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之所——
明亮的光芒透过穹顶巨大的天窗撒了下来,照在张岩紧闭的双眼上。睡着的人是极度反感外界的干扰的,比如声音,比如光线。一直以来,张岩就是那个在睡觉的时候极其周围有任何光源的,所以他不喜欢在白天睡觉,到了晚上,也会在睡前确认一遍不会有任何的光源存在。
于是,他就醒了过来,右手轻轻地揉着眼睛,等到适应了光线之后,才看清周围的样子——周围三根巨大的石柱仿若无视了高度一样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源起;洁白石头打造的古典的书架毫无规则的散布着,有的像石柱一样无穷无尽,有的则是看到了最上一层,却没法看到底下的部分;甚至长着某种爬藤类的植物,开着像灯笼一样却散发着阳光的白色花朵,每一本书都很厚重,用不同的皮革做着封面,并用着古典的手工艺将每一本书都做得非常的精致古朴。
穹顶的巨大天窗就仿佛生长在天空一样,看不见天花板,却只能透过一扇窗户却让整个房间都保持着光亮。
匪夷所思。
刚想吐槽一下是哪个不要命的收集这么多书的时候,有人咳嗽了一声,张岩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旁边坐着一个男子,短发,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但裹着米黄色的袍子,上面用金色的丝线坐着刺绣。张岩只觉得这人看着非常非常的眼熟。
“我说,我都咳嗽了一下,你是不是该松手了啊,小家伙。”男子微笑着说道。
张岩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居然搭在人家的右手上紧紧的抓着。尴尬了一下,立即缩回了手:“对,对不起。”两只手对比起来,张岩还是那个马上就十岁的孩子。
“你难道不知道,我在这里的时候是不允许被人打扰的吗?尤其,你还是突然出现,抓着我的手从我这里【借】了点东西之后就晕了过去······”男子合上正在看的书,左手拖着腮帮子歪头看着旁边的小男孩,“我这里可不接受耍赖皮啊。”
“额······我不知道啊,再说了,这里是哪里?”男子给了张岩机会,毕竟自己从他这里借了什么,他怎么会知道,而且根本就没印象好吗!最关键的是,自己怎么来这的都不知道,那就只好试着耍赖皮了呗。
他还是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男子,还是觉得十分、万分的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不知道这是哪里?”男子像是来了兴趣一样。
“不知道啊。要不,你告诉我呗。”
“有趣,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就来到了这里······不可以啊,不能告诉你哦,这是规矩,不然啊,就会发生某种斗殴事件呢。不过呢······”男子说着,起身抱起张岩的时候,原本的书桌和藤椅消失不见,转而看见的是浮现在空气里像是镜子一样的幕布,“倒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居然【你是我,我是你】。”
张岩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画面,两张十分相像的面庞映射在空气里。说实话,他和张傲长得像,但他猜测自己应该和老妈长得像要多一点,但是现在突然出现一个和自己长得十分像的神秘男子。
“好了,别多想了。超脱了时间和空间,你该回去了,不过这倒是给我打了个醒钟啊。”男子说着,抱着张岩走到某个边缘,看着下方无穷无尽的光芒深渊,松了手。在听到张岩狂躁的叫喊声之后,男子嘴角微微上扬,然后转身,像是走在楼梯上踏空而行,朝着那扇天窗走了过去。
惊恐的尖叫声里,张岩挣脱了某个温柔的怀抱跌坐在了地上,他慌张的看着周围的景象,看清楚比菲特尔惊喜的面庞和他旁边带着紧张神色的女孩,马车越过了石头颠簸了一下,起起落落让张岩彻底清醒了过来。
——一个月前·约纽镇废墟——
强烈的光芒让比菲特尔短暂性的视线模糊,即便他及时的闭上了眼睛,即便他用双手挡住了眼部,可眼睛里没有任何的黑暗,依旧是一片光明。等到光芒消失,睁开眼用了很长的时间视力才缓慢的恢复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混乱废墟的时候,猩红色的晨光开启了新的一天。他大概猜到了,从这一刻开始,就不会变的太平了。
即便世界本来就不太平。
等到猩红光芒过去,太阳恢复了原来的景象的时候,世界的居民已经在早餐之后开始准备一整天的生活了。
比菲特尔在废墟的正中心找到了光着屁股的张岩,但却没有找到张傲。即便在光芒降临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种像是指令一样祝福和庇护被加持在了张傲的身上,但现在找不张傲本人,他的神情是紧张的。于是他抱着光屁股的张岩,在这战场的中心努力的寻找着。
