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党委会时间有点长,结束的时候,李海风看了一下表,已经快十二点。
“李校长,中午有约?”党高官王秋林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是啊,儿子今天回来,趁午休时间去准备晚饭。”李海风已经走到了门口。
“听说签了吴大?”一位副书记放下茶杯问。
“是啊,统计学院。”李海风干脆走回了会议室。
“可惜我们是师范院校,理学院也还没申请下来统计专业,不然到师大来,我们可以重点培养啊。”王书记半真半假的说。
“孩子大了,我哪还能做得了主,本来说好了要去上海的,正好我有个老同学在,临要回来了又改签吴大了,说不定哪天合同期满了,真来我们师大了。”自己在校领导位子上,李海风是不愿意儿子回师大的。不知道的,以为儿子没本事,要靠她,哪怕以后真做出点成绩来,也以为是她暗中出力呢。她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不想在这些方面给人落下话柄。刚对王书记说的,也是实情。
“回吴州多好啊,这么优秀的一儿一女都在身边,那是双倍的福气啊。”组织部李部长是女的,跟她不错,回避了回吴大与回师大的问题,直接说回吴州。
“李部长,我的烦恼也是双倍的。”李海风习惯性地理了理额发,跟大家挥了挥手快步走了。
李海风有一米六九的身高,关键还保养得极好,腿还是那么笔直修长,腰身虽然比年轻的时候粗了不少,但相比同龄人的皮松肉懒,经常游泳的她已经保持得相当好了,脸色有些暗黄,用化妆作了适当掩盖,上班的时候,她习惯把一头染成深栗色的长发盘起来,精致又干练。一双中跟鞋、再配一身白色套裙,走在校园里,仍然是一道风景。她快步走到教工超市买了菜,又预订了海鲜,才一个人提着重重的马甲袋回了家。
下午,白马死皮赖脸求着薛乙带他一起去接机。
好在国际航班一向比较准时,薛甲肩上背着双肩包、右手拉着大箱子、左手拿着太阳镜走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风姿绰约的妹妹,还有站在她边上差不多身高的白马。
“在英国读了这么多年,回来才这么点东西?”薛乙一见哥哥,立即开启损人模式。
“有价值的,都装在这里。”薛甲指了指脑袋,“不就担心少了你的礼物么?”薛甲立即开启互损模式。
“就怕你只记得好兄弟,不记得我这好妹妹。”薛乙白了一眼开车的白马。
“我的妹妹啊,还是只长个头不长智商啊。”薛甲靠近她说:“礼物呢,肯定越小越值钱,白马,你说是不是?我这好妹妹,不知道想要个多大的礼物,还觉得我这大箱子不够装么?”
“别靠着我,我又不是李校长,更不是你女朋友。”薛乙推了推他,刚那话,不光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白马听的,她对白马的那点儿好感早随着青春岁月远去无踪,她和他各自精彩着,她哥一回来就搓合,让她又添了反感。
开车的白马知道,薛甲是急过头了,怕是起了反作用。
三人回到师大,已经六点多了,李海风下班后就开始忙碌,她厨艺好,动作又快,三人到家正好可以开饭。
儿子在国内读书的时候,有时候假期白马也经常来他们家,儿子出国后,白马几乎很少来,今天见到了,自然少不了一番客气,再加上白马嘴甜,说话得体、做事有分寸,李海风突然蒙生了让他做女婿的想法。她是个细心的母亲,对于儿子的朋友,多少也会打听打听,白马跟儿子都喜欢计算机才成了好朋友,硕士毕业后在市大数据中心工作,家里也还可以,只是很巧,白马的母亲是吴兴七中的副校长,吴兴七中正好是师大的附属学校,两人并不熟,不知怎么打听到两孩子是好友,就靠了过来,热络得过头,如果有这么厉害又过于八面玲珑的婆婆,宝贝女儿可能要受委屈。
做母亲的,做一个大龄未婚女性母亲的,看到一个条件相当的青年男性,都恨不得冲锋在前、亲自上阵,牵线搭桥、结成姻缘。如果白马知道坐在对面的李校长正在急他所急、想他所想,上去磕头谢恩的心都有,可惜他还不知道。
晚上,薛甲将一条地球人都知道的品牌丝巾绕在了妹妹的脖子上。
“小才贵,你说的啊!害我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一条丝巾。”薛乙从沙发上起来,开始摆弄她的丝巾。
“我是读书又不是工作,哪来那么多钱。”薛甲轻扣妹妹的头。
“为什么回来?老实交待。”薛乙压低声音问。
“明知故问。”薛甲知道妹子心里有答案。
“真为她?”薛乙求证。
“还会有谁?”薛甲反问。
“你又不是没女朋友?别当我不知道。”薛乙不甘心。
“早分了。”
“多漂亮啊,你也舍得?不过,长得有点像她。”
“少年时期建立的标准,哪那么容易改变。”
“你跟白马怎么样了?今天巴巴地跟着,看着挺可怜的,不给点机会?”
