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风言出如山,陆游机等人不敢违背,有在他面前,他们也不敢擅自做主,去将那萧易斩杀,只是心中恍有不详,又想到只要回去之后,便让文生去将那任春秋等人给杀了,此事便也算过了,任凭他萧易巧舌如簧,死无对证,到时候也奈何不了自己。
几人回到营帐中,贾仞道:“萧掌门,我等人多势众,所携口粮已无余多,吃喝用品消耗一空,不如今日先去城中做好补充,明日再去那天旋山脉也不迟。”
萧御风沉默半响儿道:“值此多事之秋,我等川中各派合于一处,此行所出动者虽然尽是各自门下精英子弟,然而也有四五百人,若是一拥而上,抢将进城,守卫军士必然会匪徒相待,以箭弩伺候。”
贾仞点头,也觉有理,说道:“那依萧兄之见,应当如何?”
陈圭望着二人,忽然开口:“兵家有言,兵贵神速也,何况我等人马聚于一处,声势浩大,官家见了,必有疑虑,不如让五师兄领少量弟子速速进城,买了食物,便赶紧回来,继续赶路,我等虽然已经行至封都府,距离那天旋山仍有半日路程,今日休息之地,应定与天旋山下,明日一早上山,最为稳妥。”
陆游机道:“在天旋山脉脚下歇息?会不会惊动了鬼门?他们知我等大举而来,若趁夜逃走,却怎么办?”
一名与陈圭相同服饰的老者道:“依我之见,倒不如大伙儿先在此地休整片刻,等到五师弟携食物来时,在火速前往天旋山脉,趁夜潜入其中,将鬼门之人尽数制服,与其在白日里动手,倒还不如趁夜袭击来的好。”
另有一名青华派长老漠然看了看众人,听他们七嘴八舌,似枝上雀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觉得心烦,摇了摇头转过身往营帐外走去,说道:“你们且先商量,老夫进城采购食物,就不参与你们的决策了。”点了门下弟子一十八人,浩荡往封都府城而去。
“老五,切记速回!”
陈圭朝着老五背景大喝一声,又回过头来,看着萧御风问道:“掌门师兄,你看如何为好?”
萧御风看了先前说话的老者道:“老二所言有理,若是趁夜袭击,他们必不能防备,我等得手的机会也能够更大一些。”
又思考片刻,看了看面前的各人,忽然‘蹭’的站了起来,神情冷俊,威严自漏:“老七!”
一名老者见萧御风忽然唤到自己名字,诧异抬头,回答道:“师兄有何吩咐?”
萧御风道:“便由你带几名精英弟子,趁夜上山,先将天旋鬼门之上的情形记录下来,务必要将鬼门山上的房舍布局,路线人丁,尤其是弟子厢房所在之处,以及那鬼圣的所在之处寻找出来,记录在案,只有深入了解对手,才能够保证一击必中,这天旋山脉,虽幽居辟谷深处,然而他们的实力,神秘莫测至极,我想不需我在多言,总之切记,一切小心,完成之后赶紧下山,带回草图,我等在行对策。”
老七答道:“师兄放心,由我亲自出马,必万无一失,你们只需等待我的好消息即可。”
听出他语气之中的轻敌之意,萧御风神色一变,正想说话,老七又道:“师兄,可否借我一人?”
萧御风一愣,淬道:“你这老儿又要借谁?你自己门下的弟子众多,就没有中用的么?”