即便正中心被轰开出一个几十米宽,八九米深的大坑,并且那些裂缝的痕迹依旧还存在着。
一直到正午,他已经抱着张岩在原来约纽镇所在的地方找了很多遍,可是周围除了黑色的废墟在无其他,何况空气里已然残留着邪恶的气息。除了大坑那里的土壤受到净化以外,其他的土壤已然变得漆黑。
“估计这里会变成诅咒之地了吧。”比菲特尔想了想,还是决定在其他人发现这里的变故之前先离开这里,他从无限布袋里拿出一件外套将张岩包裹了起来,每走一段距离都会回头看上一眼。最后还是直接走了,金色的光芒在他双腿上一闪而过,使得他像风一样快速的赶到了下一个城镇,先是找到裁缝店给张岩买了衣服,然后又搭上了往东的商队。
就在他刚离开没多久,管辖南方区域的祭祀带领着骑士团赶到了约纽镇,在距离约纽镇几千米远的时候,大地已经是黑色的了。他们停在红色与黑色土壤的分界线处,四名穿着深蓝色镶嵌着银色丝线刺绣长袍的贤者分别探出左右手,一棵散发着白色雾气的树苗悬浮在他们中间。六名圣骑士一直守卫在四名贤者的周围。
祭祀在侍从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下马车,其他人自觉地向后移动了一点距离,为他们腾出了位置。
“再往前的土地即将转化为黑暗诅咒之地,以诸神的名誉,以此界限为定义,诸神的光辉洒下!我们,将光明以祝福!跨越邪恶驱散黑暗!”祭祀慷慨陈词的说完,贤者们纷纷调转身体对着那颗树苗伸出双手越过头顶,使树苗缓缓升起。越过所有人头顶的时候,分散站开圣骑士们抽出散发着金色光辉的长剑朝着天空举过头顶。
六道金色的光芒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六芒星,伟大的祝福从光芒里注入到了树苗当中,白色的雾气转变成金色的光辉。
礼毕。
祭祀看着树苗完成了仪式,这才松了口气的转身看着身后广阔的黑色大地。
“啪啪啪······”掌声莫名的响了起来。所有人顺着声音看着突然出现在祭祀身边,一身用暗红色羽毛编织的长裙,就连头发都带着点点暗红色的女人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唯独祭祀紧皱眉头。
“赛贝安娜,你在这里做什么?”祭祀问道。
“和你们一样,前来查探这片区域。顺便目睹了一场【神圣光辉仪式】。不得不说的是,这样的祝福仪式虽然很强大,但还是太做作了啊。”赛贝安娜左手环抱着自己的小蛮腰,右手搭在上面,之间点在下巴的部分,妖娆的站姿像是在欣赏名画一样看着眼前的光景。
“【圣塔】什么时候也会关心这些事情了?”祭祀不屑的看着她,骑士们纷纷拔出长剑将祭祀和赛贝安娜包围了起来。
“【圣塔】一直都有在关心这些事情啊,就算再微不足道的事情,我们也都有在做啊。你们【教皇殿】不一直都知道吗。只不过我们比较低调而已,不像你们那样喜欢大肆宣传而已。”赛贝安娜也不屑的回敬了过去。
祭祀顿时语塞,但他还是立即说道:“这是我管辖的区域,按照协议,【圣塔】如果要派出【圣者】是需要向我们教皇殿进行报备的,但是我们并没有接到任何纸质的文书,更何况还是你这位【神圣者】!所以,还是请离开这里吧。”
“大清早的【红色日出】难道不属于【特殊事件】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需要后续提交文书即可。可别告诉我,你大清早的被吓得从床上跳起来连衣服都没穿的时候,还在想着要等待什么文书吧。”赛贝安娜说完,转身朝着那片诡异不详的土地走了过去,但是她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因为骑士们并没有让她通过的打算,确切的说,是祭祀没有准许。
“按照【神明誓约】,这种时刻是不需要报备的,安格拉斯,你作为祭祀是再清楚不过的。”雄厚的声音传来,赛贝安娜身后的骑士们恭敬的让出了一条过道,右手捧着树苗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点头的一瞬间,骑士们立即收回长剑伫立在原地,但依旧没有给赛贝安娜让出道路。
这个站着一张国字脸,五官轮廓硬朗,眸子里透露着雄狮的男人,就是一开始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的圣骑士,从职责来看他的权力和影响力远远高于这位年迈的祭祀。
“伊万,虽然早上的景象只是片刻,但是我们不能排除掉是【猩红之日】的可能性,就这么在这里耽搁着,真的好吗?”赛贝安娜回头看着这个男人,抚摸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淡淡的看着伊万,更准确的说,她在看着那株树苗。
安格拉斯原本还想要转圜一下自己地位的重要性,他是想要再强调一下片区域的管理者是谁的问题,可是他听到了一个词语——【猩红之日】!