“哥——他不是非我不可,我也不是非他不可,有些事,过了就过了,我可不想吃回头草。”
“谁是回头草啊?”李海风端着水果走了过来。
“哥那女朋友,分了,我替他可惜呢。”薛乙接过果盘,“您刚失去了一个好儿媳。”
母亲面前,避谈情感话题,这点兄妹俩心照不宣,于是,三个就聊起了薛甲英国求学的情况。
从薛家出来,白马给裴允去了个电话,知道还在加班,说去接他。
“上次的招用了没有?别磨磨叽叽的成不了事。”
裴允把经过讲了一遍。
“行啊老裴,没想到能举一反三了啊。”白马看了一眼裴允,“下次是不是该带我去检查了啊?”
“你好好得,带你去干什么?我准备带申屠他们几个去。”裴允真是这么想的。
“你带束因去,说不定一激,平和就露出真面目来了。”
“我可不想冒险,我妈说错了话,我的电话她不接,短信也不回。正发愁呢。”
“阿姨不知者不罪。况且过去那么多年了,平和也没那么小气。有些话啊,就该当面说,你连她微信也没有?”
裴允没说话。
“回去后我推荐给你。”白马知道平和肯定不愿意加裴允这个前男友,到时候只能他放狠话了。又说:“琢磨着好几天了,觉得这事还是得跟你说。我大舅子回来了。”
“你说谁?”裴允没反应过来。
“薛甲。我的事,指望你上心是不可能了。”白马咬牙说。
“我哪里想到你这么自信,还以为你要闪婚呢。”裴允笑他。
“薛甲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平和,你以为我是怎么跟他做朋友的,是他耍心机,故意接近我,目的是平和。”白马痛快地说;“不过,正中我下怀,我正好看中了他妹子。”白马忍不住大笑起来,好像自己真赚了似的。
“你好像提过。”裴允想了想。
“薛甲这次回来,听说本来是要去上海的。平和回来没多久,他改变主意回了吴州,我担心他是冲着平和去的。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裴允拍了拍白马的肩膀:“兄弟,谢谢。”
“我怎么这么不容易啊。”白马哀嚎:“一边是几十年的兄弟,一边是未来大舅子,要选边站,多难啊,这比我黑进你们公安系统还难啊。”
裴允是真的急了,“你的下一招呢?”
“对手很强大。终于知道急了。”白马拐个弯,停在了小区门口,“她不是在骨科嘛,你那白骨案,不保密的话,拿几张图片给她瞧瞧,说不定她能看出什么来,一不小心帮你破个大案,让你功成名就。当然,最好是抱得美人归。”
裴允想了想,白骨案正卡着走不下去了,说不定给局外人看看能突破思路。
“你小子立的功也够你再升一升了,目前最想的还是抱得美人归吧。”白马握着方向盘,转过头看着裴允。虽然是晚上,裴允面对这情场老手也有点挡不住。
白马看着他微微发窘的样子,又语重心长地说:“人和人之间呐,越麻烦越亲近。所以,关系都是麻烦出来的。山不过来你过去,你想要更进一步,那就去不断麻烦她,别怕被拒绝,脸皮厚一点。”白马看着认真听讲的裴允幽幽地说;“我们俩,到底谁是兄谁是弟啊?”
“感情方面,你是兄我是弟。”白马推了他一把,“车太多,我就不进去了。赶紧下车。我可不想再制造鸡汤了。”
裴允正要走,白马又摇下车窗喊住他:“白骨案呢,我估计她不会帮你。这样吧,我再指点你一下,我们班有个同学叫沈明月,跟平和一个寝室,关系挺好的,高三时抑郁了,听说是被一个男生欺骗了,平和她们想找到这个男生,你正好发挥专长。”
“听谁说的?”裴允笑问他。
“薛乙,满意了吧。走了。”白马提速上路,很快消失了。裴允觉得,估计薛乙是想找到那个男生,不打一顿至少也要破口大骂一顿,因为听白马平时的描述,薛乙就是这样一个有点侠义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