老七嘻嘻一笑,说道:“老头儿无能,比之师兄大有不如,又不会带徒弟,就我门下那几个劣徒,就没有一个能够上得大台,与师兄门下的弟子相比,真是相去极多,哎,所以只能叫师兄忍痛割爱,将你的宝贝儿徒弟借我一用了。”
萧御风怪笑两声,不想与他争辩,便说道:“得,得!别给我戴高帽子,看上了谁,赶紧说出来便是,何必在此叽叽歪歪的。”
老七笑吟吟道:“今日既然是去探底,摸清鬼门虚实,那么随行弟子自然武功要好,此为其一,不但武功要好,还能灵机多变,机瑾聪慧,此为其二,此二者缺一不可,我的那群弟子功夫尚可者,脑瓜子却不够用,脑瓜子好的,武功又是不行,说来实在惭愧,只能找你掌门师兄借一个了,哈哈哈哈。”
萧御风不耐烦道:“你这老儿真是磨叽,看上谁了,还不快说。”
老七说道:“王立师侄年轻有为,沉稳执着,武功在我青华弟子同辈之中,也算是佼佼者了,你将王立师侄交于我手,老儿今夜定能连夜下山,给你一副天旋鬼门的完整草图来。”
老七气定神闲,成竹在胸,陆游机呵呵笑道:“曾长老武功高强,今夜亲自出马,定能轻易得到这天旋草图,我等只需等待曾长老顺利归来,明日在做周详计议,将天旋鬼门一网打尽。”
贾仞也笑道:“说得不错,曾长老亲自上山,岂有失手之理,那天旋鬼门,名不见经传,在江湖之中籍籍无名,不过是一群不入流的跳梁小丑罢了,若要依我来说,对付这种蹩脚小虾,何须青华派出手,在场诸位武林同道,谁不能轻易剿灭了他?不过今日大伙儿既然来了,不如一鼓作气杀上山去,将那鬼王给杀了便是,何必如此麻烦。”
萧御风只听得胆颤心惊,若是天旋鬼门真的这般不堪,那叶飞何等人物,又岂会将叶霆托付于鬼门,须知那鬼门,可是连鹰巢卫也不敢贸然出手的存在!虽然他们在江湖之中并不显赫,可是种种迹象表明,鬼门绝非池中之物!可是他又不能对他们言明此行目的,毕竟抓捕叶飞之子,这等大计,任凭他侠名远扬,只怕也无人信服,只能哄骗他们,捏造鬼门不堪事迹,待到他们扰乱了天旋山时,混乱中捉了叶霆,任务便是完成了。
因此连说道:
“贾兄此言差矣!那鬼门之主在江湖之中虽无声名,可也绝非凡人!你们切记,切记!切不可轻敌!老七,此行你定要万般小心,将鬼门情形摸索清楚之后,便要赶紧下山,不可逗留!”
见萧御风神色严厉,老七也是一怔,心中大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连鹰巢卫也不敢轻易出手的存在,又岂能真如贾仞所言,于是回答道:“师兄放心,待我完成任务以后,便与弟子们连夜下山,无须多虑。”
萧御风这才松了口气,说道:“那你且先去吧,我门下弟子,你尽可调动,看上了谁,便带去吧。”
老七又笑道:“早该如此,你的心头肉我也不需要多,只要王立一人足矣,你就放心吧。”
此时日正响午,众人吃了午饭,便在封都府外的郊地上原地歇息,这几日跋山涉水,川地难行,众人早已疲惫不堪,尤其以青华派人为最,他们不单忍受着旅途的艰辛,又要承受着良知的煎熬,总会有人觉得并不妥当,可是又想到当日在青华山上,霍智当着众人的面杀了老三老四与老六三人,自己却慑于霍智淫威,未敢出手,让三位兄弟白白惨死,心中悲痛,又没有勇气大胆站出身来,只能在陈奎的带领下,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当日之事,几名长老与萧御风早已达成默契,谁也不能吐露了出去,一旦此事为外界所知,那么他们的侠义之名必将坍塌,还将背负贪生怕死之骂名,众人在性命与良知的双重矛盾下,勉强走到了如今的地步,也是极为不易的了。
夜幕降临,天旋山脉漆黑一片,伸手五指不见,山巅鬼门之上,众人早已酣睡,整个山巅,死一般的沉寂。
老七带着王立等几名弟子,行走在这如墨的夜色之中,心中大觉苦恼,天旋山脉本就崎岖,四面皆是断崖峭谷,一步迈错腾空,脚下便是万丈之渊,若是坠落而去,必然粉身碎骨,绝无生还之机。
可是他又偏偏不敢点起火把,在这千里黑墨之中,若有亮光闪起,在这黑色中无疑太过显眼,可以这样说,点起火把,便是等同于失败,因此尽管身后有弟子不断抱怨,老七也硬是咬着牙,摸黑行走。
“咕…!”
忽然,前方响起一声清脆响声,飘荡空谷,在夜色中分外清晰,老七本就气恼,受此一惊,手中摸到一颗石子,便往那声音响起处挥去,又听见一声惨叫,一声沉闷落地声,响声顿绝,一阵夜风吹过,天上黑色竟然也开始泛出淡淡月光,少顷,天旋山脉的叠影,在几人眼中已逐渐现起轮廓。
夜风越来越大,在这无边的黑夜中尽情奔涌,发出肆虐响声,天旋山脉头顶的夜空,在这阵阵夜风的摧残之中也开始变得破碎,露出了悬挂高空的银白月色,月色刺破迷雾,朦胧轻洒而下,勉强将天旋绝壁照出路径,老七抬头仰望天空,大喜过望,忙回头招呼着几名弟子,趁着这抹朦胧亮光,加紧往天旋之颠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