记录在案的【猩红之日】在这几千年的历史里总共发生过五次,而最近的一次【猩红之日】记录则是在一百年前,那一次的【猩红之日】虽然也只是出现了片刻,却在三年后的某一个夜晚再次出现,形成【猩红之月】,随后著名的【波塞日之战】爆发了,占卜起源之地——波塞边际从此彻底的消失在了【神护之地】,【先知】就此消失,占卜之力也逐渐变得稀薄。
“不,只是【圣塔】只派你一人前来,是不是草率了。”伊万有些质疑。
“我是【神圣者】,难道会不如一个祭祀靠谱么。”赛贝安娜收回目光,再次转身的时候,那些骑士得到伊万眼神的指示,终于给她让出了一条狭窄的过道。
不难看出,圣塔和教皇殿的关系是十分不友善的,何况圣塔也不过出现了百年的时间,即便利用了百年的时间就仅次于教皇殿。但因为他们都不属于任何专属国,所以还是要在明面上保持和平的。
“我们也赶上去吧,如果真的是【猩红之日】,那样的灾难,每一次都伴随着毁灭。”伊万打断了想要上前讨好的安格拉斯,抬起左手,全军立即重整队形。安格拉斯也咽着一口气在侍从的搀扶下重新爬回了马车。
赛贝安娜走出去不远之后,回头看了一眼重新整顿完毕的军队也开始出发了,于是又低下眼眸看着右手上散发出淡银色光芒的戒指——她已经进入到了这片黑色的土地,戒指散发出光芒则表示刻录在上面的庇护魔法已经开始发动了。
“才只是进入这么一段距离,就已经触发了庇护了么······”赛贝安娜紧锁了眉头,但又立即松开了,不紧不慢的朝前走着。
伊万骑在白色马背上看着前方的女人突然停了一下,又不紧不慢的继续走动了起来。他有点刻意的控制着队伍的速度,很快就追上了她,在和她平行前进了一段距离之后,终于问了出来:“要一起吗?”
“不,我可能还需要采集一些样本回去,到时候需要进行一些仪式,防止样本带出去会散发。”赛贝安娜拒绝了,边走边看着伊万,直到对方指挥着队伍越过了她,直到队伍已经距离她有了一段距离之后,她立即停了下来走到刚刚伊万走过的位置蹲下,从无限布袋里拿出一个刻着魔法的只有三根手指大小的水晶瓶,往里装上了一点泥土,随后打了个响指出现在了最初那些骑士和贤者举行仪式的位置,重新拿出一个一样的水晶瓶,装了一点仪式中心的泥土。
刻录在水晶瓶上的是多种重叠的魔法,既能保障样本所富含的任何元素不会流失和消散,也能进行长时间的超然封印。相比起所谓的【猩红之日】来说,这才是赛贝安娜真正的任务。
于是她站起来又打了个响指,出现在采集黑土还要向前的位置,以避免被发现。
“确实是带有了【神圣净化】的特性,但好像蕴含了非常复杂的元素在其中······相比较这个镇子发生的不幸,那棵所谓的【神树】似乎要更加的······诡异啊。”赛贝安娜边走边看着手里的两个水晶瓶。根据圣塔里记载的,每一处出现黑色土壤的诅咒之地,教皇殿都会在其中心种植上这么一棵【神树】,差不多只需要一年的时间就能将那片区域彻底净化。虽然圣塔也散布在四大国的每一座大城,都会对周围的城镇进行侦测覆盖,可每一次的【诅咒之地】出现,都是教皇殿最先处理的。
【神树】的来源和仪式一直以来都是个秘密。而【诅咒之地】的出现,一般都是高阶魔兽引发的兽潮,或者某个高阶恶魔组成的军队引发的。
如果不是清晨出现的红色太阳引发的恐慌,同时出现了面积如此巨大的【诅咒之地】,赛贝安娜根本没机会目睹教皇殿称赞的【神圣光辉仪式】,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她使用了秘法,和其他的【神圣者】一起共享了这个秘密。