,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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